20、番外-西王母

我在这极南之尽看遍了无数新飞升的小仙初来乍到的模样。那股惊讶欣喜,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实在是令我感受到这些新鲜血脉的搏动,我也总是满怀期待得去探了他们的灵根,算了他们的命数。

可纵使无数天赋异禀之人,能登上四重天的也少之又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之人太多了。

或者是那些有过人之志的,在历尽磨难,打磨心神,洗涤慧灵的过程中,往往撑不下来,半途而废,即将登顶却因难望前途而止步不前的,也比比皆是。

曾叱咤风云、最终泯然众人的,我实在替他们惋惜。

因而后来,我每看到一位灵根深厚的小仙就忍不住为他担忧,担忧他有力却无心,担忧他耐不住寂寞,做不了冷板凳。

只是担忧终究于事无补,该放弃的总要离开。

我特制了个本子,专门为记录那些颇有成才之望的小神仙而来。若是五年内,连突破第二重天都做不到,我便将他的名字划掉。

算是替他惋惜了。

现在看看这个名册,实在是去者多留者少。那遍步的划痕,实在有些触目惊心。

限制他们登峰造极的除了他们自己的能力、意志,其实还有天界的条条框框。

虽然我也觉得这繁文缛节般的天条实在有些碍眼,无奈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理解那些年轻的生命彼此间的相互吸引,但实在不会姑息。

只是那性格欢脱的青衣女子,她的感情实在是太过炽热,她为那情郎的开脱又太过拙劣。一个百年来清心寡欲,只为混日子的小仙,终是被一枚石子荡开涟漪。

看着她跪倒在我面前梨花带雨的样子,我不由想起了我那削尖脑袋非要破了天条的女儿。除了鹊桥相聚那日她可以笑着哭,是不是剩下的每个日子都是如此这般哭碎了心,哭酥了人……

我软了心,从了她的愿,将她贬为竹织叶野螟。他的情郎得知更是痛苦难当,请求下凡历练,作为山神陪在恋人身边,以自己灵力暗助她尽快修炼。即便是天雷抽下,也从不喊苦喊疼。

我有些能理解他后来为何那般痛恨害死自己爱人的村民了。所爱不能相守,也许是这世上最遗憾的事之一了。

我算到了卢仪的结局,却不想被两个路人截了胡。

这两人,原来也是苦命鸳鸯。彼此相爱,却因性别、种族而难容于世。他们一定痛恨极了这世俗的眼光。

我的女儿,也许也恨极了我这位残忍的母亲吧。

可我虽有恻隐之心,但我仍是上天界的神女,是对是错、是赏是罚,我实在身不由己。

我将卢仪应当受的天雷尽数劈下,没有半点心慈手软。就像我将织女拽回天界时那般决绝。

我没有对那两位想要逆天改命的男子有任何警告,就像我允许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一般满怀祝福。

有些事情没有对错,只要你们彼此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