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上三竿。
余生把阁楼的窗户打开,外面风和日丽,鸟鸣清脆。
湖面碧波无涯,甚为辽阔,三足乌在上面洒下灿烂而不热的光辉,映衬着湛蓝的天空。
秋风吹来,带着秋日的凉爽,还有浪,鱼儿嬉戏的声音。
余生抬眼,见这是类似于江豚的鱼儿发出的。
它们在远处跳出湖面,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然后落入水中,溅起水花,乐此不疲。
余生为坐在窗前的清姨梳理这头发,笑道:“湖里什么时候来了几个家伙。”
“你别招到客栈。”清姨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提醒余生。
现在客栈快能开动物园了,什么都有,还尽是些吃白饭的,譬如那猪,那猫,还有那雷龙。
唯一让清姨就这舒心的是狗子,虽然它不开门,但架不住辟邪呀。
“放心,我肯定不招回来。”余生帮她绑了个马尾,“我怕看着它,忍不住想吃了。”
他低下头,端量铜镜里的清姨一眼后,帮她梳理额头的散发。
“你说,烛阴最近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来找你?”清姨问。
“这就不清楚了,怎么,你盼着他来找我?”
“倒也不是,他没动静,我总觉着心里不踏实,谁知道他背后在搞什么鬼呢。”清姨说。
“别担心,再有个十天半个月,任他闹出天大动静,也奈何不了我们。”
客栈在手,余生现在不怕任何妖魔鬼怪。
“你看怎么样?”余生问。
清姨看了看镜子里,“你为什么喜欢这样的发型。”
长马尾以前在大荒很少见,不过由于清姨经常梳这发型,现在城里留的人也不少。
“这你就不懂了”,余生拍拍手收工,从后面抱住清姨,“唯有佳人才撑的住这样的发型。”
马尾露大额头,加上整个脸,对容貌要求有很高。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发型在余生心里干爽,利索,非常青春。
在秋日里见到这样的佳人,心自然会跟着陶醉。
缠绵片刻,刚要起身下楼,余生又为清姨找一件长衣穿上,“秋凉,别冷了。”
清姨抬起头,让他系着袖子,“放心吧,大冬天穿这身我也冻不着,别忘了,我是剑仙。”
“什么剑仙?”余生笑着问,话里设了埋伏。
“中品剑仙。”清姨说。
“恭喜你,你终于摆脱下剑了。”
“找死!”清姨抬脚去踢余生。
余生也不躲,“你别乱”,他抱住她,为她系上腰带,“你不怕冷,你肚子里的闺女怕冷。”
“你怎么就知道是个闺女?”清姨问。
她得让余生有个心理准备,万一是儿子呢。
“儿子前世都是讨债鬼”,余生后退一步,看了看自己为清姨打扮的这一身,“我前世欠债虽然多,但无主儿。”
“不错”,他点头,为自己的杰作而骄傲。
清姨现在的模样,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谁家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
胡母远在他面前也逊色。
“就是胸有点儿平。”余生话音刚落,结实被踹一脚。
第二脚还要来,余生急忙跳出客栈,下楼去了。
大堂的人挺多,多是镇上的乡亲,至于客人们,早已经用罢饭,赶路的赶路,休息的休息了。
“哟,怎么了?”余生好奇的问。
佘大汉站起来,“我同里正商量一下,把娘子下葬了。”
他准备把娘子葬在镇子上,自己则从此定居在剑囊镇。
“娘子一去,我现在举目无亲,也没能去的地方,所以想留在这儿。”佘大汉说。
他还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把余生荒芜的那几块地租过来,“我每年交佃租,掌柜的觉着如何?”
“那我岂不是地主了?”余生说,万一被斗了怎么办。
“不成,不过我倒有个主意”,余生说:“你帮我种地,我给你工钱,怎么样?”
余生一直想种一些别的东西,但懒得动弹。
佘大汉这些天的忙碌,他看在眼里,是一个伺候庄稼的好手。
佘大汉有些犹豫,余生笑道:“放心吧,那些工钱足够你和朱小妹过上好日子了。”
“不是,我们不是……”佘大汉急忙摆手。
“我可是在你家娘子面前做了见证的。”余生笑。
他还要说,千面妖狐从寒山城来了客栈。
“怎么了?”余生看着她。
千面妖狐把扫视四周的目光收回来,“城主,红大当家让我转告您,酷似幽冥神像的无常,他自己上门了,想要见您。”
余生惊讶,“他自己上门了?”
当下,余生不再啰嗦,领着千面妖狐来到寒山客栈。
刚从后厨出来,余生被迎面而来的声音灌满了耳朵。
客栈聚集了许多妖怪,在吵嚷着什么。
“怎么回事?”余生问。
“他们在争论一个案子。”千面妖狐领着余生上楼。
现在寒山客栈已经成为长老会办公的地方了,小公子也把办公地儿挪到了这儿。
他甚至建议,由城主府出面,帮着有妖气客栈扩大一下。
此举,赢得了所有长老会和寒山城百姓的赞同。
“什么案子?”余生问。
“长老会八大长老中,上城区华落长老的女儿,昨儿醉酒在集市上纵马狂奔,撞伤两个孩子。被城卫阻拦时,她还把一城卫撞到了河里,城卫被淹死了。”
千面妖狐告诉余生,长老会们现在还没拿出一个章程,所以没有禀报余生。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谋杀!直接处死就成了。”余生毫不犹豫。
千面妖狐一怔,委婉的提醒余生:“长老们认为,她当时醉酒,神志不清……”
“哪个长老这样认为?”余生在进去雅间前,问千面妖狐。
里面的红赤焰闻声已经出来掀门帘了,见余生在问话,也没多说,只是在旁边听着。
“上城区四位长老。”
“告诉他们,就按他们的法子办。”余生说。
“啊?”惊讶的不止是千面妖狐,还有红赤焰。
千面妖狐看着余生,城主怎么瞬间改主意了,这也太没主见了。
“嗯,顺便告诉他们四个,明儿我喝醉酒提刀去砍他们,或者砍他们子孙。”
余生撂下一句,跟着红赤焰进了雅间。
“余掌柜,你这招够狠的。”红赤焰向余生竖起大拇指。
余生一笑,看着坐在雅间角落的人。
他穿一件黑色长袍,戴一斗篷,把身子和头全部遮住了,从斗篷下看,也只能看见一团黑影。
“这位就是无常?”余生问红赤焰。
“正是。”红赤焰请余生坐下。
那无常抬起头,打量余生,正好和余生看了个脸对脸。
这一看,余生惊讶出声。
无常身体里好似青烟,又有点儿像他昨儿看见的恶煞了。
“见过余掌柜。”无常拱手。
待余生回礼后,他问:“余掌柜找我?”
余生点头,把幽冥神像摆在他面前,“这是不是你?”
无常低头扫了一眼,“是也不是。”
“这话怎么说?”余生奇怪。
“他是无常,但不是我,吾王这些年在大荒各处派了许多无常。”无常说。
“吾王?”余生直直盯着他,“南荒那号称天道的老头?”
无常摇头,他拱手向北:“吾王乃北荒之王,冰川之王,幽冥之王,轮回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