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重新带上恶鬼面具,几百年前的修真界曾有这么一个说法,天葵出世,杀无止境,向死而生。
有人隐晦的说这个人是某位圣人的麾下,但时至今日,也没有拿出确凿的证据,而随着天葵的隐世不出,此事也就慢慢的沉积了下去。
三百年岁月,大浪淘沙,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大限到来的时候怀着遗憾消散于天地,随着他们的死亡,天葵的一些事情也逐渐沉溺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
……
胡桃一直没有回来,婢儿在侍女的陪同下,跟着去了一楼闲逛,既然要走了,依照她的性子,肯定是要玩个够本才能收心的。
黎阳独自坐在房间内,此时明月高悬,月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将光束罩在他的桌子上,这间房间,犹如一座洞天,灵气很是浓郁,但黎阳此时无心修行,桌上,摆着一壶酒和一叠花生米,还有上次从苟大人身边那位军师身上拿到的玉简,除此之外,便是常青娘娘送给他的紫金罗盘了。
玉简记载的是一门古老的观气之法,黎阳领悟以后,犹然记得在看向胡桃的第一眼时,曾短暂的看到了对方模糊的未来,那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少女,在大火中跳进了一座阵法,随后,大天下的壁垒被一群强横的存在击穿。
黎阳一直没有将此事说出来,现在想来,那画面中的大阵和火焰,便是蛮荒岭中的地葬古帝大墓了。
至于击穿大天地壁垒的人,黎阳到现在也未曾发现半点端倪,想到这,他不由陷入了沉思,左手小拇指有意无意的动了动,心里又再次传来了胡桃的呼唤,这轻微的喊声,又将他带入了回忆之中。
不久前,他曾依稀看到胡桃走上了一座独木桥,然后乘坐在一个破烂的小船上,由一位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老人载着驶入没有尽头的黑暗当中,这,难道又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黎阳拿着刻有观气之法的玉简,沉入心神,想要再次窥探那一丝飘忽不定的天机,然而这一次玉简却出现了异常,在心神沉入的刹那,心里便蓦然升起一股危机,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要将他拖入深渊当中。
黎阳赶忙收回心神,这才发现,就刚才短短的瞬间,身上便已经大汗淋漓,而手心,也满是晶莹的汗水。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他明白,自己和胡桃的关系,也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正如当初第一次和对方见面,她便死皮赖脸的赖在身边不走一样,自己只是个北镇一家小酒馆的店小二,怎可能无缘无故与往生堂的堂主扯上关系?唯一的解释,那便是在他的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封印了。
黎阳喝了一碗酒,用指尖沾着落在桌上的酒水写字,等他缓缓写完胡桃二字时,诡异的发现,这字,居然在默默变化,最后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黎阳看到这,神色一震,莫非刚才自己答应了常青娘娘以后,就已经和胡桃加深了因果关系吗?
道无处可寻,却可领悟,虽然无形,仍旧能够让人触摸到一些边边角角,而在大道之中,因果,信仰,轮回,却显得很是特殊。
特别是因果,它和大道一样看不见,可与大道不同的是,因果在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具体的呈现。
不论是修真界的炼气士,还是人间的百姓,甚至于天地万物,一草一木,没有生命的顽石,都在因果的掌控范围内。
这就好比,因果是一个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只要和它扯上了关系,那不论中间隔着什么,最后都会出现一个结果。
因果的强大,超越了时间和空间,贯穿过去今生和未来。
黎阳越往深处想,便越是感到恐怖,领悟观气之法以后的他,能隐约看到一部分的因果缠绕,就像是交织在天地中的密密麻麻线条,可惜他只能看到,却始终无法触碰得到。
黎阳呼了口气,擦掉桌上由水渍构成的奇怪图案。
看了眼月色,就这么短暂的愣神间,月亮西落,天地犹如陷入了永夜,哪怕有繁星点缀,但地上仍然是没有半点光亮的。
第二天走出屋子,恰好碰到了开门的胡桃,二人对视一眼,都心虚的垂下了脑袋。
黎阳笑着问道:“要不,我请你吃顿早餐?”
这句话说出口时,才发现居然这么别扭。
胡桃更是如此,低着脑袋嗯了一声,不等二人下楼,婢儿便打着哈欠从屋内走了出来,她穿了一件可爱的老虎睡衣,身后还拖着一截长长的尾巴。
黎阳一眼便看出了这睡衣的不凡,不仅材质是用上等蚕丝编制,且上面还有无数密密麻麻的阵纹,完全可以说是一件做成睡衣形状的兵家顶级战甲。
婢儿有些羞涩的道:“怎么啦,这睡衣好看吗?那女人送我的,哼。”
说到这,还故意嘚瑟的摇了摇尾巴。
黎阳忍俊不禁道:“好看,你穿着都好看。”
“切,虚伪。”
黎阳摸了摸鼻子,一阵尴尬。
三人走到鹿台,侍女已经准备好了吃食,看到黎阳过来,便赶忙说道:“公子,娘娘说今日若是无事,便在房内好生休息,不要下楼,也不要外出。”
黎阳好奇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侍女摇头道:“娘娘没有说。”
胡桃用牙签剔着牙,含糊不清的道:“有妖怪上门吧,估计,你就听她的呗,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黎阳抓住了这句话的漏洞,直截了当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胡桃手上的动作一僵,好片刻才道:“怕吓着你。”
黎阳挽起袖子,露出夯实的胳膊,鼓了鼓肌肉,问道:“你看我是吓大的吗?这肌肉难道不吓人吗?”
婢儿看不下去了,嫌弃的道:“黎阳,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这么不要脸呢?还厚颜无耻的露胳膊,怕别人看不到你那手环有多珍贵啊?”
黎阳听到这话顿时没了脾气。
是啊,走了这么远的路,这黑色手环带给他的帮助,不可谓不大啊。
一想到这,眼前便浮现出那位坐在王座上,被铁链锁住的“师尊”,无奈道:“这叫有恃无恐。”
“你应该说财不外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