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团浓郁的黑雾压在璃月城上空,陈文祖一直在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船上驻守的部队连忙结阵,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大战,陈文祖忽然叫停了他们,站在甲板上,看着遮天蔽日的黑雾,道:“先等等。”
东阳不明所以,拔出佩剑问道:“等什么啊,大人,那边出事儿了。”
陈文祖一巴掌拍在东阳脑袋上:“我不知道出事了吗,啊,用得着你告诉我。”
东阳很是委屈,不明白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大人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暴躁,他无非是想快点过去帮个忙而已啊。
陈文祖看着满脸懵逼的东阳,叹息道:“东阳啊,你跟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遇事儿怎么还是这么急躁,我知道哪里有事情发生,可是你看我们进得去吗?”
直到这时候东阳才猛然发现,楼船竟然停在半空,刚才传来的剧烈撞击声,正是因为楼船的前端插到了黑雾边缘,然后被一股大力给震了回来。
他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之色,这可是仙家楼船,大夏兵部打造的战船,不仅能进行远距离穿梭,还是个移动的堡垒啊,船上不知道被墨家和公输家安装了多少阵法和机关,这么强横的移动堡垒,竟然被一团黑雾给逼停在半空,若非亲眼所见,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会是真的。
陈文祖有气无力的趴在栏杆上,他就知道这是苦差事,只是这一路过来就不太平,要说璃月城没有事他才不信。
船在高空飘着,往下看,潮水一般的蛮族士兵正在攻打着璃月城的城门。
城门上的诛仙弩被人提前破坏了,无法发挥出威力,要不然守城将士也不会这么费力。
东阳满脸惊讶道:“大人,那是蛮族吧。”
陈文祖瞥了他一眼:“废话,我还不知道蛮族啊。”
璃月城岌岌可危,随时有破城的风险,陈文祖绞尽脑汁也猜不出蛮族怎么过来的,而且数量如此之多,再看黑雾当中不时传来的强大气息,很明显城内还有更高境界的级别存在。
大夏国土,每一寸都在山河图中,一旦有蛮族出现,山河图便会发出警报,然后将信息传给坐镇那一方的圣贤。
可这里的战斗都打得白热化了,依然没见到人族圣人到来。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要么是那位圣人视而不见,要么——
陈文祖刚刚想到这,天上便猛然一震,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八方,如同平地一声惊雷,仅仅是声音的出现,便让死死压在璃月城上空的黑屋出现了一丝震动。
陈文祖脸上刚刚升起半分喜色,转而又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模样。
东阳刚要问为什么,心里也在同一时刻出现一股莫名的悲伤。
他呆滞的看着陈文祖,问道:“大人,我有点难过,这是怎么了?”
颗颗眼泪顺着脸颊不断往甲板上掉落,泪水还在空中便又被东阳用刀切断,他不想哭,可却止不住。
“圣人陨落,天地同悲。”
陈文祖喃喃说着,这方天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间,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是红色的,像是天地在流泪,又像是天地在流血,这些红色的雨水落在地面上后,那些枯萎的大树全部重新焕发生机,生机盎然。
可这普天的悲意,却始终无法从人的心头抹去。
难以想象的气息在天上出现。
一具白骨在半空出现,白骨身上魔气森森,脖子处挂着九颗人头做的项链,白骨手中握着一把剑。
剑端上,还残留着猩红的鲜血。
白骨往下看了一眼,高高举起长剑,作势就要往璃月城战去。
终于,
这里的变化引起了远方的大夏都注意,圣人陨落的那一刻,坐落在书山的金身便轰然爆裂。
金身上的光影暗淡,却一直未曾飘散。
一尊强大的身影从旁边的金身中走出,他风姿绰约,看起来就二十出头,手里握着一本泛黄的古书。
青年挥手一划,虚空裂开,他一步跨入其中,随着空间闭合,刚才爆裂的金身旁边,顿时被更多的人围住。
刚回到寝宫的大夏天子还没有脱去衣服,本来想打算洗个澡,在让人搓搓脚的,突然出现的变故让他僵在当场,衣服才脱了一半,他走到窗前,看着铺天盖地而下的血雨,耳边已经传来阵阵悲天悯人的哭泣声。
这是天地在哭。
也是大夏所有百姓在哭。
人族圣贤陨落,人族所有百姓与之同一时刻感应到了,纷纷跪倒在地。
天子深吸了一口气,穿上衣服走出寝宫,殿外,文武百官正疯狂的朝着他这里赶来,但这位大夏天子并没有理会他们,他要去书山,他要去讨一个说法。
一脚跨出,身穿龙袍的他,直接从百官眼前消失。
下一刻,这身影出现在书山的最深处,天子站在那,身旁站着许多神情紧张的白衣书生,他们知道这是大夏天子,可这里是书山,是人族圣地,便是天子也不该这么闯进来的,因为里面坐着的,是人族唯一的至圣先贤。
天子死死的看着这间不大的小屋。
终于,里面传来一道轻盈的声音:“进来吧。”
天子冷哼一声,目光从周围书生身上扫过,这些读书人哪里承受得了他的注视,大夏国力越强,气运越浓厚,而作为大夏的天子,身上所携带的真龙之气,更是强大非凡,哪怕他是一个凡人,身上的真龙紫气,也能逼得圣人近不了他的身,何况这位大夏天子还是个炼气士,境界已经快要到圣了。
——
陈文祖还在失魂落魄不知所措,却在此时,一手持泛黄古书的青年出现在天空,他淡淡的看着下方黑雾。
“散。”
手中古书自动翻开,一个斗大的文字飞上天空,随着金色光芒的扩散,牢不可破的黑雾顿时烟消云散。
他又看向想要往下挥剑的白骨,道:“定。”
言出,法随。
白骨的身体被死死定在那,依然保持着挥剑的动作。
青年根本不管这些,而是又道:“聚。”
此话一落,他面前顿时凝聚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身体透明,看着面前的青年,嘴唇张了张。
陈文祖隔得远,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那唇形,分明说的是先生二字。
陈文祖又惊又骇,难道他是法家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