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的呢,就罚酒。”陈墨拿过旁边一瓶酒,一杯一杯倒:“大家也都是成年人,喝点酒,应该也没什么。”
有孩子问:“那咱们怎么玩啊?”
“很简单,发牌,拿到红心?牌的人接受惩罚。”
在场的都是些小年轻,有柯繁他侄子的几个同学,也有两个妹子,来这儿之前柯繁就提前给?楚怜通过了气,人家小年轻想变相搞联谊,牵牵线,那他们也就别多插手。
总不就是个玩嘛。
真心?话大冒险这游戏说老也老,说过时又永远不过时,很多信息和关系都是这里头联络的。
陈墨说这话时,楚怜就在旁边听着,胳膊轻搭在吧台桌边,也不发表意见。
她在这群人里算比较特殊的,柯繁看她面子,几个小年轻也都看她面子,楚怜不发话他们都不怎么敢说话,直到有人小声问:“怜姐玩吗?”
她淡应了声:“都行。”
于是一小群人围坐在茶几边,长沙发上坐几个,矮凳也坐两个,到头来陈墨没了位置,就在旁边随意拉了个椅子坐下。
就在楚怜侧对着的位置。
稍微抬眼就可对上。
楚怜垂了垂视线,端起面前酒杯抿了口。
“要我说,那咱们今天玩大点吧。”柯繁他侄子洗着牌,道:“感情局,咱们就走心?点,抽真心?话的别说谎,必须说实话,然后就是本场惩罚超过三次的,自爆一段深刻的感情经历。”
“反正咱们在座应该都是单身狗吧?也没谁有对象吧?那好玩啊。”
坐外围在那玩手机的柯繁第一个不服,视线看了过来,他缩了缩脖子:“当然,也有例外啊,我叔自打谈了恋爱就沉浸在酸臭味里,我都受不了了。”
柯繁道:“你小子说什么呢。”
满桌人就笑,大家跟柯繁关系都打得好,也知道他俩叔侄就冤家似的小打小闹。
楚怜窝在沙发角落,嘴唇跟着弯了弯,视线淡漫扫过侧对面的人,又收回。
之后牌局开始,四个小年轻,三个妹子,加柯繁侄子,再就是陈墨和楚怜,桌面总共十人摸牌。
有个小年轻一上来连中三次,陈墨也中了一次,点的真心?话,都是无伤大雅的几个问题,很简单就答了上来。
有人提议加强游戏难度,现场人随机提问。
楚怜还算幸运,没怎么踩中雷,唯一一次踩中,柯繁在旁边提议加强游戏难度,不按卡牌上的问题问,而是现场提问。
楚怜去拿牌的手一顿,再掀开牌一看,一张俏艳的红心牌。
她笑了,把牌面掀开:“你不说话还好,一说,刚巧就到我这儿了。”
“那可不得说怜姐运气好么。”有个小年轻还在那调侃:“我们这难得扒八卦的,有个机会,总得把住。”
“但我不想第一个打头阵。”楚怜端过面前的一杯酒道:“那这样吧,我罚酒,行?吗?算敬大家的一杯。”
“那可不行?,怜姐,咱们说好了的,要么真心?话,要么大冒险。”
楚怜点头:“好,那真心?话吧,你想问什么?”
对方抽过一张卡牌,唷了声:“这问题劲爆啊,说出你心?中印象最深刻异性的名字,并说为什么。怜姐,有这么个人吗?”
这话一说,大家的视线好奇地投到了楚怜身上。
氛围静了那么一秒。
突地响起那么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就见对面的陈墨低着头,不紧不慢点燃的手里的一根烟,紧接着抽了口,捏着烟的手搁到边上去。
他视线低垂,一脸无关紧要,但楚怜知道,他在听。
她说:“别玩这些吧。”
几个孩子说:“不行?,就得玩。”
“怜姐,认识你这么久,都没见?过你身边有谁的,你有没有爱人啊?”
楚怜说:“我自己,我最想的是我自己,爱的也是我自己,可以吗。”
“不行?,必须是异性。”
难搞。
再看看这几人八卦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被集中火力搞了。
她笑:“怎么到我这儿问题就这么难,你们的就这么简单,这公平吗。”
“那怎么不行?嘛。”
“嗯。”楚怜低着头,还在思考。
对面的陈墨突地开口:“实在答不上来就喝酒吧,也算过了,没什么为难的。”
楚怜抬眼朝他看去,男人侧眸看着地板,也没说话。
反正,是在给她解围的。
“这么放水啊?”有人问。
“还好,也不算。”
陈墨伸手去重新理牌,道:“开始下一轮吧。”
之后又过了几圈,红心再度到了他这儿。
摸到真心?话牌:心?里有没有放不下的人。
陈墨笑了笑,把牌扔下:“怎么就到我了。”
几个孩子挺喜欢他,期待的眼神望着。
他很直接地回:“没有,没有放不下的人,不管是曾经还是过去,什么都放下了。”
“不会吧。”别人惊讶:“生活过得这么单薄吗,看着也不像啊。”
“怎么就看着不像?”
“就是看着你这样,有种花心浪子的感觉,情场没个经历,应该不可能。那,你有女朋友吗?”
闻言,陈墨笑了:“有啊,怎么没有。”
旁人惊讶:“你有女朋友?”
“怎么,很不敢相信?”
陈墨调整了下坐姿,改为靠着,淡道:“曾经有,后来分了,也没什么别的。”
“为什么分?”
“分分合合,能有什么为什么。”
他道:“不过我这人其实也是,我也收不住心,你看我这样应该也看得出来,所以,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他这话说得意有所指。
除了楚怜,所有人都兴致浓厚地听着。
楚怜拿过手机看了眼屏幕,晚上九点,他们在这玩得挺久的。
她起了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室内暖气开大了热,楚怜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外头又落雪了,灯光渲染下雪花慢慢飘落。
楚怜隔着一扇落地窗静静看着外头,下意识去伸手,想接雪。
手指触碰到冰冷的玻璃。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楚怜回头,是陈墨。
“怎么出来了。”他问。
楚怜反问:“那你呢,也没在里面玩。”
陈墨走到她身旁,道:“一群孩子,玩来玩去也都是那样,没什么意思。”
她嗯了声:“我和你原因一样。”
“其实来这种场合为的也不是玩什么,主要的就是有没有想见的人,又想做什么,不是吗。”
他在她身旁站定,楚怜转过头去看他。
楚怜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比他低了近乎半个头,她望着他需要抬起眼,近距离下,她看得清他纤长的睫翼,看得到他那张脸上细微的地方。
他确实瘦了,曾经就瘦,现在那张脸的轮廓更是棱角分明,去了他最后一点柔和,他皮肤是冷白的,可能这两年不常见人,养出来的。
总之,他和曾经差别很大,可又好像没什么差别。
在里面楚怜一直尽量不去看他的,在人前,尽量不和他有什么特别交涉,其实就连现在回想起那天突然萌生的想法约他过来,她都说不清当时的心?态是什么。
就连之后柯繁都问过她,为什么要约陈墨?为什么?
她想着也许他不会来的,毕竟回来之后,他是见也不想见自己。
可他还是来了,那么,他心?里又是什么想法呢。
楚怜说:“这两年,你过得挺好的。”
他道:“何以见得?”
“我的感觉。我听你说谈过朋友,分分合合分手了。”楚怜手指若无其事地在玻璃上摸了摸。
“是,怎么。”
“你恋爱了?”她问。
“恋没恋爱的,有那么重要吗。”
“嗯,我也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过去那件事你也知道,可能当时没和你说什么,但事实上我心?里是记着的。”楚怜说:“会在意一件事情的结果。所以,如果知道你过得好,或者身边有了新的人,我也会觉得心?安一点。”
陈墨面上本就是淡色的,可听了她这话,那双眼里浮着的神色却反而更深了。
“是吗?”
“嗯。”
“可我为什么觉得,你能问出这个问题不是放下,更不是心安,反而是在乎了一件事?”
陈墨说:“以你的性子,大约不到一种境地,是不会问出一个人你是不是恋爱了这种问题的。”
楚怜抿着唇。
可她就是问了。
在这种时候,以状似无意的口吻。
陈墨说着说着,自己又轻笑:“可是你应该也了解我,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不都是看心?情而定的么,难道我那样说你就信了么,那我会觉得,楚怜,这两年你好像没有什么进步。”
楚怜面不改色。
走廊温度比室内低,她却一点不察。
没有进步,是么?好像是吧。
一遇到他,她还是会不由自主走进他的坑里,不由自主信了他的话,甚至是,说不清情绪主动邀约他,她明知道他是危险之源,他随时在极端边缘。
她还是想去触碰他。
那么在这一刻是不是能说明什么。
她,其实很在乎陈墨。
如果说以前的她不懂感情,不懂这些,可现在楚怜慢慢尝到了感情里的涩味,总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明知前方不可接近,却还是趋之若鹜。
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