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秦无衣惊吓半死、袁旖云小令读诗

道观山脚下的空气中,微风轻轻送来一点点草木的香甜,抚慰着虚软无力的秦无衣。

像似要把平放下去,让他好好躺倒休息。

又像似要把他拉起来,推着他向前赶路。

秦无衣最后的话不是说谎,他是真的双腿发软,没有力气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敏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袁旖云的心里,充满了浓浓的杀意!

虽然她年纪还小,看上去娇柔盈满,但她已经有足够的力量,让那把刀,迅速残忍地捅进自己的身体。

这种强烈的信息,像一个吸血鬼一样,把他心里的抵抗和挣扎一点点抽离掉,连同他的生机和气息。

袁旖云想不到刚才还硬挺的秦无衣竟然是这么个怂货。

都已经吓得半死了,还站在那装。

她对几乎瘫倒下去的秦无衣非常失望,摆着手里的刀叫来两个府兵,架起这个废物进城。

秦无衣也暗恨自己没出息!没骨气!

暗恨自己没能像个英雄那样挺住。

暗恨自己没有胆量和血性!

暗恨自己像一只惊恐的小兽,虽然还是站立着,但内心的坚持早已经崩塌朽烂。

太特么丢人了!

尽管是丢人,但为了显示自己是个爷们儿,秦无衣强调性的用了“特么”两个字。

好像这两个字是尊严的裤衩,没让他的熊鸡样暴露无遗,“特么”就成了昂扬有力的英雄。

尤其见到谷雨之后,用“特么”支撑着的力量,瞬间击碎了心里所有的懦弱,让秦无衣觉得自己——其实很牛逼!

谷雨见到他就哭了,没流出鼻涕的那种委屈的隐泣,像个状告恶婆的小媳妇。

“无衣,他们说你跑了,要把我杀了,呜呜呜……”

“无衣,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信,就把我捆起来,说要杀我……呜呜呜……太吓人了……

“无衣,他们不讲理,太特么……”

“闭嘴!憋回去!”秦无衣把他喝止。

一听谷雨要抢自己的台词,还是昂扬有力的“特么”两个字,秦无衣坚决不干,马上阻止了他,为了这个阻止更彻底,他又说道:“去洗脸,吃饭!”

袁旖云放了柴房的谷雨之后,还派人送来了肉汤和稻米饭。

刚刚巳时,根本没到奴院用饭的时间。

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这个表面嬉笑、背后狠厉的小女孩,让秦无衣一想起来就脊背发凉。

这么一点的小女孩,就想尝试杀人!

看她当时的意思,好像杀人这样一件残忍的事,对她来说就是好玩练胆的。

真是乱世人命不如狗。

就像老道玉真说的,一个“宠”字,你就万幸吧,你知道权贵府内多少奴仆,到死都没见过主人。外宠也是“宠”,总好过干粗活的奴仆。

可秦无衣感觉这奴院就像一个笼子。

而笼子中的自己,就是一个被圈养起来的宠物,袁旖云就是投食的女小主。

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但她确实有这个资本,别说在将军府,就是在扬州城,也没人敢惹袁旖云。

除非你不认识她。

“不知道小姐入坊何事?”袁旖云真就被人笑着拦住了。

“小姐?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男儿装的袁旖云还想狡辩。

“小姐,你就是沾上胡子我也能看出来你是小姐。这里是流风坊,来的都是公子老爷,一走一过我都能闻出来是谁,你一个大小姐闯进来,还当我是眼瞎吗?”

流风坊是扬州城第一大坊,实力背景深厚,所选门下自然都是眼力较好的。

明眸皓齿粉白细嫩的袁旖云就是装到一只桶里,只要露出脑袋一说话,没人不知道她是女孩子。

坊内门下又不瞎,又没被写进糊弄傻子的小说和电视剧里,咋就看不出来女扮男装。

他不但看出来袁旖云是个女孩子,还看出来她个是大小姐,这点基操都没有,还能做流风坊的门下。

“你走开!我要进去拜访颜小玉。”被人识破的袁旖云又羞又气!

“对不起大小姐,颜小玉不见女客,不只是她,整个流风坊都不见女客。”门下还是笑着,拦着人的手还是伸着。

“嗬!你敢拦我,袁柏,让他滚!”

一身便装的黑大个袁柏手刚掐上门下的胳膊,那货就叫了起来。

随着叫声,流风坊门前很快就围上来一帮护院,叫着让袁柏放手。

“哎呀~,这是怎么了,正中午的,闹什么呢?~”

这时门里颠出来一个高挽娥髻的妇人,手里的丝帕挥到袁柏的手臂上,“快放开,有话好好说嘛。”

随即迎向袁旖云:“呦呵,这是谁家的俊俏小公子呀,奴才还是第一次见呢。”

袁旖云无奈,瞪了老鸨一眼:“我姓袁。”

老鸨一愣,定睛细看片刻,又娇声叫道:“哎~呦~,袁公子呀,您可是稀客,不知驾临流风,所为何事呀。”

“我想见见颜小玉。”

“袁公子呀,流风坊流风不辞客,闭月笑迎春,我是不敢拦您,但颜小姐是不是见,我可做不得主。”

“且去通传。”说完,袁旖云抬脚就往前走。

老鸨赶紧让门下和护院退走,摇杨摆柳地小跑到前面去引路。

把人让到里面一间雅室,吩咐人上茶,然后跟袁旖云说:“袁公子,我这就去求请颜小姐,但如若颜小姐不见,您可不要为难老奴。”

袁旖云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去。

老鸨一走,袁旖云就皱眉问袁柏:“莲花怎么说的?”

“回二公子,莲花说,颜小玉身份敏感,牵扯王城太深……”

“我不是问这个!”

袁柏顿了一下,接着回道:“颜小玉从不见人,隔帘对诗,对不上者尽皆不见,日前仅见过一名楚国才子屈恒悟。”

“是不是谁来对诗都行?”

“不是,小令苑门前以有一首,对上之后才能进去。”

袁旖云不问了,站起来在屋里里四下张望着说:“还是这颜小玉会玩,能把那些自诩风流的读书人执于股掌,倒也是个本事。”

袁柏看二小姐四下张望,便低声回道:“二公子请放心,影卫昨夜便做了安排。”

袁旖云不屑地一摆手。

在这扬州城,还有谁敢算计她,除非不想活了。要不是父王定过规矩,她才不会做这种安排,啰嗦!

此时老鸨颠颠小跑回来,笑吟吟地说:“哎呀,还得是袁公子,颜小姐知晓您来,便令老奴快快有请,袁公子您移步小令苑。”

老鸨再会说话也掩饰不了颜小玉跟她摆谱。

袁旖云不悦地冷哼一声:“前面带路。”

扬州流风坊算得上是楼谢丛处庭院幽深,穿过前堂到后院,回廊延转亭阁错落,走出好一段才来到一个幽静的小庭院,青色的月亮门上雕着“小令苑”三个字。

进堂门之前要经过一个迎客亭,亭里摆放书案,上面有纸张笔墨,一个丫鬟垂手站在一边,袁柏便留在这里。

老鸨带着袁旖云直进居室。

居室之内被一道珠帘隔开,靠门这边摆了一张案几,案几之上已有一杯新茶,边上笔墨,一张宣纸上写着字。

把人叫给门口候着的丫鬟,老鸨退了出去。

“袁公子请用茶。”丫鬟俯礼请坐。

袁旖云摇着头笑了一声,学着男人盘坐到案几之后的锦团上。

这时珠帘之后显现一道身影,微伏一礼:“小玉缘为罪身,不便面见袁公子,望请您福泽宽待。”

袁旖云咯咯一笑:“你不用当我是袁公子,我就是出来玩的,想看看你。”

袁旖云知道,人家要不是猜到自己的身份,不可能让她进来。所以,她先跟颜小玉说明白,自己来,跟将军府没有关系。

“既如此便好,且请袁公子对诗。”

颜小玉的话来得很快,好像她也不想跟将军府有什么接触。

袁旖云把茶杯挪了一下,把案几上写好的那首诗拿了起来,只见上面写道:

扬城朝雨浥轻尘,客舍流风笔墨新。

曾伴浮云归晚翠,今时落日纸焰灰。

君来相进一杯酒,浊世清名故其忧。

无情最是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看完这首诗,袁旖云蛾眉紧蹙,愁思百结,枯坐锦团许久,徒生一声轻叹。

袁旖云自诩也读过一些书,偶尔也试着拼过诗词小令。但面对这首诗,她却百筹难解。

第一句诗不难理解,描述现在颜小玉的境遇。第二句也好参透,前半句说她之前的生活,后半句言明今时之落寞。

但这两句放一起,学问就多了。

明显的是,朝雨对浮云,流风对落日。隐暗的是,轻尘对晚翠,笔墨对纸焰(砚)。

前两句就把她拦住了,后面的更不用说。

全篇都是以境喻情,尤其到后面,表面上是说:君子与我喝了这杯酒,感叹浊世之中清名已死,最恨那些画画的,画不出我的伤心。

实则里面含义和意境极其深奥。

无情最是丹青手吗?丹青手是什么手?

挥毫泼墨,任意人生。三尺画纸,随心涂写。这里暗喻什么人已经呼之欲出了。

一片伤心是画不成还是话不成?这里面又隐喻着什么呢?

君来解除掉她的伤心?就画成了?

怎么解除?杀了吴国皇帝?

袁旖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饶是无法无天的将军府二小姐,也不敢胡乱去想这种事。

“真是一首好诗,真是不知要难倒多少才子。”

袁旖云摇头站了起来,也没跟颜小玉告辞,径直走出小令苑,带着袁柏很快走出流风坊。

“回府,把主薄卢贺书给我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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