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欺骗

陈渊靠着点歌台,撕下一块衬衣,堵住伤口,止血。

周源起身,看了他一眼,踹开挡道的椅子,拉门出去。

沈桢蹲在走廊,门一开,她要闯,周源拦住,“妹妹,你是他小情人?”

她瞪着他,没搭理。

周源戏弄她,“他有胎记吗,多长啊。”

沈桢猛地一推,那群围观的公子哥放声大笑。

电梯停在这层,周源带头撤了。

随行的男人问,“源哥,陈渊后面会找咱麻烦么?”

周源插兜,看显示屏跳跃的数字,“陈大做事光明磊落,充其量,在商场上和我过不去。”

“伯父被那姓沈的踢了,这么轻易放过她?源哥,你怕陈渊?”

“他已经开瓢了,我再动手,逼急了他,不好收场。”

最主要,周源在包厢里,记起一事。

姓沈的女人,有点眼熟。

“斓子,你查一下,这女的什么来头,我在半山球场,见过她跟陈二。”

周源最忌讳陈崇州。

不止他,这圈里的高门子弟,都忌讳。

陈二比陈大,阴,坏,毒。

陈渊是真君子,杀伐果断,出手再狠,在明面。

陈崇州是伪君子,阴谋暗涌,背地里,玩奸计。

宁可和陈大斗十场,不和陈二斗一场。

陈渊稳了稳神,往外走。

半拉脑袋的血,吓得沈桢大惊失色,冲过去,“他们打你了?”

他揽住她肩膀,面孔惨白,“没打。”

她不信,“他们没打,难道你打自己?”

陈渊发笑,“猜得挺准。”

沈桢费力架住他,单手按电梯,“我又给你惹事了,对吗。”

他这回,答应倒痛快,“惹得还不小。”

“你以后,别管我了。”

陈渊半副身躯的重量,压着她,没说话。

“他能照顾我...”

“他今晚在么。”陈渊打断。

梯厢里,谁吐了一滩酒,沈桢躲开,逼仄的空间显得更狭窄,她不得不挨在陈渊胸膛,“他本来要带我出差,我没去。”

他低头,打量她左脸的巴掌印,指尖轻轻一划,她紧绷。

“疼吗?”

她小声说,“快一星期了,早不疼了。”

电梯敞开,安桥正打算上楼,匆忙搭了把手,搀住陈渊,“陈总,是周公子干的?”

他不露声色侧身,没让她扶。

安桥顿时明白了,“我去开车。”

陈渊坐进后座,沈桢要去副驾,他一拽,将她拽进车里。

她歪倒在他膝上,猝不及防一抓,头顶传来他抽气。

沈桢仓皇坐起,“我碰你伤了?”

“没事。”陈渊笑了一声,脸顺势滑进她怀里,“怕什么,死不了。”

他鼻尖抵着她胸,潮热的气息一呼一吸间,烫得她肌肤战栗,软得不行。

“你...”

车拐弯,驶出停车坪,碾过坑洼,轮胎颠得一震,沈桢不自觉前倾,分不清他有意或无意,唇齿深陷其中。

干燥的唇纹带来粗粝的摩擦感,凛冽的铁青色胡茬,象征成熟男人的神秘与狂野,不厚不薄的嘴唇,是陈渊拥有的性感地带。

她最隐晦。

他最惹火。

这一刻,在血腥,伤痛,酒意和情欲之下。

攻击着沈桢。

过电一般,从脊梁骨迅速蔓延,酥麻得她抻直脊背。

陈渊臂弯发力,搂紧她,声音也闷哑,“沈桢。”

她浑身冒火,抗拒他,“你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

他唇一厘厘上移,吻住她下颌附近嫩软的血管,细微的跳动,来自她脉搏和喉咙吞咽。

“不要这样么。”

他吮一下,停止,又继续,反复逗她。

安桥升起挡板,间隙,朝后座一扫,攥住方向盘的手不由一缩。

也许是痛,也许是欲。

陈渊浓密整齐的短发被汗液浸湿,沿着发茬,淌过颈后一截凸起的骨头。

他将沈桢逼到车门一角,她避无可避,偏开头。

那相互缠绕纠葛的身体,是男人与女人,阳刚与妩媚的糅合。

他有多虚弱,消沉,就有多撼动人的灵魂。

那股硬汉的颓唐感,破碎的俊美,是另一种极致的欲。

像黑夜里,香烟的灰烬,寂寞燃烧着。

足以,令任何一个女人,为之意乱情迷,癫狂成瘾。

沈桢撑住他,衣衫完整,而他是不完整的,领结、纽扣散开很乱,强制平复着体内的冲动。

“函润是你以前的女人吗。”

陈渊从她颈窝缓缓抬头,“谁告诉你的。”

她望进他乌黑幽深的眼眸,“那晚,你喊这个名字了。”

他沉默许久,“是。”

沈桢纯粹好奇,他分明醉得不省人事,呼唤的女人是何种模样。

“很漂亮吗?”

陈渊笑着,停顿一秒,“不很漂亮,只是像你一样清秀。”

她听得别扭,“所以我不漂亮。”

他笑意更深,“还可以。”

安桥叩挡板,征询陈渊,“去二公子的医院吗?”

他筋疲力竭后仰,“换一家。”

到达总医院,接近午夜。

陈渊的伤缝合7针,凌晨一点半,被推出手术室。

沈桢从长椅上站起,凑到床边。

他原本闭着眼,忽然睁开,朝她伸手。

是她身上的味道,诱醒了他。

陈渊喜欢她此刻的味道,他残留的沉重的尼古丁,清冽的海盐洗发膏,以及她自带的甜香。

“我去国宾半岛通知陈伯父吗?”

他摇头,“不用。”

血流得多,可陈渊有分寸,酒瓶击打时,绕开了要害。

没大危险,一旦惊动陈政,他只会更加厌恶作为祸源的沈桢。

“那你...”

他看着她,等她下文。

沈桢没出声。

陈渊握她手,“你没空,不必来。”

“我有空。”

到底,是她引起的风波。

与此同时,隔壁手术室也熄了灯,一名中年大夫出来。

“常医生,没下班啊?”

“马上。”他捅了捅眼镜框,视线定格在沈桢的背影,“那谁啊。”

“病人家属啊。”

“床上那男人的家属?”

“应该是他老婆。”医生摘掉口罩手套,丢进垃圾桶,“开奔驰SUV的,巨有钱,腕表是百达翡丽的高定款,消费3000万级别的VIP客户,才够资格买。”

常医生莫名其妙,“男人多大年纪?”

“三十五。”

“确定是他老婆么?”

医生纳闷儿,“常医生,你反常啊,第一次关注女家属。”

他没解释,调头,进一扇门。

***

上周,市人民医院的血液科医闹,廖坤被棍子砍了,他当时帮护士捎饭,也该他倒霉。

倒是因祸得福,相亲那女博士被他激发了母性,天天探望他,陪他挂水,换药。

廖坤也挺感动,订了西餐厅,准备和女博士确立关系,结果,女博士说,“坤,你认我做干妈吧。”

廖坤傻眼了。

女博士的意思,喜欢大龄熟男,他嘴贫,太稚气。

“你奔四了吧?”

对方淡定点头,“差三岁。”

“你要五十多的?”廖坤乐了,扔出名片,“你新婚丈夫不举,我八折治。”

末了,又补充,“陈主任九折,任君挑选。”

潇洒归潇洒,这茬,他思来想去,堵心。

索性请了假,去芜城找陈崇州。

虽然,科室公认他渣,面对女人倒贴,“三不”原则,就他发明的。

但渣男对于感情的疑难杂症,特有招。

之前一个实习护士追廖坤,有私生饭的架势,搞跟踪,廖坤忍无可忍,求教陈崇州,他支了一损招。

和护士去食堂路上,他装作没留神,口袋里的病历掉了,护士捡起一瞧,肛-裂。

医嘱是:注意力度。

陈崇州是男科的顶级权威,他的手写诊断,保真。

护士当场哭着跑了。

全院的男大夫,组团参观廖坤屁股,他之后谈了好几个女朋友,才洗白自己,爱女人。

陈崇州是挺坑,不过,他能坑得鸡飞蛋打,也能坑得回心转意。

下午,在国际商场碰面,廖坤萎靡不振,“她虚晃一枪,我情根深种了。”

陈崇州关了蓝牙耳机,“怎样。”

“帮我一把,我看上她了。”

他推门下车,“换一个目标,少舔。”

这风凉话。

廖坤恼火,“你没舔?”

“倪影要当我干妈?”

噎得他脸发青,“你没舔沈桢?”

“没。”

陈崇州直奔珠宝店,“她舔我。”

说完,抿唇笑。

确实她主动,最初认识那阵,她变着花样勾引他。

识破她的图谋不轨,他没回应,却挺受用。

陈崇州知道她纯。

从里到外,都纯。

这么纯一女人,打扮得风情万种,青涩版的“搔首弄姿”,没男人不吃。

“你逛首饰店干嘛?”

陈崇州回了一句,“随便看。”他停在展示柜前,敲玻璃罩,“送女朋友。”

柜员问,“表白的?”

“嗯。”

廖坤难以置信,“收心了啊,陈渣。”

“礼物而已。”陈崇州不咸不淡瞥他,“你没送过你干妈?”

“送了一束玫瑰花,哎——”廖坤反应过来,“你嘴真缺德。”

他托着腮,旁观陈崇州。

“我女朋友肤色白,有黑钻吗。”

“粉钻的寓意好。”柜员递给他,“这款心形吊坠,5.20克拉,全球限量52条。”

陈崇州摆弄了一下,“有名么。”

“经典唯爱,适合周年送。”

廖坤咂舌。

他当初跟倪影相好,绝对是掏心窝了,可那会儿,他也沾了沈桢。

当然,既有意外成分,也有报复,反正不算守身如玉。

间接证明,他渣的属性,没彻底收敛。

在沈桢这,正式交往了半个月,陈崇州的微信小号,再没动态了。

要么一到周末,总有靓妹发消息,问他泡吧么,打台球么,带不带女伴。

可见这位新欢手段不简单,外表娇娇弱弱的,低估她驾驭男人的道行了。

陈崇州在柜台开单时,收到一条微信,备注是总医院外科常恒。

他点开:陈主任,你分手了?

皱了下眉,回复:没。

又想起倪影,撤回重发:分了。

业内公认的女友,一直是她。

沈桢属于,近期半公开。

由于牵扯着“伪三角恋”,他半玩半哄拖了她太久,大部分同事不看好她能坐稳正牌女友的位子。

驯服陈崇州这匹狼,还得是火辣野性的驯兽师,柔情佳人的款,容易被狼弄死。

——绿了?那么清纯的姑娘,无缝衔接啊。

陈崇州眉头皱得更紧,好半晌,他回过神:你提哪个。

常恒发了一张照片,他点击放大。

沈桢坐在病床旁,喂男人喝粥。

而那个男人,他再熟悉不过,是陈渊。

他含着汤匙,眉眼亦漾笑,注视她。

拍摄角度在门口,只拍到她半边脸,长而卷翘的睫毛,恬静低垂,白皙明丽。

那绵乎乎的娇气劲儿,撩得人心痒,忍不住侵略,毁坏。

男人最了解男人,在陈渊温柔绅士的皮囊下,他的眼里充满狩猎,甚至强占欲,是雄性对磁性,男人对女人,与生俱来的攻掠。

阅历深刻的男人,逃得过真欲女,却无法抵触纯欲女。

沈桢恰恰是,纯如温泉,欲如樱桃。

陈崇州拿起手机,转身。

柜员挽留他,“先生,您不买了吗?”

廖坤追上去,“没带钱?五千块以内,我借你。”

陈崇州烦躁得很,“闭嘴行么。”

他点烟,默不作声抽。

陈渊什么心思,她清楚,但她没划清界限。

他和倪影没断干净的时候,她不肯纠缠,退避三舍。

轮到陈渊,她倒双标了。

陈崇州在台阶上抽完这根烟,面无表情返回,“刷卡。”

廖坤一瞟小票,十七万。

啧。

陈崇州这种型男,哪怕抠门死,也大把的女人扑他,乐意养他。

竟然,还大方。

怪不得,挤兑得他们没对象。

那头,沈桢去水房洗碗,陈崇州的电话又打进来。

她倚着墙,接通,态度蛮甜蜜,“不是刚打完吗,又想我了?”

“你在哪。”

语气不太好。

“我在宋黎家。”

“4号床,核磁了吗?家属呢?”

要露馅了,沈桢立马藏进安全通道。

她不是刻意隐瞒,也谈不上对他心虚。

毕竟,和陈渊暧昧过,有那苗头了,若不是陈崇州甩了倪影,回头找她,她差点当他大嫂。

即使最终被万喜喜撬了,估计她也跟过陈渊一段了。

基于此,沈桢没敢坦白,不愿惹他多心。

但凡是个男人,不可能不敏感,不猜忌。

陈崇州眯着眼,脸阴得要命,“是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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