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新欢旧爱

第二天沈桢在办公室准备资料,宋黎路过敲她桌子,“有男人找你。”

吕玮那半边脸还没消肿,沈桢立马联想是周海乔。

宋黎说,“我能不认得他吗?比他帅,穿着运动服,蛮有气质。”

沈桢完全不记得自己的交际圈有这号人,她撂下手头的活儿直奔前台,当场愣住了。

“许先生?”

许立文一手捧百合花,一手拎着餐盒,笑容温和儒雅,“沈桢。”

是百合,不是玫瑰。

这点算有分寸,不至于太冒昧,导致双方尴尬。

“你怎么来这里了。”

“昨晚你的消息,我看过了。”许立文有些失落,“是我哪里你不满意吗?”

才夸完他有分寸,这问题又逼得沈桢不自在了。

“不是不满意,是你太优秀...”

许立文言辞恳切,“沈桢,我不希望你发好人卡给我,我希望你给我一个继续接触的机会。”

跟出来瞧热闹的宋黎恍然大悟,“你那位相亲对象?”

许立文非常绅士,打了招呼。

宋黎拍他肩膀,“在公司我和沈桢的关系最铁了,打点好我,我替你说好话。”

许立文把餐盒递给她,“你们部门的同事一起分一分。”

“买的什么呀。”宋黎从上翻到下,“你出大血了啊,这家餐厅的菜可不便宜。”

她折回沈桢那头,“这条件,你不中意?我老公有他一半,我做梦都笑醒。”

沈桢小声问,“吕总监呢?”

“去市场考察了,估计快回来了。”

电梯门一开,吕玮蹙眉环顾了一圈,“你们聚一堆干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

沈桢指着宋黎拿走的餐盒,又使眼色给许立文,“送外卖的,你可以先走了。”

许立文一脸错愕不解,注视着沈桢。

吕玮也是职场的人精了,这场景,他察觉到不对劲。

“什么外卖。”

他走到许立文跟前,盯着那束粉百合,“送花?”

许立文抿唇,没吭声。

吕玮又盯沈桢,“你的外卖?”

好像再编,也编不圆满了。

沈桢说,“他是我朋友。”

吕玮显然猜出更隐晦的答案了,他顿时挂不住脸,“到公司约会?你想不想干了。”

许立文听不下去了,“她没耽误工作,你们公司午休不能见朋友吗。”

吕玮比他的火气更冲,“轮不上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这件事没来得及解决完,周海乔又风风火火闯进门,粗鲁拽住沈桢的胳膊,“你要再婚了?”

沈桢压根没看清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你还敢闹事。”

周海乔恨红了眼,“我他妈问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许立文见状,从他手中夺回沈桢,“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

“是前夫!”沈桢气得直哆嗦,“周海乔,你有病去治!何娅又傍上有钱人了,她把你踹了,你过不好,也不让我好过是吗?”

周海乔犹如一头放出笼的野兽,逮谁乱咬谁,“沈桢,离婚后你是死是活我管不着,可没离婚你就和上司绿了我!我凭什么当王八?”

许立文怔住,看了看吕玮,又看了看沈桢,动作迟疑了。

周海乔趁机挣脱,去抓沈桢,她跑进接待室反锁了门,正要报警,乔丽的电话打进手机,告诉沈桢,周海乔去公司了。

沈桢一听,原来是她走漏了风声。

“你跟他说我要结婚?”

那边支支吾吾,“我是想气他,别以为离了他,你的行情不行了,好男人多得是,排队在追你。”

沈桢终于见识了猪队友的威力,“周海乔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他纯属一个无赖!”

乔丽说,“我问过曹睿了,何娅又找他复合,非要买车,周海乔买不起,答应把奥迪给她,我早晨碰上何娅,她开的就是奥迪。”

财产分割上,奥迪归沈桢了,她一直没顾上开,现在她明白周海乔三番五次找茬是图谋什么了,何娅是一个无底洞,多少钱不够填饱她的胃口,周海乔没辙弄钱了,就宰她这个前妻一刀。

就像一贴狗皮膏药,永远甩不掉。

沈桢挂断电话,出去质问周海乔,“你到底要什么。”

他二话不说掏出协议书,沈桢接过,上面硕大的标题:自动放弃财产分割。

她差一点没忍住,撕个粉碎。

“我分到你财产了吗?”

“那辆奥迪。”

果然,乔丽的情报无误。

沈桢冷笑,“还要什么?”

周海乔大言不惭,“封口费。”

“我问心无愧,不需要封你的口。”

“问心无愧?这些男人,哪个不是你的奸夫?”

周海乔从手机邮箱调出一段视频,一共27秒钟,沈桢和陈崇州一前一后走出房间,陈崇州的侧脸拍得模糊,但沈桢很清晰。

“他是第几个?沈桢,你骂我不要脸,最不要脸的是你吧?”

沈桢拔下左脚的高跟鞋,死命抡在他身上,周海乔懵了,好半晌才开始躲,“你吃错药了啊!”

被逼到死角,他实在躲不开,情急之下抽了沈桢一巴掌,这一巴掌激怒了许立文,他过去一把抱住周海乔,“你出轨在先,还打女人?我替沈桢教训你。”

“你算老几!”周海乔反手一拳,许立文偏头,正中吕玮的脸上。

本来那口气他就没咽下,又挨了周海乔的拳头,吕玮也扑上去,从大堂滚到门口,一时厮打得不可开交。

吕玮上午考察的对象,是郑野家的公司。

而郑野早前见过他一面,在进口超市,当时沈桢还未离婚,去生冷区买鮰鱼,吕玮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献殷勤。

以男人的眼光,郑野觉得他没安好心。

事实上吕玮那次的确耍心机了,他在茶水间撞破沈桢偷偷抹眼泪,女人空虚难过的阶段,是趁虚而入的良机。

于是下班他借口搭沈桢的顺风车,故意在副驾驶留下了男人的痕迹——黑框眼镜。

他想趁机添把火,加速他们的破裂。

可惜,周海乔没查过沈桢的车,此事不了了之。

郑野从街角拐弯时,突然熄了火,朝窗外扬下巴,“那女人。”

沈桢光着一只脚,颇为狼狈站在台阶上,地面三个男人打成一团。

其中一个,陈崇州有印象,是她发在朋友圈的新男友。

看这场面,新欢旧爱动起手了。

“她够倒霉的,身边全是渣男。”

陈崇州中午有饭局,喝了点酒,此刻靠着后座,眼神寒浸浸的,郑野说,“包括你。”

陈崇州一度怀疑,廖坤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沈桢,以致于他十次出门,五次遇到她。

不过附近是几栋大型写字楼,客流量最密集的地铁5号线在对面,沈桢作为上班族,出现在这倒也说得通。

他漫不经心又扫了一眼,这一眼,恰好对上沈桢。她眼中的无措绝望,以及发现他瞬间燃起的光,轻轻戳了他一下。

她捡起高跟鞋,一边拍车门一边对准周海乔吼,“他是我新男友,你打啊,我看你多大的本事!”

郑野乐了,“真野啊,脸蛋一个味儿,骨子里又一个味儿。”他摸出烟,自己留一根,扔给陈崇州一根,“酒店那回你要是爽了,就出手护她,别太无情了。”

陈崇州接住烟,“我不是说过?也就那样。”

“你嘴里没实话。”

“对她这款,玩玩都没感觉,太死板。”

“你对倪影有感觉,她在床上放浪不死板。”郑野降下车窗,“你降得住她吗。”

陈崇州压下打火机,火苗一燎,照在他眉眼,热辣辣的红光,反而衬他冷漠得很,毫不留情拆沈桢台,“谁是你男友。”

她不由脸发烧。

郑野眯起眼,他倒是好奇,这女人如何拿下陈崇州这尊大佛。

如果陈崇州真烦她,根本懒得废话,既然和她有话说,哪怕没走心,在走肾之后,眼里好歹有她。

沈桢红着眼眶,“陈教授,算我求你了,念在旧情帮我打发他,不然我在公司没法待了。”

她本无辜,也有下意识的小心机,介于灰蒙蒙和纯白色调之间的女人。

陈崇州没什么反应,手搭在窗边,“我和你,有旧情吗。”

沈桢硬着头皮上车,“你小腹有一粒黑痣,左胸腋下纹着字母,NY。你腿毛不多,那地方...多。”

郑野没憋住笑,他别开头,朝另一侧掸烟灰,“你不是和倪影之外的女人不开灯吗?她怎么看到的。”

周海乔这时从地上爬起,围着这辆车打量,“你是那个医生?”

陈崇州没搭理,整个人透着一股散漫。

郑野挺轻蔑瞥周海乔,“小子,他不只是医生,而且他护犊子,你最好记住,别招惹他女人了。”

周海乔仍旧不信,沈桢咬了咬牙,拉住陈崇州的手,“我的鞋...”

他破天荒没拒绝,握住沈桢脚踝,长满薄茧的手指掠过脚面凸起的青筋,力道虽然轻,她还是痒得佝偻起脚趾,“陈教授...”

周海乔抓住漏洞,“沈桢,你称呼自己对象这么官方,太见外吧?”

从认识陈崇州那天,她只喊过一次全名,过后回忆,还隐隐心惊。

他有一种无形的震慑人、压迫人的气场。

好像有资格喊陈崇州仨字的,只有倪影,其他人,尤其是女人,没资格亲昵到这份。

这回,沈桢只能豁出了,“崇州。”

嗓音柔软得像一滩水,面前男人停顿住。

她放下左脚,又蹬掉右脚的鞋,抬到他膝盖,“我想要你重新为我穿。”

陈崇州审视她片刻,意味不明笑,“你骚起来,还挺有情趣。”

周海乔目睹这一幕,表情有点别扭,“沈桢,别装蒜了,开这车的男人能看上你?”

郑野推门下车,揪住周海乔衣领往旁边挪,“咱俩聊聊。”

陈崇州紧接着绕到驾驶位,沈桢犹豫了一会儿,也跟他坐在副驾驶。

他不太耐烦,“谁让你过来。”

沈桢低头扯了好半天,“陈教授,我手抖得厉害,扣不上。”

陈崇州叼着烟,手臂越过她胸前,系安全带,“勾引我不是挺大胆吗。”

他身体往前探,衬衣绷得紧紧的,刚好勒住鼓起的胸膛,一颗扣子断裂,弹进沈桢微敞的领口。

陈崇州视线顺着那颗纽扣,落在她那儿。

只一秒,移开,坐直。

抬手一撕,衬衫扣子全部解开,他慵懒后仰,烟雾盘旋而上,像弥漫的云海。

陈崇州这一刻和以往不同,斯文尽失,只剩无穷无尽的性感与贲张狂涌的欲望。

沈桢盯了他许久,“哪次?”

“每一次。”

他又恢复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沈桢带哭腔,“我就想追你,我又没害过你,没讹你,你像仇人一样躲着我。陈教授,我长得很讨人厌吗?”

外面下着雨,陈崇州目视前方,按下雨刷,“为什么追我。”

有求于他当然是重点,但摆在明面上,就没意思了。

所以沈桢没提,“你好看。”

他掐了烟,“好看就喜欢?”

沈桢凑近,双手撑在他腿侧,仰头吻住他。

吻很浅,很涩,却狂热而勇敢,没有男人不为此触动。

陈崇州睁着眼,忽然伸了舌头。

他这个人,一切都是淡淡的,吻却异常地浓郁,沉重的尼古丁和白兰地混合的味道。

她嗅到比烟味更烈的酒味。

陈崇州目光迷离,半醉半醒。

沈桢不爱烟酒的气味,女人爱清新的吻,可这种辛辣的醇厚的吻,每分每秒都无比深刻。

沈桢细细喘着,“陈教授,这是我的初吻。”

那晚,陈崇州没碰她的嘴,他只亲吻了别的部位,曾经沈桢也主动吻过周海乔,可周海乔很敷衍,她有心深入,没得逞。

这句“初吻”,不知有多么清纯撩人。

陈崇州一言不发,只看着她的脸。

起初慌不择路,因为她斗不过周海乔,她没有选择,后来不论怎样接近,怎样演,陈崇州总是云淡风轻,沈桢也上头了。周海乔今天折腾这出戏,她也算因祸得福,起码,坐上他的车了。

真是惊险又刺激。

不过接下来更刺激,陈崇州发动了汽车,没说目的地,更没赶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