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莫青松没缓过神来。
陈夜眉头一皱，显然不打算重复刚才的话，对面脸色煞白的莫大少爷不可置信道：“你要去莫家宗祠？做什么？”
“你需要知道么？”
莫青松顿时摇头：“不管是什么，不行！”
陈夜倒是没有想到莫青松在这种问题上会如此坚定，冷声道：“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谈条件。”
“大不了你杀了我，反正带你过去也是个死！”
陈夜眼珠子一转，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也行，你不带我去，我也可以用秘法搜魂，这道秘法我早就想试试了额，放心，你不会死，顶多会失心疯成一个废人而已……”
听到废人两字，莫青松的脸色更加苍白。
显然相对于死，成一个废人更令他无法接受。
看到莫青松稍微动摇，陈夜继续说道：“你知道搜魂吧？啧啧，神海一点点被侵蚀，意识一点点消失，那种身体被一点点撕扯的痛苦，我想你应该也可以承受……”
莫青松闷声不吭蹲在地上，喉咙鼓动，显然内心的波涛，远远要比表面上更加汹涌，意识也在一点点动摇。
眼看差不多了，陈夜不再说话，牵动那事先种在莫青松身上的神魂种子，开始在其神海之中搅动。
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神海之中传遍莫青松的神魂，其眉心的神庭散出一道道的剑气，鼓胀如同要炸开一般！
蹲在地上的莫青松，脸上的神色也逐渐扭曲，那股子硬气前后坚持了不到两个呼吸，便惨叫大喊道：“别别别！”
陈夜一笑，停下动作。
莫青松站起身道：“我带你去。”
陈夜不说话，虚幻的分神消失不见，莫青松识趣地起身，离开房间，朝着莫家祠堂的方向偷偷摸去。
他的身份，在莫家之中不说横行，但也是个嫡系，地位极高，一路上并没有人敢拦他或是做些什么，很快就带着陈夜的神魂种子来到了一座独立于莫家正中间的建筑前。
“这就是祠堂了。”
陈夜显出身形，望着那祠堂，在他的视线之中，整座祠堂都被某种紫蓝色的光线笼罩，显然是某种阵法，用于封印以及不让外边的人靠近进入祠堂当中。
“我要怎么进去？”
莫青松道：“我哪里知道？我只能把你带到这里，进去得你自己想办法，我方才都说了，没有人能进去。”
陈夜看着莫青松，脸上露出一丝异色，看来这个家伙还不算太蠢，知道自己在这里不会出手，因为一旦他出手对莫青松做什么都好，势必暴露自己。
也难怪他忽然硬气起来了。
不过陈夜也能看得出来，莫青松确实没有办法瞒过阵法进去，也没有再纠缠他，“行了，你可以走了。”
莫青松转头就要走。
陈夜也不担心他会泄密，被莫家人知道了，对他莫青松自己也没有好处，陈夜相信莫青松不会做这种蠢事。
只是虽然来到了这里，但是这座阵法陈夜目前仍旧没有办法应对，只能试探着用神识靠近。
没想到刚靠近，那无数丝线之中的一小部分，忽然消失了，同时传来一道声音：“你来了，进来吧。”
是莫问筠的声音。
陈夜一愣，“纨纨姐？”
“怎么？后悔过来了？”
陈夜一笑，分神化为一道神识，从莫问筠撕开的那道阵法裂口进入莫家祠堂，同时其内坐镇的一道气息，顿时落入陈夜的眼中，竟然是个寂灭境巅峰的修士。
不过他并没有发现陈夜已经进来，陈夜也没有傻到去招惹他，神识一晃，来到感应之中莫问筠的位置。
是一间房间。
一间被无数阵纹覆盖的房间。
莫问筠正坐在这些阵纹的正中间，无数道阵纹化为锁链，深深刺入莫问筠的全身，使得莫问筠的气息和脸色都不容乐观，陈夜的心一下子就沉了，目光之中透出冷意。
莫问筠却微微一笑，显然心情不错。
“生气啦？”
陈夜道：“他们这么对你，我自然生气。”
莫问筠还是笑：“不用生气。”
说着，女子摆弄了一下身上的锁链，“这都是我自愿的，他莫家给我的东西，我不要，还给他们。”
陈夜不理解，“你又不欠他们的。”
莫问筠显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应该在坠仙洲的，为什么要来？”
“自然是要来救你。”
“所以为什么来救我？”
陈夜有点不明所以这个问题的意义，只是抬起头看向莫问筠的眼眸时，他忽然看到了一种此前不曾见过的眼神。
或者说，这眼眸的柔情他见过……
只是不曾察觉其中深意。
陈夜忽然明白了。
正因为如此，他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莫问筠眼眸颤抖，只是很快被她掩饰了一切，而后轻轻一笑，“不用如此，我很久之前就知道答案了。”
“纨纨姐，对不起。”
“你只是不喜欢我，有甚么对不起我的？”
陈夜沉默了一下，想起来在圣武宗的客栈时候，和莫问筠之间的那番对话，“原来你当初说的是这个意思。”
“没事，”莫问筠深吸一口气，“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的目光能看到的东西，比你要对，过去啦，将来啦——”
“我早就看到了这一天，有心里准备，感情这种东西，又不是上街买菜，我给了钱，付出了东西就一定要求对方有所回应，那不是爱，是枷锁，我不希望我们变成那样。”
陈夜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莫问筠摇摇头：“不，我不走。”
“为什么？莫家值得你这么……”
莫问筠只是看着陈夜，一言不发，那双眼眸顿时让陈夜不知所措，叹口气道：“是，是你自愿的，我不应该干涉。”
“那就不要干涉，回去。”
陈夜摇摇头，刚要开口，莫问筠是已经说了他想问的几个问题的答案，“我不会死，这阵法只是将我的血脉借给莫玉寰，最后，我有自己的计划，等族长继任那天你会知晓。”
正如莫问筠所说，她看到了这一幕。
“我若是执意带你走呢？”
莫问筠严肃道：“你以为命运是什么东西？今天若是将我带走，我再无半点生机，你不喜欢就罢了，还想杀我？”
陈夜很明显不信莫问筠的说辞。
但是他不敢赌。
“你若是……”
还像之前那样，莫问筠压根不用陈夜问出问题，就已经打断他，说出了问题的答案：“我不会骗你，你自己可以想想，从你认识我开始，到今天，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陈夜还在犹豫。
没想到莫问筠直接开口道：“三长老。”
祠堂里头那个寂灭顿时被惊动，脸上带着惊骇出现在房间之中，目光锁定在陈夜的身上，眉头紧皱。
此人竟然能在他眼皮底下，溜进莫家这座可以说天牢地网的大阵之中，而且没有惊动任何人！
“你是何人？”
陈夜叹口气，看来莫问筠是铁了心不想走了。
“三长老，这个人是误闯进来的，是天涯书院的客人，算是我半个师弟，也是先生最喜欢的弟子，年少不懂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将他送回去就行了。”
原本满脸杀气的三长老，缓缓沉默下来。
余拏舟最喜欢的弟子……
他莫家虽然在不夜洲，但是也知道，最近余拏舟并未收什么弟子，唯一能说的上的，就是去了一趟坠仙洲。
去办的还是件私事。
帮一个叫做陈夜的人给赵家提亲。
余拏舟的弟子不少，但这种事，千百年来算是头一遭，足以说明陈夜在余拏舟的心中地位远超其他人。
三长老最后确认道：“你就是陈夜？”
“三长老有何指教？”
确认了身份，三长老目光闪烁，“今日就当是你误闯此地，这件事我不会计较，但是没有下一次，否则就是赵家以及天涯书院的面子，我莫家也不给！”
陈夜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此刻真身所在的院子里，陈夜蓦然睁眼，一道灵光越过莫家，被他收回手中，一份份记忆顿时和本体融合。
一旁的赵拢月脸上露出期待：“怎么样了？”
“进去了，也见到纨纨姐了。”
陈夜叹口气，“只是她不愿意走。”
“为什么？”
“不知道，她说要把欠莫家的还回去，我本来是想强行把她带回来，但是她说这样会害了她，所以我没敢动。”
赵拢月皱眉道：“会不会是她自己有所谋划？”
“你看啊，她明明在天涯书院过得好好的，莫家就算本事再大，也不敢去蜉蝣洲抓她不是？偏偏她回来了，我听说当年那件事，莫姐姐的父母都死在了莫家手上……”
陈夜道：“你说她是回来报仇的？”
“有这个可能。”
“她还说，等到族长继任仪式那天，我们就会知道她的计划了，最后她还把守在祠堂那个寂灭境惊动了，我是想再去也没有办法了，看来只能等仪式那天了。”
赵拢月点点头：“你去跟涂先生招呼一声。”
陈夜也觉得应该这样，起身正要走出院子，忽然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转过身来对赵拢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纨纨姐她……”
没想到赵拢月挥挥手：“行了，也就你这种傻子看不出来了，当初我在大夏的时候就发现了，你不用多说。”
如此最好，陈夜转头去找涂珏。
然后说了一遍这个事情。
涂珏也不理解，但是也只能如陈夜所说的一样，等莫家族长继任仪式那天，才知道莫问筠究竟要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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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洲留下城。
编纂律法的工作，方静言已经做了几个月了。
由于时间不长，所以完成度并不高，整体的构架都只是完成了一半，且他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去烦恼。
朱非晚请他去大明。
这件事他第一时间和胡依商量了一番，胡依只问：“你自己内心是怎么样想的？”
方静言道：“无可置疑，这是最好的机会，整个蜉蝣洲，也只有大明有这样的实力，帮助我实现这个梦想。”
“那就去大明。”
“只是朱非晚说，大明的目标是统一蜉蝣洲，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势必需要发动战争，届时恐怕是生灵涂炭。”
胡依道：“那便不去。只是你想好了，就算没有你方静言，大明的雄心会因此停歇么？我觉得不会，更何况如今的蜉蝣洲，正值多事之秋，战争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
方静言揉揉头道：“是啊，鬼族虎视眈眈，还有一个尸鬼宗扶持起来的大夏，已经查实了，如今的大夏坐拥十万洞玄，虽然不知道如何做到的，但是无疑已经和大明碰一碰。”
“按照高泆的性格，不会放弃。”
方静言说着，目光之中愈发多出坚定。
“而且我若是去的话，还可以掌控局面，最大程度上减少对百姓的伤害，尽量采用和平的方式解决……”
胡依一笑：“这不是有答案了么？”
方静言却没有立刻敲定，而是继续之前的时光，白天教书，晚上便用闲暇时光编纂他那套律法。
这天，朱非晚时隔数月再次登门。
带来一个不好，甚至说很坏的消息。
大夏已经出兵大梁。
“方先生还是没有决断么？”
方静言不算很意外这个消息，摇摇头：“不，其实第二天我就决定答应你了，只是我还没有想到破局之法。”
朱非晚有些惊喜，但好奇方静言后半句话。
“破局之法？”
“对，如果大明和大夏硬碰硬，势必伤亡惨重，胜负之数顶多在六成，这样的胜率……远远不够。”
其实朱非晚自己的估计，胜率要更低。
“六成，其实很高了。”
“不，大夏不可能撼动大明的根基，即便背后站着一个尸鬼宗，但是知道大夏的情况，在之前，是绝对没有这般实力的，这些突然出现的洞玄，很可疑。”
“用山上人的话来说，就是必定是某种我们目前未知的邪术造就，大夏的背后的尸鬼宗就是擅长此道，所以说已经可以坐实这个猜测，结局已经注定，大明已经赢了。”
方静言说着，缓缓抬起头。
还是那个书生的瘦弱脸庞，只是瘦削之中的脸庞轮廓，多了某种此前从未有过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朱非晚见过了很多的谋士，很多的读书人，但是都没有找到这样的东西。
“这六成胜率，是说一统蜉蝣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