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夜时的目光，已经如同看着一个妖孽。
这他妈方才那个是洞玄啊！
说死就这么死了？
陈夜从头到尾就出了两剑啊！
是不是过于潦草了一点？
你他妈的好歹挣扎一下行吗？
所有人都愣住的时候，青阳城里的夫子，已经被这番动静惊动，甚至有董怀龙的身影，抢先来到了此地。
老头也有点懵了。
他甚至亲自上去确认了那摊碎肉，其生前切切实实是个洞玄强者，虽然只有洞玄初期，但那也是洞玄啊！
虽然在他眼里，化神洞玄什么的都没有区别。
可陈夜是个金丹啊！
这下子他倒是肯定，陈夜之前杀了个化神了。
好在他也是堂堂武殿殿主，没有因此失了分寸，望向青阳城的方向，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些要赶往此地的夫子纷纷转头，去处理那些尾随而来的弟子了。
他抬起头来看向陈夜，嘴张了张，半晌之后才憋出几个字来，“你小子真的是金丹境？莫不是什么老妖怪转世？”
陈夜抹了把脸上腥臭的血迹，淡定道：“殿主您慧眼之下，我若是被人夺舍了，早就现行了不是？”
“解释一下吧。”
陈夜问道：“不解释行吗？”
“是秘密？”
“不算什么秘密，本命飞剑。”
董怀龙便懂了，没有再问，而是恶狠狠盯了陈夜一眼，“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不能再擅自出手，你既然已经入了书院的门，便是书院的弟子，这些事情，书院会帮你处理。”
陈夜一副乖巧模样，“懂了。”
董怀龙一看陈夜这模样，就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但是陈夜身份特殊，今日也没有犯错，他也说不了什么。
“这人是谁？”
陈夜如实道：“鸾欢宗的人。”
“鸾欢宗？”董怀龙在脑海中思索一番，找到了这个仅次于七大宗门，在蜉蝣洲之中，位于第二梯队的宗门。
他眉头微皱，“你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陈夜指了指远处那具栾少欢的尸体，“当初偶然遇见此人行不轨之事，我就把他们少宗主给杀了，本来是想以一种控制躯体的神通，再探一探这个鸾欢宗的秘密的，就被发现了。”
董怀龙盯着陈夜的眼睛，显然是不信这番说辞。
但是他没有出言质疑陈夜，而是露出一丝冷冽，寒声道：“记住了，往后无论谁问你此事，都按照方才的回答再说一遍。”
这是要保陈夜了。
“学生记住了！”
但是这一次董怀龙露出无比的凝重，再次强调了一遍，“就算是院长亲自来问你，都不能松口，知道了么？”
陈夜轻轻点头。
说完，董怀龙眼眸露出厉色，“好一个鸾欢宗，我天涯书院不去找他们就该烧高香了，还敢追到我青阳城外，对我武殿的弟子动手？真当我天涯书院都是一帮书呆子么？！”
似乎在这短短几个念头时间里，董怀龙下了某个决定，最后看一眼陈夜，嫌弃道：“行了，弄干净赶紧回书院去，接下来一年都给老子好好呆在青阳城里头，若是再跑出来，打断你的腿！”
这是要关陈夜的禁闭了。
陈夜此前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个可能，不过以陈夜自己来看，这更像是董怀龙对陈夜的保护措施，而非惩罚。
那边的涂师姐，已经回过神来，缓缓飞来，没想到董怀龙好像有点害怕她，抢先一步往青阳城里飞了。
“这丫头难缠得很，而且是院长的弟子，我也管不到她头上，你小子好自为之，记住了，不能松口。”
陈夜看到他落荒而逃的模样，原本还平静的心湖，忽然有点打鼓，用灵力清理一番脸上的血迹，对着涂师姐拱拱手。
“师姐是？”
涂师姐打量了一番陈夜，似乎极为不适应这股血腥味，脸上有些不自然，“我叫涂静之，你应该认识我哥，他叫做涂珏。”
陈夜仔细看了看涂静之，发现她的眉眼还真的跟涂珏有几分相似，好奇道：“原来是涂师姐，今日找我是……”
“纨纨姐姐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惹事精。”
“但是真的很厉害，九荒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金丹境可以独自斩杀洞玄，你应该是第一个，令人佩服。”
这句话硬生生把陈夜噎住了，涂静之自己也全然没有说错话的觉悟，继续说道：“我虽然不喜欢你的性格，但应该轮不到我说什么，本来是有点事找你，但是我不太喜欢血腥……”
陈夜有种感觉，像是这位涂师姐，不自觉地把心里话也说出来那般，少年倒是没有太在意，摸摸额头，“师姐要说什么？”
涂静之咳嗽一声，“关于鬼门的事，你有兴趣的话，等回到书院之后，可以来找我详谈……”
陈夜好奇道：“既然师姐来都来了，不如现在就在这里讲如何？何必再浪费时间，回去再谈？”
涂静之摇摇头：“不……你现在很臭。”
“那么……先告辞了。”
这位涂师姐，便这么离开了。
陈夜老脸通红，抬起手肘闻了闻。
嗯……还好。
她倒是跟她哥涂珏，性格截然不同。
涂静之的身影消失不见，青阳城外的两具尸首，也已经有人过来清理干净，陈夜转身找了个水潭，把身上的血迹洗干净。
就这么会儿的时间，这件事已经传遍整个天涯书院。
而且这一次不是传闻，有充足的证据，有足足几十个证人，也有整个青阳城都亲眼目睹的剑光，无数夫子因此出动。
最重要的是，被人完整录了下来。
多个角度，从头到尾。
陈夜的两剑，干净利落，半点拖沓都无。
因此，天涯书院外院的前五弟子，整整齐齐坐在一间洞府之中，神情复杂将人送回来的那段影像，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
沉默，沉默是今日的一切。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画面之中那道身影，飞速掠近那个洞玄，然后其本命飞剑绽放的光芒，无比耀眼。
比肩日月。
然后剑锋落下，因为这刻录玉简的不俗，陈夜脸上的坚毅和自信，每一丝每一毫细微的神情，都详细无遗复刻了下来。
从突兀走出学院，突兀走出青阳城开始，这个少年就杀意凛然，自信地朝着一个洞玄走去，全程只出了两剑，将其斩杀。
那份从容和自信，说明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陈夜这一趟出城，便是为了杀那个洞玄而去，从头到尾，没有半点犹豫。
那剑光，穿透一切，砍在那洞玄身上。
同样也砍在了这些自诩为天骄的他们心上。
最后陈夜的回头，那股子从眼眸散发而出的凌厉目光，让人感到畏惧，感到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强烈颤抖。
世间剑修，莫过于此了吧？
无力和绝望，以及那股子挫败茫然，占据了这些天骄的一切，他们终于从那画面上移开目光，目目相觑。
五个天骄，重重叹了口气。
尤其是中间的一道身影，是此前陈夜刻字的时候，目中露出嫉妒之色的吴师兄，他叫吴秋卿，不仅是这天涯榜地榜的榜首，更是九荒榜之上，元婴榜的第七。
但哪怕在面对如今元婴榜榜首的时候，给他带来的绝望和无力，也远远不及今日，远远不及一个他素未谋面的金丹境。
剩下四人，也都分别在元婴榜上有至少前三十的名次，可以说，代表着九荒元婴境之中，最为杰出的一批天骄。
只是今日，都在仰望一个金丹境少年。
是的，仰望。
因为目前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陈夜的极限在哪里！
“吴师兄，一切要等与他一战才知，这一剑说不定是借助一些秘法所为，或是某个前辈留下的手段罢了，毕竟一个金丹，跨三个大境界，杀一个洞玄？未免骇人听闻。”
说话者，是一个女子，是吴秋卿最亲近的人，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在他身旁，是他名义上，未来的道侣。
“竹兰，你我都清楚，事实就是如此。这一剑，就是他陈夜自己的力量，不管递出这一剑的代价如何，都是他陈夜自己的剑。”
说着吴秋卿露出一丝畏惧，“难以想象，他突破到元婴境的时候，那份杀力之大，恐怕不来个至尊，都无法将其压制。”
“想和他交手，只有现在！“
满座五人，竟是无人反驳这句话。
叶竹兰道：“师兄要……”
吴秋卿低声道：“不与他一战，我心有不甘。”
五人之中，另外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很快一扫脸上颓靡，握拳道：“你说得对，不管此人如何，战过才知，我柳子夏加入。”
吴秋卿又看向剩下两人。
一个长相俊美，只是脸上满是懒散，伸了个懒腰，神色虽然还有难以遮掩的震撼，但是那份挫败，相比于其他人，好上很多。
他双臂展开，靠在椅子上。
“苏献自认不敌，更无意去以卵击石。”
最后一人，长相平平，却是所有人之中，最为镇定之人，到最后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显然另有打算。
叶竹兰也开口道：“我听吴师兄的。”
吴秋卿站起身来，目光坚定。
“那咱就会会这位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