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浊水京都(四)

走出很远,陈夜才意识到掌心多了一抹温热之感,握在手里很舒服,柔柔软软的。

难以想象,这会是一只手。

陈夜就在好奇,难道姑娘家的手,竟是没有骨头的吗?摸起来这么舒服。

“摸够了没有?”

陈夜下意识道:“不够。”

赵拢月已经狠狠把手抽了回去,没好气地给了陈夜一拳,“小小筑基,吃豆腐吃到本姑娘身上来了?找死啊你?”

陈夜狡辩道:“当时情况特殊嘛。”

赵拢月嘴上还是不饶人,哼哼道:“我看你是色胆包天,蓄谋已久,还敢趁我不备,悄咪咪吃我豆腐。”

陈夜脑子一热,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胆识问道:“那下次我征求下赵姑娘你的意见?”

赵拢月愣了一下,继而别过头去,声音微微颤抖,有着很明显转移话题的痕迹,“方才为什么选择把事情闹大?”

陈夜揉了揉肩,方才被赵拢月锤了一拳,其实说是锤,赵拢月只是羞恼之下,单纯以一个女子的手臂力量打了一下,以陈夜的体魄来说,没有太大的感觉。

“我给高泆说了我的底线。”

赵拢月好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一定是那小皇帝所为?”

“赵姑娘觉得我刚来京都,就跟一个兵部尚书结下梁子,这背后没有尊位上那人的指使,给他胡畋三个胆子,他敢么?”

赵拢月只是不愿意多想,并非是傻,当下略微思量就明白了,随即露出些许担忧来,“会影响你之后的秋猎么?”

陈夜点点头:“多少有些影响。”

少年猛的抬起头。

他把鱼三月给忘了!

现在这姑娘好像还在万字楼等他啊!

陈夜犹豫一下,打算先找好落脚的地方之后,就去万字楼赴约。他看向前方一间客栈,“现在应该可以找到客栈入住了。”

两人走入客栈,果然余房充足,陈夜遂开了三间房,赵拢月好奇道:“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为什么要开三间房?”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我还有一个朋友,本来是同行入京的,无奈中途有人来刺杀我,只好让她先走,然后在万字楼等我,等下我先出去一趟找她。”

“朋友?男的女的?”

陈夜如实道:“女的?怎么了?”

赵拢月眼眸露出异色,不自然的干咳一声,眼神闪烁起身,“没事儿,一个人呆着干等多无聊,我跟你一起去吧。”

言毕,赵拢月不由分说已经先行走出客栈,陈夜倒也没有察觉到什么,跟了上去。

————————————

胡畋看着远去的陈夜,没忍住咳出几口血来,倒是没有说什么,扫视一圈围观的百姓,那些人脸上都露出畏惧,纷纷退开。

胡畋收回目光,看着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冷哼道:“这次做的不错,为父很满意,自己回去,你娘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切,接好手臂之后,这几个月莫要出门!”

胡均不敢忤逆,摇摇晃晃跑开。

这位兵部尚书则是缓了缓汹涌翻滚的气机,抹干身上血迹,当即就往城北那座如一尊沉默的巨兽般的深宫走去。

一路无人阻拦,直到金銮殿前。

很快有个老太监踏着细碎步伐迎上来,拱了拱手说道:“胡大人,陛下等候已久。”

“烦劳俞公公带路。”

老太监没再言语,转身领路。

脚步仍然细碎,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一生都服侍帝皇的缘故,老太监的身形因为长年的躬身,腰已然伛偻无法伸直。

身为大夏正二品兵部尚书的胡畋,却不敢对这么一个老太监有丝毫不敬,尽管对方已然转过身去,他还是弯腰行了礼数。

而且跟着老太监往前走的时候,也没有忘记配合对方的步伐,脖子微微弯曲,以一种低眉顺眼的垂头姿态跟在后边。

两人并未入那座金銮殿,而是绕了个弯,来了那座守卫森严的御书房之外。

老太监轻轻敲门。

胡畋瞳孔微缩。

身为兵部尚书,他自然知晓,这几个守在门外的禁卫军,都是生面孔。

而且修为不低。

胡畋瞬间猜出他们身份。

暗部之人!

按理说,平日里陛下在御书房见客,暗部也只是会派一个人暗中守护,为何今日会伪装成禁卫军站在门外?

胡畋压下心绪,抬步走入房间。

高泆正在见客。

黑衣着身,在胡畋进来的时候,即刻就将黑色兜帽盖在头上,而且兜帽是以某种秘法制成,神识和感知都无法穿透。

胡畋还是看到了对方的脸。

胡畋的脸上瞬间露出骇然之色,他在进入御书房之前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是个胡畋怎么也不会能想到的人!

也难怪会有如此森严的护卫!

若是此人出现在陛下御书房的消息传出去,恐怕整个大夏又将陷入动荡!

“胡爱卿来了?”

黑衣人头颅低垂,缓步走出御书房,胡畋赶忙稳了稳心神,跪倒在地,将一个小小的玉瓶高举过头顶呈上。

“陛下,你要的东西。”

高泆点点头,抬手一招,那玉瓶便飞起,缓缓落在其手掌心。

“朕听说,胡爱卿跟那陈夜有过一番交锋,怎么?跟这位九荒榜上有名的天骄交手,感触如何?”

胡畋如实说道:“他很强。”

“给朕具体说说!”

胡畋沉吟片刻,似乎在酝酿言辞,“臣实力不济,但苦修多年,自问在金丹境内,至少同阶对敌,不说能胜,但保命无虞。可是今天跟一个筑基境的陈夜对了一剑,他给我的感觉,远超同阶带来的威胁!”

胡畋缓了缓,给了一个让高泆有些惊讶的结论,这个金丹境修士心有余悸道:“若是方才那陈夜有杀心的话,臣已经死了。”

高泆点点头,“不愧是胡爱卿,朕不怕告诉你,我那位叔叔,就死在他剑下,而且当时他还只是初入筑基境。”

胡畋脸上凝重更甚,欲言又止。

高泆摆摆手,“有话就说。”

“那陛下容微臣便说几句僭越的话。”

高泆点点头。

“胡畋作为臣子,本不应该对陛下的决策过多干预,但是臣方才跟那陈夜打得一番交道告诉臣,此子......最好不要成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