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夜被雨薇薇带到厢房之后,醉眼迷离躺倒床上,就连一身筑基境的修为气息,都在此时若隐若现。
俨然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这个身段出落很好,实际上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眼眸之中露出些许犹豫,但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银牙紧咬,宽衣解带。
一具皎玉般无瑕的躯体便呈现在陈夜面前。
莲步轻移来到床上,雨薇薇生疏地躺下,手上是一粒赤红色的丹药,陈夜此时便明白了今夜,这个雨薇薇为何而来。
雨薇薇在犹豫,纤细指尖捻着丹药,轻柔撑开陈夜嘴唇的时候,最终还是停了下来,赤身裸体坐在这个陌生男子床上,姣好脸庞上满是慌乱无助。
陈夜从刚才开始,就闭上了双眼。
但是一个筑基境修士的敏锐感知,可以感知到雨薇薇急速跳动的心脏,指尖、乃至整个身体的剧烈颤抖。
少女的急促喘息声,在这不大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隐约之间,还有抽泣声。
陈夜能感受到雨薇薇对于这件事的抗拒。
对方的目的已经摸清楚,陈夜也没有必要装下去,这会儿终于是一抖肩膀,酒意也好,醉意也罢,悄然消失。
陈夜抖抖手,坐起身来。
少年郎和少女四目相对。
很奇怪的,雨薇薇知晓自己此时寸缕不着,但是她却没能从陈夜的眼眸之中看到一丝污浊和贪婪。
雨薇薇在这之前,从未见过如此通透的黑色眼眸。
想起此前所做的事情,雨薇薇大眼睛之中很快透露出恐惧。
但对面这个少年,在自己的身体上,扫视了一圈,眼眸之中仍旧没有什么异样,脸颊微微红,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
在雨薇薇布满恐惧和无助的眼眸之中,陈夜捡起雨薇薇的衣衫,轻轻披在少女的身上,遮挡住这满屋子春光。
“说说看,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公子……你……”
似乎是事先有人跟雨薇薇说过,此事若是失败的话,其后果会如何,她眼眸之中满是懊悔和害怕,无措地裹紧衣衫。
“这是入魔丹?”
陈夜将丹药从雨薇薇手上夺过,如同名字所说,此物乃是一种魔丹,人服下之后,便会丧失理智,成为一个只会不断宣泄欲望的野兽,直至灵力枯竭,精元耗尽而亡。
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因人而异,如陈夜这样的筑基境,至多不过三日气海、浑身血气便会枯竭,彻底死亡。
雨薇薇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谁要你这么做的?你知不知道,若是我吃了这东西,以你的修为,我发起疯来,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将你蹂躏致死?”
雨薇薇头颅低垂,看不清神色,还是没有说话。
“让我猜猜……你其实并非雨家嫡系,而是不受待见的旁系,今日这件事,多半是有你家族默许,而镇南王府谋划,对吧?”
这话一出,雨薇薇猛地昂首,抱住陈夜的手臂,一双漂亮眼眸之中满是慌乱,哀求道:“不是的,都是我自己的主意,跟家族没有关系,跟殿下更加没有关系。”
陈夜便确定了他的猜测。
“你以为这样可以他们便会保你?若是我真的吃了那入魔丹,最后沦为一头野兽,等到天明时候,他高铭只会将这一切推到你的身上,你觉得我那个师姐会袖手旁观?”
雨薇薇咽了口唾沫:“我来这里,就没想着活着出去。”
“天真!你以为你死了,一切就结束了么?你死了,但是圣武宗真传弟子在谷雨城遇害,我师姐会善罢甘休?届时承受后果的,便是你的家人!”
陈夜说到此处,那雨薇薇终于有了动摇,摇头道:“不会的,殿下跟我保证过,我按照他要求去做,我弟弟和娘亲便会无事!”
见此,陈夜继续施压道:
“难说……我家师姐的性格你方才也看到了,像是什么手段柔和的人么?又或者你觉得她一个金丹境想要杀你区区一个雨家旁系的母子,高铭会不惜代价阻拦?”
雨薇薇一切防线瞬时崩塌,原本就是极力在压抑的惧怕和眼泪,此时再也无法阻拦,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陈公子……你帮帮我,害你这件事,我真不是自愿的,是殿下拿我娘亲和弟弟的性命要挟,说是若我不从的话,便将他们给杀了,我不得已之下……”
陈夜皱眉道:“雨家不管此事?”
雨薇薇眼眸之中露出深切的恨意,“雨家?呵!我们一家人,在他们眼中本就是雨家的耻辱,他们巴不得我们早点死。”
陈夜没有说话,任由雨薇薇继续说清此中原委。
“我娘亲本来只是我爹爹的侍女,自幼跟我爹爹一同长大,年月长远便产生了感情,我爹爹是雨家这一代的嫡系,雨家怎么可能同意此事?最后还是我爹爹放弃了嫡系身份,跟我娘亲结缘。”
“因为我爹爹是老幺,深得爷爷的喜爱,雨家也就遮遮掩掩将此事承认了下来,但是自从我爹死后,雨家就开始欺压我们一家,今天这件事还是我堂哥亲手促成,我不过是个后天境,娘亲体弱,弟弟也才七岁,我没办法了,才……”
陈夜还是沉默,眼前这个年不过十四五的少女,便揉着眼眸,多年来的委屈和艰苦,化为今夜泪水,经久不绝。
等到雨薇薇情绪终于有所缓和,陈夜站起身来,“应师姐以为如何?高铭谋划深远,所求恐怕不简单。”
应如是的身影从门外走来,“这些手段太拙劣。”
陈夜点点头,“确实,不过若是成了,我便会沦为他们掌中玩物,轻易可以控制。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高铭如此迫不及待,显然他们时间不够了。”
“也不想杀你。”
应如是补了一句,陈夜也疑惑起来,若是想要削弱他们两个的战力,大可让雨薇薇以剧毒将陈夜杀死,何必以这种让人失去理智但是却不会即刻死亡的入魔丹呢?
答案很明显了。
高铭需要陈夜活着。
他的计划之中,一个活着的圣武宗真传,或者一个活着的筑基境很重要,甚至可能是整个计划之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陈夜朝雨薇薇道:“高铭可曾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
“想活下来么?”
雨薇薇眼眸中迸射出光芒,“陈公子不计较我做的事?”
“说不上喜欢,但若你想让家人活下来,接下来就听我的,可以做到么?当然,你也可以向高铭报告今夜发生之事……”
雨薇薇想起来之前,陈夜起身之时,她偶然瞥见的眼眸。
跟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很澄澈,很干净。
没来由的,少女此时的心间。
满是那双眼眸。
像是传说里夏夜无雨的旷远夜空。
澄澈、神秘、美丽。
她笃信这种澄澈。
“我相信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