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飘雪,在夜幕降临时触及到了一群落满弗洛魔的城堡废墟的尖顶。这里原本是一座恶魔农场,可是前些日子却被一伙蛇人攻占下来并遭到了彻底的损毁。
半日之前,一支恶魔军团来到了这里,本来是想要从蛇人手中收复这个恶魔农场,可来到之后却发现农场里现在已经没有一名活人。
一些食尸鬼和低阶的恶魔游荡到这里,将这里据为了巢穴。渴望战斗的恶魔们血洗了这个堡垒,无论是恶魔还是不死生物,全都遭到了他们的屠杀。
裹挟着雪花的凛冽狂风在层叠的穹顶和尖塔之间穿梭,不时扰动着回廊里的刚刚点起的蜡烛,让火焰也被冷气激得颤抖不已。
一个身影闯进了忽明忽暗的亮光,深红色的长袍拂过单调无味的石砖地。没有执勤的恶魔过来阻止,这个人就像影子一般在恶魔的营地中畅通无阻,因为他就是这群恶魔的统帅“六指忠仆”维茵。虽然不久之前接连遭到致命打击,但是损失的其实只是化身,他的真身并没有受到伤害。
不过,鉴于维茵已经为自己“送死”了几次,为了不让这个属下的忠诚度降低到足以促使其背叛的程度,即便现在有一大堆麻烦亟需能干的人去处理,格拉兹特也只能将维茵派遣去执行一项不那么危险的任务。
“打开秘库,武装那些黑暗朝拜者,指挥六十六支军团中最弱小的一支老弱残兵,让蝇魔那种脏恶心呸的玩意儿增加到我的阵营里,您还真是对我寄予了厚望。”
一边走着,维茵一边思索着自己将来到底该如何自处。虽然他暂时仍旧选择听从格拉兹特的指挥,但是对于六指,这位恶魔领主其实也已经失去了不少信心。
“或许,我该换个存在去效忠了。又或者,我可以去物质位面避避风头,躲个几千年”
维茵一边走着,一边飞快地思索。飘逸的长袍使他看起来像是在地面上滑行而不是行走,兜帽里藏着闪光的附魔配饰。他走路时低着头,双手抄在宽大的袖子里,一条黑白格子的丝绸带环绕着袖子的下摆。他肩膀上的的布料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着许多魔法材料。
当他踏上通往城堡废墟的石子路时,呼啸的气流扯动了他的兜帽。一滴滴晶莹的水珠从城堡墙壁滑落至下方的烂泥地里,雪渐渐下得不那么大了。
城堡废墟的尽头是两扇大敞四开的铁门,从外面就可以看到炽热的火焰从拱门两边的巨大火盆中升起,每一扇门的表面都画满了血腥的字这是这支恶魔军团的恶趣味,凡走过,必留痕迹。
维茵在门口止住了步伐,一个夸塞魔突然从城墙上一座壁龛里飞了出来,这个小东西在织有猩红火焰纹饰的娇小甲胃上,还套了一件精巧的胸甲。这足以说明,他又多么畏惧死亡。
“伟大的恶魔领主、最最强大的维茵大人、您最最最忠心的仆人”
维茵抄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指勾了勾,强大的心灵异能瞬间封住了夸塞魔那喋喋不休的嘴巴,然后他的意志直接洞穿了也包含字面意义上那个家伙的大脑,从里面挖掘出了一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一伙半身人唔,是有着金龙血脉的亮皮半身人,杀死了那六个弗洛魔侦察兵,”他读取了小恶魔的不久前的记忆,这家伙是一只弗洛魔的附庸宠物,在其主人死亡之后趁人不备就飞回到了军团驻地,一直躲在壁龛里。
本来,他应该直接报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然而这名夸塞魔却因为贪婪,所以升起了待价而沽的主意。一直等到维茵散步经过这里,他才突然而然地跑出来,准备向军团最高首领献殷情。只是,维茵无法忍受这家伙的碎嘴子,故而选择了一种干脆利落的手段来获取信息。
夸塞魔的尸体落在烂泥里,被一头匆匆赶来的铁骑魔踏在脚下,踩成了一堆血肉烂泥。那头铁骑魔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家伙,或者更准确地讲,他根本不在意是否踩死一只夸塞魔。
“维茵大人,”这个像是加大版半人马似的恶魔挥舞着双头矛,在维茵面前弯曲两只前腿,表示了自己对一位恶魔领主的敬意。“我们的一支巡逻队刚刚被一群骑着巨型斗鸡的半身人击溃,只有两三头小马驹跑了回来,在问完事情之后,我已经把他们都骟掉了”
“说重点。”因为对方是军团铁骑魔之中的头马,所以维茵克制住将这个絮叨的家伙也杀死在当场的冲动,只是用心灵爆震提醒他多讲一些有意义的话语。
“好,好的,大人,”铁骑魔摇晃了一下有些眩晕的脑袋,用双头矛当拐杖拄着地面,这才没有一头栽倒,“我希望您可以允许我带领骑队出击,去将可恶的半身人全部杀死!就算他们也是骑兵,可是他们的坐骑也只长着两条腿,我们很快就可以将其追上并解决干净。”
又是一次针对恶魔军团的袭击,维茵不相信这是巧合:六只没办法升空的弗洛魔,两三百名亮皮半身人想要将其杀死,或许在付出一定代价的前提下的确可以做到;可是一只铁骑魔巡逻队,整整六十多头重甲骑兵,那些半身人轻骑兵也同样将其打败这就有些说明问题了。
毫无疑问,那些半身人里面要么有神明的选民,要么就是装备了强力至极的武器。
前者,有一定的可能性。不过维茵其实更倾向于第二个原因。而那些半身人装备的强力武器,多半也是现在造成加勒哈斯塔大乱的、和格拉兹特有着仇恨的永序之鳞商会的手笔。
那个铁骑魔的骑队有三千多名装备齐全的铁骑魔,他们各个也都经过严苛的选拔和考验才能被编入乌暗主君的军团即便是六十六支军团里最弱的一支。可是,那些半身人既然敢于接连在他们这个军团周围出击,说明他们其实是有恃无恐的。这支铁骑魔骑队出击,未必不是去送菜。
“不,你不能派出骑队,”维茵拒绝了那只铁骑魔首领的要求,不过在后者激动得想要辩论之前,他接着将自己的计划也投射至其心灵之中,“我们要去就一起去,军团这两天只是屠杀了一些不开眼的鸠占鹊巢者,每个战士现在都还在渴望着战斗和鲜血。”
换而言之,他准备让一支军队去追赶斗鸡团的半身人。这样的话,即便是失败了也不是去“送菜”了,而是“团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