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朱棣发怒

半个月后。

住在北平府的朱棣,正拧着眉头看着京城送来的书信,一脸苦大仇深,要喷火的样子。

他这北巡才到一半,京城便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他开始有些想念总是跟他提很多不靠谱意见的成渊了。

若是成渊这次醒不来,朱棣只恨不得亲手将白莲教和商人统统送到阎罗殿中去。

此刻,他脑海里,不禁的想到前几日皇后被混进北平白莲教惊吓,意外小产的事情,说到底还是他这个皇帝做事不够狠。

普天之下,竟然有人嚣张到如此程度?

朱棣细细想下去。

可是……如今自己在北平,有些事情也只是自己猜测罢了,到时长了翅膀也难以立即飞回应天府去。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白莲教彻底的斩草除根,济南一地的水师和卫所将士调动,在山东进行大剿匪。

朱棣很清楚,若是这次自己再不出手的话,只怕今后便会出现更大的乱子来。

下意识的,他只觉得口干舌燥,于是道:“来人。”

“奴婢在。”

此时,等在门外的郑和蹑手蹑脚的进来,不好吭声。

朱棣皱了皱眉:“立刻送信,给太子,严查此事,还有咸宁呢。”

“咸宁公主……晕倒啦,听到镇国公遇刺昏迷的事情,气急攻心,吐了不少的血,皇后娘娘和永安公主她们也过去陪着。”

朱棣心里又是一紧。

“这也正常,她没有闹着要回去都是好的,看来这两年变了不少,瞻基和正清呢?”

“皇孙和小公爷去玩了。”

朱棣眉头一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两还知道玩?叫回来,把这两个崽子关起来,这几日白莲教匪徒还没有抓干净,他们胡乱跑什么。”

……………………

朱高炽忙完事情,便跑到国公府来看成渊。

魏兰青看到瘦了大圈的朱高炽,看向魏兰舟,想要问那个胖球儿怎么变的不圆了。

“三妹,我已经将那些商户都关押在刑部,他们一日不招,我就一日不放他们,看看是命要紧,还是三十税三要紧。”

朱高炽五官竟然变得俊俏起来,将贡品参和药材放好,又道:“那个刺成渊的女娃娃就是当初你府上,那个唐婶儿还记得吧,她的女儿,白莲教。

昨日已经将她严刑拷问,那女娃娃打死都不吭声,并且她手里还有当初先生为将士特制的三棱刀。”

待朱高炽说完,安成公主这才转过头来看着他,神情呆木道:“三棱刀是朝廷物品,白莲教的人怎么会有,大哥可曾想过其中联系。”

“这……你是说。”..

“请大哥派自己人看守刺伤驸马的唐赛儿。”

朱高炽道:“我会的。”

“商税是驸马所想,还望大哥能够将此事继续推广,莫要半途而废,否则他的心血便白废了。”

“太医怎么说?”

“匡愚他们过几日来拆线,伤口已经在愈合,只是不见他醒来,还是处在昏睡之中。”

朱高炽看了眼躺的平整,且安静的成渊,道:“一定会醒的,我明日再来看他。”

耳边响起低声说话的声音,昏黄的烛光在眼前闪烁,炙烤着脸颊,他觉得浑身冰凉。

喉咙里干裂,还有胸口与肋骨处传来剧痛,几乎痛入骨髓,如此的真实清晰。

成渊虚弱的喘了口气,恍惚中便绝那日灾民成群,夺命的三棱刀,拒绝交税的商人,皆浮现在眼前。

耳边响起低低的说话声,身侧飘着淡淡的清香,喉咙里流入清凉而甘甜的水。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想要微微活动下身体,却觉得如同断裂般,眼皮重若千斤,手脚无法动弹。

连偏下脖子都觉得是奢望。

这一次,算是真的玩完了。

但是真正的改革不就是伤筋动骨。

能够捡回一条命还不好吗。

他静静躺在床上,耳边轻轻传来婴儿含糊不清的声音,说话的声音,还有石开的声音。

五个月后。

“殿下,要去妙慈庵么,徐小姐不会来的。”

“她不是说冬日鸡鸣寺樱花开了就愿意还俗吗,本宫不是让人将樱花全部开放,怎么还不肯?”

“你且再去。”

“是,殿下。”

“玉儿小姐来了。”

“请她进来。”

………………

十二月初,应天下了层薄雪。

朱棣的北巡匆匆结束,回到了应天城。

憔悴疲惫的女子,发髻随意的盘起来,袖角轻挽,露出光莹的手臂,手里拧着毛巾。

她擦洗着成渊的肌肤,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女子,贤惠温柔,专注的神情如此美丽。

屋中堆着许多的书,和账簿,都是成渊之前编写的成氏之学,坐在桌前的人,手指洁白,握着毛笔。

没有女子最爱的脂粉,但那丰润窈窕地身影却依然如此熟悉,甚至多了一份亲切。

成渊转头去看,费尽力气,轻唤出声:“智贞。”

嗡嗡而干涩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说的什么,那握笔的女子却如被点了穴道。

身形一滞,提在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她颤抖着抬起头,迎接她的是,冲她微笑的人。

无朱色的唇微微嗫嚅着,她忽然起身疯一般跑过来。

“成渊——”

她走到床前,忽然停下来,呆呆的望着他,似乎是不信自己的眼睛,毕竟这半年来她总是出现幻觉。

“嗯。”

她呆望了良久,忽然掩住面容,大哭起来,泪落如雨,黑发凌乱的散落在耳边,双眸如水。

成渊看的皱眉,良久道:“殿下怎么成这般样子了,大明的公主怎这般不讲究。”

安成公主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温柔的道:“我先是你的妻,才是大明的公主。我只想做个给你生儿育女,洗衣做饭,照顾你的女人。”

成渊眨了眨眼睛:“公主怎么能够洗衣做饭呢,你知道,我还是喜欢你在为我生儿育女的时候,依然是那个当初的公主,然后扑倒时才爽嘛。”

“你这人!”安成公主落泪而笑。

我还活着,活着真好。

成渊笑了起来,却牵动伤口,痛的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位,嘴角渗出血来。

朱智贞温柔摇头,轻轻用手帕擦去他嘴角的血,柔声道:“疼吗。”

“怎么会,不疼!”

成渊有气无力道。

“可是本宫很疼!”她的委屈终于在自己的男人面前释放,如山崩地裂般将心酸委屈,无望,都发泄出来。

哭着哭着却也不忘查看他的伤口。

“没事,没事。”

烛火哔哔啵啵。

“我躺了多久,竟然没有死。”

“都快大半年了。”朱智贞想了想说道:“十一月,鸡鸣寺的樱花开了,所以……”

“所以什么?”成渊道。

“所以小姨又回到成锦斋了,她也来看过你,父皇也北巡而归,还在山东进行了剿匪。”

成渊道:“正清和咸宁殿下呢?我女儿呢。”

“咸宁听闻你遇刺昏迷,在北平气到吐血,回来后又带着漪儿孩子跟她住,正清在宫里。”

“我的伤口怎么缝的。匡愚那手就笨的很,指点多少次都教不会,我竟然没有死。”

朱智贞恼怒嗯看他一眼,气他胡乱说话,心软的将几张缝过密密麻麻针的羊皮拿给他看。

“看看这个。”

密密麻麻的针脚,不知道上面实验了多少次,成渊愣了半天道:“我这个徒弟不错,没有白启发。”

听闻成渊醒后,朱棣宣布开始审理半年前赈灾遇刺一事。

上官云和宋敬他们也在准备科举之事。

徐妙锦来了几次,都在国公府外面徘徊,和前来的达玉儿碰到一起,两人点头问好,当下立即各自回家。

朱棣派郑和前来询问成渊,成渊只说此事除了白莲教,还有商人与朝廷官员勾结。

听闻有朝廷官员勾结,朱棣当下证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