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车水马龙的街道，耳边充斥着各种店面的音乐声和汽车驶过的声音，喧嚣又嘈杂。
直到他呼吸急促走至面前，明意才恍然醒过来神，脸上难掩尴尬。
你在想什么呢？
美-色-还真是害人不浅。
明意强装淡定地错开眼，结果一偏头，许知筝正直勾勾盯着她，目光如炬。
她面不改色，压低声音问：“看我-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许知筝左右看了看，凑近她耳畔，“你跟我说句实话。”
明意莫名其妙：“什么？”
许知筝满脸认真：“这么一副神颜摆在你眼皮子底下，你真没动过半点心？”
“......”
明意白了她一眼：“无聊。”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有抹粉红色已经悄无声息地爬上耳根，不算明显。
“真没动过心？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许知筝没注意到，离远了些，上下打量明意两眼：“不应该啊，这帅弟弟浑身上下除了年龄小了点儿之外，其余全长在你审美上。”
她是真想不明白，并发自内心感到好奇，就宋休璟那一副拎出去能够吊打一众凡人的长相，甩那些庸脂俗粉不知道多少条街。
该怎么说呢。
他年纪不大，身上却有一股子劲儿，像是宁静的、一望无垠的海。
看起来不沸腾，淡淡的。
实际上没人知道本质。
这种气质是矛盾的，也是神秘的。
像卖相漂亮的有毒果子。
人们明知它有毒，不能吃，依然忍不住想靠近，想摘下来，想拥有。
许知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以她对明意的了解来说，见到少年的第一眼，明意应该直接被丘比特之箭正中靶心才正常。
“！！！！！”
等会儿。
“——你不会是不好意思承认吧？”
许知筝恍然大悟，一个没注意低呼出声，见有人看过来，连忙闭上嘴巴。
明意面无表情地建议道：“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女人脖颈处皮肤白皙细腻，长发因为是低低绑起，所以从宋休璟这个角度看过去一览无余。
他微微垂眸，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盯着那抹不起眼的浅红色，眼神闪了闪。
几人表面气氛融洽地走进了饭馆。
点餐时，宋悠韵先点了几个菜，把菜单朝明意方向推了推，“看看想吃点什么，想吃什么点什么，不用跟阿姨客气。”
明意不推脱接过来，翻了翻，随便点了两道菜，然后问许知筝。
“你要吃什么？”
许知筝抱着手机头也没抬：“你吃什么我吃什么，我蹭饭的不挑食。”
说完一只手悄悄放到桌下，隔着段距离扯了扯。
衣袖突然被人拽了一下，明意将菜单递给服务员，侧眸，压低声音：“干什么？”
许知筝幅度很小地晃动手机，提醒道：“微信。”
【蝴蝶小风筝：我刚看见了，小帅哥看你的眼神，啧啧啧，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蝴蝶小风筝：我怀疑他对你有意思。】
明意：“......”
她沉默地盯着会话框看了会。
半晌，脑袋不受控制抬起，隔着桌子，看向正对面面容秀冷的少年。
他坐的地方在灯光下，似乎是觉得有些刺眼，眼皮耷拉着，两扇浓密卷翘的睫毛轻敛。
指尖不自觉锁了手机屏，明意的思绪被拉跑了片刻，没能第一时间移开眼。
于是两人的目光就这样突兀对上。
宋休璟眼里没什么情绪，冷静且淡定，他一只手的手肘撑着桌面上支下巴，另一只手的指尖似乎是无意识在摩挲腕上好运珠。
他双眉距离偏远，这样漫不经心的挑眉抬眼，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疏离孤傲。
明意天灵盖一震，收回视线，低头，手指噼里啪啦在屏幕上打字。
【普通美女：人活一趟不容易，健康最重要，别惦记着省钱，挂眼科，最贵的那种，我给你报销。】
【蝴蝶小风筝：？】
【普通美女：你抬头看看，他眼神确实挺意味深长，但不是你想的那种意味深长。】
【蝴蝶小风筝：？看了，没什么区别啊。】
【蝴蝶小风筝：有异议请直说，大可不必进行人身攻击。】
【普通美女：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想表达的是‘尔等凡人关我屁事’。】
【普通美女：懂？】
发完这一串消息，明意收了手机。
饭菜很快上来，宋悠韵边吃边和她们聊天，偶尔问问她们的生活和兴趣爱好。
明意也毫不避讳，直说自己是做游戏主播的，宋悠韵得知后惊讶了一秒。
“游戏主播？”她思衬了半秒，笑说：“那你和阿璟肯定聊得来，他最喜欢玩游戏了。”
宋休璟不是外向的性格，在家的时候，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玩游戏。
一开始宋悠韵觉得这样荒废，但后来想通了，自然没什么偏见。
她颇为感兴趣地就着这个话题和明意聊了会儿。
期间，宋休璟一直埋头慢吞吞吃饭，听见明意职业，才撩起眼皮不疾不徐看她一眼。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宋悠韵去结账。服务员过来把餐盘收走，顺便端上来两碟饭后水果。
明意吃撑了，和人说了一声，起身去洗手间。
不算大的开放式洗手间，左手边是女厕，明意出来后走到洗手台，挤了点洗手液在掌心搓开，淡淡的橘子味。
她有点儿心不在焉。就连洗个手，脑子里都总能想到许知筝的那句‘我怀疑他对你有意思’。
明意猛地晃了晃脑袋，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皮肤很白，黑长发绑在身后，白色长裙，桃花眼，眼里有藏不住的忐忑。
一点儿也不像个二十七岁的女人，反倒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在意识到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的时候，明意终于清醒过来，心里一个咯噔，大脑空白了好几秒，然后整个人轻松不少。
她自认不是什么犹犹豫豫的人，既然确定内心，尝试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不就是表个白追个人吗，多简单一件事。”明意喃喃自语，“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打定主意，嘴角刚勾起一抹笑，突然发现镜子里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宋休璟就站在洗手间拐角处，漆黑的眼睛，目光不咸不淡地看着她。
仿佛明意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安安静静的，没什么情绪外露，自成一个世界。
也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
有没有听见什么。
明意唇边的弧度僵住，莫名心虚，胡乱朝镜子里的人点了点头便匆忙移开视线，拍开水龙头洗手。
淅淅沥沥的水流声掩盖了如雷鸣般的心跳，那种心脏快要蹦出喉咙的感觉才稍微得到缓解。
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后，她关上水，见人还没走，有点疑惑：“你站在这干嘛？”
话刚说出来明意就后悔了。
这语气，是不是太过于冷淡了一些？
她是不是该软一点，那种会撒娇又温柔的才招人喜欢吧？
更何况她还比宋休璟大好几岁......
无数个想法从明意脑子里一闪而过。
她不动声色皱眉，暗自懊恼。
有人路过，宋休璟往旁边侧了侧身，清楚看见了女人脸上的细微表情。
“我在等你。”指尖抚过左腕上的好运珠，他转述许知筝方才说的话，“你朋友担心你掉进厕所了。”
明意：“.........”
还真是许知筝的风格。
她尴尬笑了一下，随便找了个解释搪塞：“我肠胃不太舒服。”
？？？？？
你到底在说什么！！！
明确捕捉到宋休璟眼里掠过一丝了然神色，明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越说越糟糕，她干脆闭上嘴。
因为许知筝她们已经出去了，所以两人没有回包厢，直接朝饭馆门口走。
三分钟不到的路程，硬是让明意走出了度日如年的煎熬感觉。
宋悠韵没有女儿，打心眼里喜欢明意，本来想邀请她们逛街，但又顾及到宋休璟也在，他多少会觉得无聊，只能作罢。
几人刚准备原地告别各回各家，许知筝突然提议大家一起去看电影。
说这话时，眼睛还一直滴溜溜在明意和宋休璟身上来回转悠，心思昭然若揭。
明意看出来了，之前的她绝对会拒绝，毕竟有个长辈在，不管做什么都会多少有点不自在。
可现在嘛......
她思考了一秒钟，欣然同意：“附近三百多米就有家电影院，我们可以直接走过去。”
宋悠韵双手一拍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从来没去电影院看过电影呢。”
“阿璟呢？”忽略掉耳边从未平复过的心跳声，明意扭头看向少年，“你可以吗？”
女人嗓音含笑，声调似乎是刻意压得轻柔，她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偏头扫过来的时候眼尾会稍微弯起来，眼里亮亮的。
宋休璟的喉结小幅度上下滚了滚，低睫，面不改色避开视线。
“嗯。”他说。
...
...
电影院在国贸大厦七楼，乘坐电梯上去，入眼便是空旷的昏暗环境，墙边有几台取票机，寥寥几人拿着手机在扫码。
不远处是现场售贩台，工作人员脸上皆挂着职业微笑，身后是巨大的荧幕，上面轮流播报着各个电影的场次与开场时间，旁边是影院的名称LOGO。
许知筝对于看电影没什么挑剔的，干脆去旁边买了两桶爆米花和四杯可乐，抱着东西在等待区找位置坐下，等他们买完票过来。
明意抬头看一眼上映的电影，问宋悠韵：“您想看什么？”
“我都可以。”宋悠韵说，“你们年轻人想看什么选什么，我跟着你们看就行了。”
工作人员笑着插话：“这部电影是昨天新上映的，好多人都说好看，你们要不要试一下？”
她从桌边拿起一张影院电影介绍，翻开用手指了指正中央。
男主是当红炸子鸡，女主也是流量小花，就连几个重要配角都是现下叫得上名字的新生派。
青春恋爱剧。
普普通通，挺寻常的。
明意不太感兴趣，眼睛刚要挪开，突然看到了一行花体小字。
【xxx导演倾情力作，当三十岁的姐姐爱上二十岁的弟弟......】
后面写的是些什么明意没有看清，在看到“姐姐”“爱”“弟弟”这三个关键词的时候，她猛地合上影介表。
“我们就看这个。”明意跟工作人员说，“四张票，要最近场次的。”
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查询场次：“好的，最近一场是晚上八点三十，请问可以吗？”
明意：“行。”
她心里有种不上不下的浮空感，现在急需这种东西来缓解一下，虽然可能用处不大，但俗话说得好，艺术来源于生活。
总该会有值得她借鉴参考的地方吧......？
明意偷偷回头，想看一眼宋休璟，却发现少年手中拿着张让人十分眼熟的东西。
——电影介绍表。
他此刻正低眼翻看着，电影院刺眼的灯光打在他侧脸上，在脖颈处划拉出一道凌厉的阴影，衣领宽松，锁骨将现不现。
似乎是察觉到目光，宋休璟缓缓撩起眼皮，对上她的眼睛，若有所思。
偷看被抓包，明意甚至来不得及尴尬。
总觉得他这一眼像有什么特殊含义，又像是没有。
“那个......你是不喜欢看这种类型的嘛？”
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自己都觉得傻-逼的话：“如果你不喜欢看这部电影的话，你可以重新选一个，单独看。”
宋休璟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见状，明意立马又说：“你不用担心，我请你，不需要你给钱。”
“...............”
宋休璟静静看着她，极不明显地挑了一下眉。
没有人再开口，空气仿佛瞬间凝滞，明意疯狂在心里喊救命。
她本意是想表达让宋休璟不要勉强看不喜欢看的，哪知道会用一张电影票钱说出一种土财主的即视感。
用余光左右看了看，宋悠韵刚才来了电话，这会儿还在旁边接电话，离得近的除了工作人员居然只剩下宋休璟。
大型社死现场，却一个能救场的人都没有。
明意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手放在身后，紧张攥成拳，不自觉用了些力道，修剪齐整的指甲深陷掌心，有轻微的疼痛。
她没太在意，心口的小鹿都快要撞死了，连带着呼吸都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