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1章 明镜非台

登上山巅,陈轩放眼望去,只见群山之间无论平原还是山腰山脚,一座座造型不同的佛寺拔地而起,千寺林立,蔚为壮观。

此刻陈轩不由想起了一句诗:“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眼前的宏伟场景比这句话还要震撼得多,成千上万的佛寺密密麻麻坐落着,十步一庙,百步一殿,而这还仅仅只是三千佛国的一小部分。

“这么多佛寺?香火够么?”云程微微皱眉。

未来佛祖笑了笑:“燃灯古佛传承下来的佛道,不需要凡间世俗香火供奉,每一位佛门修行者都甘愿把自身一切献给凡人和万物生灵。”

“没有香火供奉的佛寺,怎么持久?西天极乐世界不就是靠着三千宇宙无数世界亿万万生灵的供奉,才能诞生那么多位佛陀。”

云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作为大鹏金翅雕的后裔,云程既有妖怪的凶残特性,也有佛门的庄严慈悲,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出现在同一人身上,居然能够完美融合。

对于佛门如何运转,云程十分清楚,他根本不看好燃灯古佛创造的三千佛国,觉得这种佛道一点延续性都没有。

陈轩则是有不同看法:“佛修自愿把一切献给凡人,自然而然能得到凡人和万物生灵的反馈,这才是真正的良性循环,而不是凡人求神拜佛千百次,神佛只会偶尔回应一次,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和凡间世界完全割裂,久而久之只会视凡人为蝼蚁,失去了菩萨心肠。”

“邪天帝,你这番言论和第一代人皇伏天帝的思想有异曲同工之妙。”毒敌大王表示赞同,“实际上齐天大圣和你还有伏羲的想法都差不多,他同样认为神佛不应该高高在上,然而不论哪个时代,这种想法都是大逆不道,逆天而行,不可能付诸实践,所以大圣被镇压了,伏羲也失败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走完他们的路。”

毒敌大王终于吐露真正的心声,陈轩也是没想到这只蝎子精对他报以那么大的希望。

“走吧,下去看看。”

陈轩决定多花一些时间探访三千佛国,看看燃灯古佛为后人留下些什么,当然,还要找到如来佛祖的转世灵童以及唐三藏。

“等等,我们不用伪装,就这样下去?”云程提出异议。

未来佛祖微笑摇头:“不用伪装,更何况在这些真佛面前,我们再怎么伪装都没用,而且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第一波拜访者,就这样坦坦荡荡的进发吧。”

说着,未来佛祖跟上陈轩的步伐,下山前往第一个佛国。

对于这片与世无争的佛门圣地来说,陈轩四人就是四个珍稀动物般的存在。

只是路上遇到的一个个和尚僧侣,都没有对四人投来异样的或者带着敌意的目光,反而充满善意,远远颔首示意,双手合十,很有礼数。

陈轩同样点头致意,只是没有和路上的僧侣们过多交流,而是直接走向第一个佛国中心点建造的一座最高佛寺。

眼前的寺庙幽静朴素,袅袅轻烟飘起,林木葱郁,翠竹环绕,黄钟大吕的声音很有规律,听在耳中,让人自然而然心情平静。

连最浮躁的云程,脚步也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陈轩走进寺庙之中,里面一位位僧侣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或吃斋念佛,或扫地浇水,却没有看到一个修炼功法的,好像这些僧侣都不修境界,就是普普通通的和尚,体内法力微乎其微。

“连佛力都不修,被强大势力入侵,该如何应对?”云程再次提出质疑。

未来佛祖含笑解答:“不修佛力,便没有劫数和孽力,正所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或许没有境界,才是佛门至高境界。”

“哼,谬论罢了,修仙界自古以来弱肉强食,连巅峰时期压住天庭一头的西天都覆灭了,燃灯创造的三千佛国如果全都没有修炼佛门顶级功法,迟早会被人一锅端。”

听云程的语气,似乎自己就想对这个佛门圣地一锅端。

陈轩驳斥道:“云程,你佛力提升这么大,心性怎么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在这些僧侣看来,生死都是小事,要佛力有什么用?实际上真正超脱不了生死的是我们,我们越修炼,越陷入不可解脱的困局,还不如学燃灯古佛自我牺牲本源,造化万物生灵。”

“呵呵,说得这么道貌岸然,那你倒是自我牺牲啊!”云程十分不屑。

陈轩淡然处之:“你曾见过我背负万古宿命,也曾见我重塑洪荒宇宙,虽然我未真正成佛,在佛道上却不是你这假佛真妖能比的。”

“说那么多废话,修仙界终究强者为尊,陈轩,现在你打不过我,这就够了!”云程捏了捏拳头。

陈轩一笑置之,走进寺庙里的一座佛寺,里面迎出来一个外貌约莫六十岁的和尚。

“四位施主远道而来,请进我寺随意参观。”这位和尚十分和蔼客气,自报名号道,“贫僧法号慧云,乃本寺方丈。”

云程当即讥诮道:“既然燃灯古佛传下的佛道追求真正的众生平等,为什么这座寺庙还有方丈和普通和尚之分?看来阶层等级依然无处不在。”

“这位施主误会了,方丈只是一个称谓,和等级无关。”

慧云心平气和解释一句,旋即目光温润的看向陈轩。

“施主可是心中有解不开的结?”

“你看出来了?”陈轩微微讶异,他也不打算隐瞒什么,“实话实说,我来这里是想找到如来的转世灵童,亦或者找到金蝉子唐三藏。”

慧云面含笑意:“来我们三千佛国朝圣皈依的佛修非常多,只要心诚,燃灯佛祖都会放他们进来,所以经过这么多个纪元,已经有超过亿万生灵进入三千佛国,其中或许有如来的转世以及金蝉子,但他们很可能已经自愿摘去以前的名号,舍弃过往前世种种因果,在三千佛国里当一个普通僧侣沙弥,你们在路上见到的任何一个苦行僧都有可能是如来或三藏,就看你们有没有缘分遇到。”

陈轩听得心底暗自皱眉。

真像慧云所说的话,他要找到如来转世和唐三藏就很麻烦了。

云程冷哼道:“这有什么难找的?把三千佛国几个最顶级的佛陀抓过来盘问便是。”

“你有那个本事抓他们吗?”毒敌大王嘲讽一句。

“轮不到你一只蝎子精来质疑我的实力。”云程针锋相对。

未来佛祖笑道:“抓人是不现实的,这明显是燃灯和如来设下的考验,但我相信并非完全没有指引,慧云大师,你说是不是?”

“你也有佛祖之象,想来是一位前辈。”

慧云向未来佛祖颔首致礼。

“要说提示,三千佛国之中处处是提示,你们随处所见都有可能是佛缘,只是需要保持耐心,几位可愿意在我寺庙中留宿几日?”

“不了,我们随意参观即可。”陈轩客套一句,之后在这座寺庙里走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

于是陈轩回去和慧云告辞,离开第一个佛国。

进入第二个佛国,陈轩觉得不能这样漫无目的探索下去,必须先得到什么线索。

“未来佛祖,你确定要靠本邪帝一人寻找如来转世?”

听陈轩这么问,未来佛祖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邪天帝,我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否则早已超越十大仙帝,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一样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我们只能像慧云大师说的那样,保持耐心。”

陈轩就算知道未来佛祖还藏着什么,也不会多问,就这样一路走下去,穿过一个个风土人情各不相同的佛国,这些佛国并不全都是僧侣,有来自三教九流的凡夫俗子,也有各种一心向善的妖怪,不同的画风融合在一起,居然异样的和谐融洽。

经过的佛国越多,陈轩越是佩服燃灯古佛,虽说燃灯代表的是过去,却远远超过后世诸般佛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保持初心、方得始终。

穿过五百多个佛国,行走步数破亿,陈轩不知不觉已经在燃灯圣地走了十几年时间。

这十几年来,他一直保持着高度耐心,遍访各大佛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真正的苦行僧。

甚至从始至终,陈轩都没有动用十五颗黑陀舍利来探查如来转世。

这般苦行,陈轩乐在其中,反倒是苦了最没有耐心的云程。

不知道有多少次,云程都想施展遁法快速搜寻三千佛国,但总是被未来佛祖劝住。

未来佛祖的说法是这次探寻如来转世之旅,就和当年的西天取经一样,孙悟空大可以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背着唐三藏直接抵达西天,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唐三藏穿山越岭、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如果云程以三界中最快的速度瞬间走遍三千佛国,很可能会功亏一篑,什么都得不到。

因此云程再怎么没有耐心,也只能老实跟在陈轩背后,毕竟人家齐天大圣都忍得住。

终于在抵达第九百个佛国时,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或者说,是极其不寻常的轰动。

陈轩看到这个佛国里许多僧侣在奔走相告,让人们赶紧逃亡。

据说有个老尼姑来寻找老相好,为了找到人,准备大开杀戒。

关键是,这个老尼姑很强,在三千佛国之中如入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