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乙和士兵甲对视了一眼,然后便神秘兮兮地来到他身旁,低声道:“别怪我们没提醒你,这里面供奉的可是追兰之神阿珞古!”
“既然是追兰之神,我就更应该进去拜一拜了!”夜枕风道。
士兵甲不耐烦地道:“你这个人怎么就听不懂呢?不要见什么神都去拜,这阿珞古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专门吃人的恶神!”
“啊——”夜枕风听罢,假装被吓到了,面色大变。
士兵甲和士兵乙见他这副怂样,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夜枕风离开之后,便转身走入一个无人的巷道之中,然后随手将一张黄色隐身符拍在胸前,转身再次走入了那巷口,径直朝着那看守的二人走去。
那二人只觉一股邪风朝着他们刮来,顿时觉得有些阴风阵阵。
士兵甲看向士兵乙,伸手上下抹了抹自己的手臂,哆嗦了一下道:“唉,你有没有感觉突然阴风阵阵的?”
士兵乙也眉头皱得跟蚯蚓似的,看着他道:“该不会是刚才我们多嘴说了阿珞古的话,所以……”
士兵甲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然后道:“呸呸呸——怪我们多嘴,阿珞古大神,请你饶恕小的,小的以后再也不敢说你老人家的坏话了!”
夜枕风白了二人一眼,这些唯利是图的小人,不怕违背正义而遭天谴,却害怕那恶人的权威,实在是可恶至极。
夜枕风径直朝二人中间穿过,走进了那传说中的白塔,白塔之内寂静无人,四周竟然荒草丛生,想必是没有人敢进入的缘故,那绿色的杂草映衬着白色的白塔,将整座神庙衬托得既荒凉又神秘。
当夜枕风踏入了白色的大殿,看到那白色的大殿中间有着七彩的琉璃穹顶,里面原本供奉着的阿珞古神像也被人毁去了脑袋,只留下一个巨大的青色身体。
夜枕风环顾四周,发现了四周的墙壁上刻着金色的文字,仔细阅读,竟然是写着一些关于阿珞古神事迹的文字,原来一切的起源,都是来自于追兰王宫……
初雪纷乱,覆盖着整座寂静的追兰王宫,长长的红墙碧瓦之中,只有一名宫女在踽踽独行,雪花飘落在她打着的白色油纸伞上,这天地之间的白在一瞬间仿佛连成了一片。
宫女的名字叫做花玦,自小也是打鱼出生,是一名小村庄的渔女。后来因为家中贫寒,为了给家中的弟弟治病,不得不入宫做了宫女。
如今花玦伺候的乃是晨曦宫的倾衣娘娘,听说倾衣娘娘乃是来自北边远方一个很小的国家的公主。
身为一国公主,哪怕国家再小在追兰王宫也该是备受尊重才是,只可惜这位娘娘身子弱,嫁给追兰王蓝麟没有多久就因为滑胎而被打入了冷宫,从此之后这位倾衣娘娘的病就落下了病根,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而追兰王蓝麟也没有再踏入晨曦宫半步,后宫佳丽无数,似乎在他的心中倾衣娘娘也只不过是毫不起眼的一个。
可是在花玦看来,眼前这位病恹恹的娘娘,其绝色绝对可以称为后宫第一,不知为何,蓝麟王就是对其没兴趣。
好在这位倾衣娘娘也不是一门心思扑在追兰王身上,自从被打入冷宫之后,倒也能自得其乐,在晨曦宫中养养花草,写字画画,日子倒也一年年的打发过去了。
可这一年,倾衣娘娘的病似乎是加剧了,总是咳个不止,有时候一整夜一整夜的都在咳嗽,令得守候在侧的花玦很是担心。
追兰王对倾衣娘娘的病不闻不问,而倾衣对自己的病似乎也毫不关心,好像有就此了此残生的感觉,这不由令得花玦很是不安。
她既然是这位娘娘的贴身宫女,自然是一心想着自家主子,于是即便是下雪天,也会冒雪前去御药司求药。
御药司的药师对这位久病缠身的倾衣娘娘是毫无办法,即便药方子换了再换,娘娘的病似乎依旧不见好转。
加上追兰王并不关心这位远嫁而来的娘娘,他们也就越发的不上心了。
“咳咳咳……”
倾衣身穿一袭白裙,披着一件红色的薄裘,又黑又长的头发披在身后,那张白玉无瑕的脸因为被风雪所冻,有些微微泛红,纤长的睫毛在风中微微颤抖,显得格外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此刻,倾衣正站在窗旁画着院内的梅花。
梅花被雪覆盖,那娇艳的红在白色的雪天显得格外夺目。
“娘娘,不要再画了,外面起风了,你还是先去床上休息一下,暖暖身子吧!”
花玦推门而入,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顿时担心起倾衣的病情来。
而倾衣却不太关心,她冲她微微一笑,然后道:“不碍事的,你看那院中梅花多么娇艳欲滴,雪中傲梅,不画下来真是可惜了!咳咳咳……”
倾衣一边说,一边咳嗽着。
花玦急忙搬来一旁的青铜火炉,放到了倾衣身旁,希望那青铜火炉能离她近一些,能让她感到温暖。
一阵风吹了进来,夹着雪花落在了窗棂上,也打湿了画纸上的红梅,将红梅晕染开来。
倾衣心头一惊,担心那画,想要抽出画来,却不料自己用力过猛,又加剧了咳嗽,这一下可不好,一口鲜血就喷洒在了画纸之上,直到倾衣看着那皑皑白纸之上,触目惊心的血花,斑斑驳驳,这才呆住了。
一旁的花玦看了,吓得不轻,急忙大叫:“哎呀不好了!娘娘你咳血了!”
面对大惊失色的花玦,倾衣似乎是心里早有准备,她淡定得好像是在期盼这一天的到来,似乎是总算熬到了病入膏肓的一日,总算要解脱了一般。
她长叹一声,然后继续用画笔在白纸之上勾勒着梅花,白玉般的纤细手指,被寒风吹得指节泛红,这一次,是用她咳出来的鲜血,她的眼中含着泪,一滴滴冰冷的泪水,划过她白皙的脸颊垂落下来。
一旁的花玦看了,只觉心疼不已。
她急忙跑去关了窗子,又慌手慌脚地去找了碗来,她将刚才从御药司那里取来的新药给倾衣倒上,白色的药粉倒入碗中,又加入一点粉红色的药粉作为引子,然后再倒入滚烫的热水冲泡。
这才用汤勺轻轻搅拌了一下,然后端给倾衣道:“娘娘,这是御药司新配的药,说是专门治疗久治不愈的咳嗽顽疾,非常有效,你就喝点吧!”
倾衣低头呆呆地看着那幅梅花图,然后道:“不喝了,这病,喝什么都好不了啦!”
花玦不解,皱眉道:“怎么会好不了呢?娘娘你千万别灰心,无论如何花玦我都会陪着你的,将来等你病好了,定能赢回陛下的心。到时候,娘娘你便可离开这冰冷的晨曦宫,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此倍受陛下宠爱!”
倾衣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画笔对花玦道:“锦衣玉食又如何?我一生从未缺过吃穿,即便是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也依旧是不愁吃穿的,而且身边还有一个贴心的小丫鬟为我忙前忙后地奔走。花玦,你跟了我五年,这五年来承蒙你的照顾……我想我们主仆之间的缘分,恐怕是要尽了!”
花玦一听,心疼不已,急忙道:“娘娘,你说什么傻话?你要好好的,花玦还要伺候你一辈子!”
倾衣摇了摇头,看着那半掩的窗户外那风风雨雨的雪花,幽幽地道:“这追兰王宫的女人都想得到追兰王的宠幸,可我却不这么认为,从我第一天进入追兰王宫的那天开始,我就在想着回家,可我也知道一入深宫深似海,我是永远都不可能活着回去的,所以我无时无刻不在等着今天的到来。花玦,你我主仆一场,我想也差不多缘分该尽了。想是在这几日了,我想求你帮我办件事!”
花玦哭着道:“娘娘,你请说,你要奴婢帮你做什么,奴婢都答应你,都愿意替你去做!”
倾衣从腰间取下那块她一直戴在身上的青鱼玉佩递给她,然后道:“你替我出宫一趟吧,去宫外的汐华桥上找一个人叫凛幽的人,然后将这只青鱼玉佩交给他,告诉他,是时候接我回去了!”
花玦接过青鱼玉佩,点头道:“我明白了,可是我如何认出桥上之人谁是凛幽?”
倾衣道:“到了你便会认出来的,他的腰上也戴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青鱼玉佩。他说过,会一直在追兰宫外陪着我,他每晚都会去汐华桥上等我……”
花玦是个聪明伶俐的人,虽然倾衣并未将她与凛幽的关系说出来,但她也猜到了一些,想必两人在进宫之前就是一对恋人,因为倾衣公主不得不嫁给追兰王,所以才天各一方的。
后来二人相约,凛幽每晚都会在汐华桥上等她,直到哪天她能离开这个追兰王宫。
可是二人也心知肚明,倾衣能够离开追兰王宫,也就意味着她是死着离开的,而凛幽能够带走的也只能是倾衣的骨灰。
追兰王不屑一顾的女人,却是那宫门外的人珍之重之之人,只可惜造化弄人,所爱之人,终究不归爱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