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看着小小的城池,待到走近时陡然间变得高大巍峨,城门处阴气森森,却热闹非凡,进出人群川流不息。
一辆敞篷双轮黄金马车急驰而来,快到城门口时慢了下来,马车坐着三个人,前排一人赶着马车,后排坐着二人。
赶车人却是一副贵族公子打扮,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观看,另一人也是贵族公子打扮,旁边却坐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孩。
那小孩站起身来,连声喊道:“停,停,停…”
他旁边的贵族公子疑惑地问道:“潘兄弟,为何想要停车?此时天色已晚,还是早点进城为上。”
那小孩年纪虽小,神态举止却像个大人,一阵阴风吹过,吹起他额头上凌乱的头发,露出疲惫不堪的脸颊,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好似透着成年人才有的忧虑和深邃。
此时他并未出声,而是用手指着城楼上方的‘鬼谷’二字。
贵族公子笑道:“潘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便是我们中心国的都城鬼谷城。”
那小孩说道:“我的意思不是指这个,这‘鬼谷’二字简直惊天地、泣鬼神,不知是何人所书?”
前面赶车的公子答道:“提及此人,可是大名鼎鼎,其人名叫孟华,乃当今文坛宗师,人皆称之为一代书圣。”
提到一代名儒孟老先生,两位贵族公子都不禁神色肃然。
孟老先生学博天下,皇帝陛下曾屡次下诏,欲招他做诸皇子老师,均被他婉言谢绝,后来他设教坛于宫墙之外,贵人寒士皆可承其教诲,一时名重无二,受万千学子推崇敬仰。
皇帝念其功德,特设幽冥书院,专聘他做了幽冥书院的第一任院长,其人品当世无双,学识更是深不可测。
那小孩听闻,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后排的贵族公子好奇地问道:“潘兄弟,何故叹气?如果仰慕孟老先生人品学识,兄弟以后倒可以为你推荐一二。”
那小孩大喜,说道:“莫非庆钰兄与孟老先生相交甚厚?”
这小孩便是来自中土国的安公子,那时听童子传话,说他随时可能有危险,所以他用了中土国常见的姓氏,化名为潘岳,以便暗中行事,俟机救出小兰姑娘。
只可惜此时他已经失去小兰姑娘和其他众人的信息,但是进城的路上倒是连番奇遇,碰到了不少奇人异事。
先是碰到一个白发童颜怪老头,和他打了一架,不料那老头武功高绝,而且对他的既济未济功了如指掌,所以论武功他连一招都接不了。
他机关暗器使尽,才勉强接了怪老头十数招,最后被那老头用内力将他全身十二处经脉封住,怪老头虽未杀他,但他全身经脉被封,武功上已如同废人。
后来又遇到了一个年纪与他相仿名叫飞天的小男孩,虽然有点神经质,武功却是奇高,与他一见如故,两人成了最好最好的朋友。
再后来便结识了前面提到的那两个贵族公子,一个姓朱,一个姓穆,朱穆都是中心国的世家大族,两人听说潘岳在都城没有住处,朱庆钰便邀他到他家暂住。
潘岳自然乐意之至,便坐着他们的马车进城来了。
朱庆钰答道:“那孟老先生虽未必会看我老朱家的情面,但是他老人家最看重聪明有才学之人,潘兄弟年纪虽小,学识才智只怕远在我等之上,老先生一见,定然喜欢,绝不会拒你于门墙之外。”
前面赶车的穆清说道:“潘兄弟,还有朱兄,天色不早,你们俩就不要再东拉西扯了,我们赶紧进城吧。”
时近黄昏,市集已散,夜市未起,行人稀落,街面之上已然有些冷清,他们很快便赶到一家显赫府第前,“朱府”匾额高挂,十分显眼。
此时正是人们四下掌灯之时,一个眼尖的仆人扭头瞅见他们,立即高声叫了起来:“哎呀,快进去通报,大公子回来了!”同时迎上来请安。
穆清穆公子已自行回府,赶车的人换成了朱庆钰,两人下了马车,客随主便进了朱府大门,入目处一道石匾,上面雕刻‘大柱国’三个大字。
潘岳站在石匾前,好奇地问道:“朱兄,你父亲是朝中大官吗?”
朱庆钰淡然一笑:“算是吧,这石匾乃皇帝亲赐,不过大柱国却是个虚职,并无实权。现下家父应该在书房,我出门在外很久了,回家自然要先去给家父请安,潘兄弟可愿一同前往?”
安公子答道:“入府多有打扰,自当去拜见主人。”
朱庆钰笑容晏晏地陪着他进了二门,沿途的下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来了个要紧的客人,看来人不过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却又实在猜不出是何来头。
根据世族大家的惯例,除非是迎接圣旨或官位更高的人,一般不开中门不入正厅,所以朱庆钰就引着潘公子直接到了东侧书房。
虽然室外尚有余晖,但书房内早已是蜡烛高点,黄色灯光之下一人手执书卷,踏着如镜般光滑的玛瑙石地面,正若有所思地缓缓踱步。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那人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他看起来四十来岁,面庞端正,五官俊秀,身材适中,身上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雍容华贵。
朱庆钰神色恭肃地上前拜倒:“孩儿见过父亲。”
“起来吧,”朱樊抬了抬手,目光落在朱庆钰身上,语调略转严厉,“你还知道回来?大半年都不见你的人影,连端午中秋都忘得一干二净,看来平日里对你实在缺少管教……”
刚刚才教训了一句,朱樊突然目光如炬看向朱庆钰身后的潘岳,还未等朱庆钰反应过来,他已经出手。
朱庆钰大惊,他知道父亲乃京都第一高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石破天惊,当下急声叫道:“父亲不可,潘兄弟乃孩儿新交的朋友。”
他话音未落,朱樊的身影已鬼魅般从他身边掠过,双掌齐出,朝着潘岳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