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己才疏学浅,一身所学皆已教完为由辞去教职的杨老师走了,不再有学习的任务,已经三岁的九斤儿觉得轻松了许多。
而对于既济、未济功法,他早已熟练掌握,只是修为的高低却非一日之功,只在于持之以恒的练习。
前几日小试牛刀,竟能在送客宴上轻松打败二总管这个五级武士,这自然让小少爷满心欢喜,使他幻觉已经有能力去保护自己认为重要的人,或者说自己所爱的人。
好像又是一个淡出鸟来的平凡夜晚。
少爷却心事重重,心头又泛起了种种可怕的场景,说实话,他很喜欢眼下这平常祥和的生活,不喜欢时不时在心头涌现的异世界,让他觉得那个世界里只有杀戮,梦魇和恐惧,没有友情,亲情和爱情。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心事不宁的原因,他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脑袋底下硬邦邦的瓷枕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他心一横,索性将瓷枕放在一边,不用枕头让他感觉反而轻松些,睁着两只发亮的眼睛呆呆看着帐顶,仍然许久没有睡去。
他在床上做了个暗格,将自己从娘肚子里带出来的那本书放在里面,他摸了摸,心想应该不会让人看出来,稍稍有点安心。
既然睡不着,那就练练功吧,不一会儿体内的水火真气开始缓缓流动,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温润感觉,真气运行一周天之后慢慢地进入一种虚无空明的境界。
就在这一刹那间,竟感觉有一个不速之客从太极山庄后院闯了进来,他猛地睁开了眼,那人竟直朝他的寝室奔来。
转眼间便进了他的寝室,却一眼看到九斤儿肃然危坐在床边,大出他意料之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三、四岁的童子。
“你来早嘛。”无影人冷冷地说道。
来人蒙着面,眼神里透出一丝冷酷无情,眸子里则染着杀人无数的底色,一看便知是个草菅人命的家伙。
“你,你说什么?”少爷的问话显然让来人摸不着头脑,诧异地问道。
“我们约好四更天在此见面,此时却还不到三更天,掮脑壳都还没有来。”
“约好在此见面?要去干啥?掮脑壳是谁?你认得我吗?”夜行人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无法问号在他脑子里打转。
“本少爷不认得你,你是掮脑壳请来的,叫什么鬼面人,我们三人要去陈家庄干一票大事。”
夜行人大吃一惊,心想:“我与这童子素昧平生,他怎么会知道我是鬼面人。”他哪里知道这小子鬼灵精怪,看他鬼脸面具蒙脸,随口一说,哪知道歪打正着。
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一个敢肆无忌惮闯入太极山庄的夜行人,肯定是个武艺超群、心狠手毒的高手。
既然无法抵敌,那就只能智取,好小子,尽管内心依然无比的紧张,却也临危不惧,一边跟夜行人瞎扯,一边脑子飞速地转动。
首先肯定不能乱叫,一旦惹怒了他,只怕一出手便会取自己性命,于是他装出大人们才有的笑容,说道:“你看后面,掮脑壳不是来了吗?”
夜行人也是个老江湖,生怕有诈,并不回头,却感觉有一个黑影闪现,身法之快远在自己之上,心下惶恐,猛地回头望去。
可他的身后除紧闭的房门,和黑咕隆咚的浓浓夜色之外,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
心知不妙,急回头,只觉额头上生风,然后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在寝室里响起。
原来九斤儿一早就将瓷枕扣在手中,此时一见有机可趁,高高跃起,手握瓷枕狠狠地砸在夜行人的额头之上。
瓷枕顿时被砸得粉碎,夜行人扑通一声被砸倒在地,满头是血地躺在了地上。
小子怕他不死,抄起身边的椅子不要命地又砸了一下,那人腿脚一伸便不动了,似乎好像真的死了。
上次他为救春姑娘,说自己长大了要娶她为妻,老夫人只当他小孩子说大人话,她表面上虽然没什么表示,从那之后却将春姑娘从他院子里调走了。
他一气之下,将其他的丫鬟仆役统统赶走,所以这偌大的院子只有他一个人,这下动静虽然闹得有点大,却也没有惊动旁人。
少爷用手探了探夜行人,发现他还有呼吸,抬头看了看一下房间,走到杂物柜前,伸手从里面拿出一根粗绳,折作两根,像绑棕子一样将他牢牢实实地捆了起来。
这才放下心来,此时才发现他的后背已然湿透,一丝后怕不禁涌上心头,如果刚才那一下没能将这个夜行人打昏,后果只怕无法设想。
同时他心头一凛,刚才他下手如此狠心毒辣,竟没有丝毫犹豫,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
或许连他本人都没有察觉,如此这个名称安公子的孩童心里,萦绕在内心深处噩梦般的经历使得他格外珍惜这世人生,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自己。
所谓爱过方知情浓,重生才知命贵,或许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少爷长到这么大,还从未杀过人,此时见打死人了,不禁惊惶失措,本应高声大叫将人招来,不知何故他却慌手忙脚地打开房门,悄悄地打开后院大门,来到太极山庄街道对面的一平房处。
“咚咚咚,”他轻轻地敲着平房门,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万籁俱静的深夜里,却也显得格外的突兀刺耳。
虽然这三年多来,彼此之间从未有过交往,但如今事到临头,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首先想到却是此人。
“那个在敲门?“平房里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像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非活物。
少爷连忙答道:“是我,安公子。“
不一会儿,平房的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那瞎子少年鬼魅般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不禁将九斤儿吓了一跳。
少爷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这瞎子少年,平时也是远远地望见,此刻他就站在自己跟前,比他足足高了二倍还不止。
他心中诧异,寻思道:“此人和自己同一天来到这世间,为何会比自己高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