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月光斜过白云观的围墙投射在庭院里,国师张德瑞正在神定气闲地赏月。
这几天,他把陆吾当祖宗一样的供着,变着花样满足陆吾的要求,从中得到了不少回报。他不仅能顺利地吸收陆吾体内残存的真气,而且还在修仙方面得到他的指引。从结果来看,张德瑞非常满意陆吾的表现,照此情形发展下去,自己成仙的日子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张德瑞喜滋滋地喝着小酒,突然间他的脸色变的有点不太自然,人已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因为刚才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条黑影,眨眼间从不远处的墙角闪过。
“不知是哪位朋友,夜深前来光顾贫道的小观?”
“嘿嘿,江湖中人都说国师张德瑞法力高深,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说话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张德瑞前方的石阶上。
“原来是金燕子南宫大侠,久仰久仰!不过贫道清心静修,观内并无余财,大侠怕是走错了地方。”张德瑞虽然不怕南宫玉,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也不想图招麻烦。
南宫玉笑道:“牛鼻子老道,你别给我装蒜。身为国师居然好意思哭穷,传出去鬼都不信。往日里你到底骗了多少香火钱,今天统统给我如数交出来,否则就不要怪我把这白云观翻个底朝天。”
“贫道与你无怨无仇,大侠何苦和我过意不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要是再视财如命,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我要是拂了大侠之意,你又能奈我如何?”张德瑞顿时被南宫玉的话气的七窍生烟,但他毕竟身为国师,修养还是有的,虽然表面上没有发作,但手中的拂尘已轻轻扬起。
“贼道看剑!”一语不合,南宫玉就拔剑而上,向着张德瑞的胸膛刺来。
“来得好!”张德瑞冷笑一声,举起拂尘相格,瞬间就用拂尘把南宫玉的长剑缠住。南宫玉只觉一股滚烫的热量从拂尘中传出,顺着手中的剑刃直向胳膊袭来,烫的她想撤剑而退。张德瑞看在眼里,难容她脱身,反而步步紧逼。只要南宫玉兵器脱手,张德瑞和她的这场打斗基本就是胜券在握。
张德瑞来势汹汹,南宫玉却毫不慌张,她灵巧的将拿剑的手一抖,剑身竟然裂开了,一把短剑从裂开的剑身中闪现出来,直刺张德瑞的前胸。怪不得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来她这剑里还暗藏着另一把剑。
张德瑞怎么也没想到南宫玉还有这一手,他慌忙后退,“嗤”的一声,道袍已被南宫玉划破一个大口子。
张德瑞骂道:“你好卑鄙,竟然暗剑伤人。”
“什么暗剑明剑,打的过你就行了。”
“师父,出什么事了?”几名国师的弟子听到打斗之声已赶上前来。
“都给我上,抓住南宫玉这狗贼!”张德瑞边说边带头向前对南宫玉攻去。当着众多弟子面前南宫玉让他出了丑,他的心里怎么能淡定的下来,脸上早已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陆吾正躺在床上休息,突然听到屋外有厮杀声,忙跳起身来正准备察看究竟,就看到紧锁的门被人“砰”的一声用脚踢开了。
“呵呵,你果然跑出来了啊。”
“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你快随我逃出去!”来救他的人正是尹天成。尹天成知道张德瑞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早在吃饭的时候就已和南宫玉商量好,让她正面引开张德瑞的注意力,自己暗中来救陆吾。本来尹天成还担心张德瑞不会上当,没想到他被南宫玉几句话就骂得怒火攻心,哪还有心思琢磨其中暗藏着玄机。
陆吾说:“我也想出去啊,可是房内贴满压制我的符咒,我根本没法出门。”
“大不了我一把火把它们全烧了!”尹天成接着说:“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请你把口张开。”
“为什么,难道你带了好吃的?”陆吾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张开了口。尹天成眼疾手快地把大荒星云石塞进他的口中。
陆吾只觉有股清爽的暖流顺着他咽喉直抵丹田之处,他略一沉眉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天成,你从哪弄来这般宝贝?”
“竖亥大神送我的礼物。”
“什么,他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你怎会与他相识?”
“改天我再和你解释,你快运气看能否恢复自己的法力。”
“大荒星云石虽是至宝,但我元神受伤过重,想要恢复全部神力是不可能的。不过重新恢复神的身份应该不会有问题。”说话的时候陆吾已盘腿而坐,开始聚气凝神。
尹天成也大意不得,他仗剑守在陆吾身边,生怕在此紧要关头有人来打扰陆吾的修炼。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担心某种状况,这种状况越是会出现在你面前,让你无法躲避。
“尹大人,你可真够聪明啊,想利用南宫玉把贫道引开,我差点就上了你的当。”看似温和的话语在门外响起,尹天成的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
“你把南宫玉怎么了?”
“放心,我几名手下正在和他苦斗之中,一时半会南宫玉是无法前来帮助你的。”
门轻轻地推开了,张德瑞如鬼魂般出现在门口,拂尘上的麈尾随风飘逸。
看着张德瑞离自己越来越近,尹天成赶紧横身挡在了陆吾面前。
“尹大人,你是朝廷钦犯,如今又挟持陆上仙,贫道劝你切莫一错再错,还是束手就擒,我还能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让你从轻发落。”
“启禀国师大人,犯官尹天成并无叛国之心,而是被李贼陷害。望国师能体察尹某冤情,放我和陆吾一条生路,尹某定当感激不尽。”
“浮世苍生,世人大多是非不分,尹大人你说自己是冤枉的,可有证据能自辨清白?”
“请国师给我两天时间,尹某必能扫清奸逆,重振朝纲。”
“这么说,你就是没证据了?”
尹天成岂能听不出他话中之意,朗声说道:“前日大人与我金殿见圣之时,也赞同犯臣的观点认为皇上将有劫难。如此说来国师想必也知李永贤那厮不是好人,为何此刻不是上殿扶佐陛下铲除妖孽,而是为难尹某,这样做大人岂不是舍本求末,让真正的乱臣贼子逍遥法外?”
“即使你能道出真相之本源,但若无证据来证明,贫道虽是化外之人,也不能违背本朝律法私放嫌犯。”
“国师如不肯通融,那就休怪尹某无礼了。”
“你不过是个武林中人,此刻擒你好比探囊取物。”张德瑞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拂尘扬起,刹那间一条白龙从他身后飞起,把尹天成紧紧缠住,速度快的尹天成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陆大仙,贫道只好让你委屈一下了。”张德瑞的话语仍是那么文质彬彬,出手却是毫不含糊,他的拂尘已再次扬起,又一条黑龙从他头顶直奔而下,朝着陆吾袭来。
眼看黑龙就要靠近陆吾的身体,陆吾全身骤然闪起了万道金光,那条黑龙一挨到金光的边沿,就随着光芒的照射化成碎屑。
就在张德瑞万分惊讶之时,陆吾已站起身来,他把右手对准尹天成轻轻一指,缠在尹天成身上的白龙就同样和那条黑龙的命运一样成为粉末。
“这是怎么回事,符咒失灵了?”张德瑞吃惊地看着陆吾轻松地站在他的面前,而四周墙壁上所有的符咒没有一张损坏。
“就这些破符又怎能困住我?”陆吾轻笑一声,将手在空中划个圆圈,只听“哗”的一声响过,墙上那些符咒瞬间起火烧成灰烬。
“大仙,难道你恢复法力了?”张德瑞猛然想到了这样一个事实。
“算你小子聪明。”陆吾一伸手,尹天成手中的金虹剑就霍然回到自己的掌中。
“现在你是想让我给你留个全尸,还是跪地求饶?”陆吾轻蔑地看着惊恐不已的张德瑞,开始用言语揶揄他。
“大仙饶命啊!”张德瑞“涮”地跪倒在地上,不停地叩着响头。
“啪”的一声,几个人影被人从门外扔进来,他们是国师的几个手下,此时已被门外某人丢进来趴倒在张德瑞面前如死猪一般喘着粗气。
“玉儿!”尹天成欣喜地叫了起来。
“对付几个毛贼我还是不成问题。”进来的人正是南宫玉,她笑嘻嘻地对尹天成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没,没什么”尹天成的脸又红了。
形势陡然逆转,张德瑞跪在地上,把眼偷偷地看着陆吾。这几天他为了成仙,吸了陆吾不少真气,此刻他是汗如雨下,生怕陆吾找他老帐新帐一起算,那样的话,自己的这条小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陆吾把剑架在张德瑞的脖子上,嘻笑着说:“看在你这几天招待我好吃好喝的份上,我就一剑砍了你,让你死的没有痛苦吧。”
“慢着!”尹天成伸手把陆吾假装要杀张德瑞的手拦住,“他可是圣上御封的国师,国有国法,你切不可行私刑,我们应当把他交给圣上处置。”
“王法?”陆吾冷道:“你们的皇上怎么处罚他?是凌迟处死还是千刀万剐?”
陆吾说的一点也没错,张德瑞并无什么大错,即使他强行吸取陆吾的真气,朝廷也不能奈他如何,毕竟他押管陆吾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尹大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张德瑞看尹天成替他说话,忙向他不停地叩头。
“哼,你可是国师,怎么能这样没出息?”南宫玉看他贪生怕死的样子,从心底里也瞧不起他。
“也罢,看在尹兄弟的面上我就饶你一命。”陆吾估计已把张德瑞吓的差不多了,于是收回了金虹剑。
“多谢陆大仙不杀之恩!”张德瑞忙不迭向众人道谢。
“国师请起。”尹天成把他扶了起来,“如今我还有事相求国师。”
“尹大人有何吩咐,只要贫道能办到,我一定照办!”
“还望国师马上进宫面呈圣上,替我辨明冤屈。”
“好!好!我现在就去进宫面圣!”张德瑞巴不得找个机会开溜。
哪知张德瑞刚转身想走,南宫玉对他后脑勺就重重的一拳打去,张德瑞顿觉眼前一黑就昏倒在地上。
尹天成惊问:“南宫姑娘,你这是为何?”
“哼!”南宫玉说道:“这种卑鄙小人,你还指望他能替你说话!只怕进宫后倒打一耙,马上就叫皇帝派兵来这里捉你了。”
“你怎能如此怀疑他人?”
“难道我说错了吗?”
尹天成面色一沉,对她说道:“就算他包藏祸心,可我有言在先已不和他计较,你怎能暗中伤他,陷我于不仁不义啊!”
“哎呀,照此说来,那是我做的不对了?”南宫玉没好气地争道。
“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你们都没有错。”陆吾见势不好,忙挡在两人面前劝架。
陆吾说:“不是有句老话嘛,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从事为妙。现在这老小子被南宫姑娘打昏了,天成,你还是想办法尽快洗清自己的冤屈才是上策。”
“也只能这样了。”尹天成看南宫玉气鼓鼓的样子,当然也不好再和她计较。他摸着下巴,转眼就想到应对之策。
“李永贤这奸贼上次因我在场不能行刺圣上,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必会再次寻机下手。”
“可是他就要回高丽了,怎么还有机会刺杀你们的皇帝?”陆吾不解。
“只要他不离京,就还有机会。”尹天成陪着笑脸地问南宫玉,“你认为他会什么时候再行谋逆之事?”
“连聪明绝顶的尹大神捕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南宫玉还在生气。
“好了,南宫姑娘,刚才是在下错怪了你,你就消消气吧。”尹天成虽然有点木讷,但也知道女孩子一旦生起气来那是没道理可讲的,他只好低声向她道歉。
“依我看来啊,这个李永贤如果真如你所说要行刺皇上,要么就是饯行的时候,要么就是再找机会进宫面圣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