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都的幽狱之中,便有一座这样的庄园,会一直跟着被它盯上的目标。
而现在这无边的极夜之中,亦出现了一座这样的宫殿。
他凝视着这一片宫殿,嘴里吐出一缕光丝,落在伸出来的手掌,光线蜷缩堆叠成型,一盏灯出现在他的手上。
赵负云托灯而立,凝视着这一片神秘诡异的宫殿。
宫殿之中有着红色的灯笼,那些灯笼看上去诡异。
他的心给他一种颤栗的感觉。
这个时候,他被接连的阻拦,他意识到自己被困住了,已经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被困在了这一片幽暗里。
这一方幽暗,只怕已经错乱了时间与空间,自己无法堪破便永远无法离开这里。
【劫知】与【灵犀避灾法】让他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可是他自己的本意却又想要进入这里去看一看。
在筑基之前,他事事都小心,努力修行,尽量不管身外事。
后面【劫知】与【灵犀避灾法】,也让他总是避开危险,虽然很好,但是却也让他心中慢慢生出了有危险就遁走的作风。
同时又有一股其他的相反的念在心中滋生,他有时候会冒出一些不一样的想法,想要在感觉到了危险之时,就不走,就要跟对方碰一碰。
可这只是一时的想法,一直以来,只要能够走得了,他一定第一时间选择遁走,而今天他遁不走了,逃不了。
于是他心中另一股意念便如泉水一样的涌起。
他突然觉得既然对方这么想要抓到自己,那碰一碰,死就死,整日整年整辈子的逃逃躲躲也没有什么个鸟意思。
天都山有事的时候,自己也是听从于荀师和山门的安排遁走于外,在外面遇上了危险,自己也总是第一时间避开。
在这黑暗之中行走这些年,也总是有危险便避开。
现在终于避不开了。
有人说,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根反骨。
既反传统,也反自己,反一切可能束缚自己的枷锁。
可以反安稳,也可以反流离,反一切外在的让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和人。
现在,这里有人似要抓自己,他不想再逃,他想烧,想要一把火将这无尽的黑暗烧個通透。
周围寂静无声,面前那个宫殿群同样寂静诡异。
没有任何一丝的声音发出来,在这里,声音都像是被吞噬了。
赵负云的双眼绽放出灿烂的金光,凝视着这一个宫殿群,终于,他看清楚了,这个宫殿群最前面的城头有两个大字。
“往生!”
“往生国?”赵负云心中惊疑,他未曾想到这一座传说中的诡异的地方居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往生城诡异的很,传说中有修士寿元将尽之时,便有寻求进入往生城的路径,据说只要进入了往生城之中,便不会真正的死亡,还能够有机会再出来。
虽然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谁看到有人从那里面出来,但是有这样的传言出来,总是给人一线希望的感觉。
赵负云托着灯盏,一步步的朝着那往生城而去。
他想进去看看。
这往生城似有一种魔力,勾起人心中窥探的欲望。
赵负云持灯一步步踩在虚空,脚下却在虚空里留下了一个个金光脚印随风飘散。
上古之时,常常有一城称一国的情况。
他想要直接翻越过这往生国的城门,然而那往生国却在这一刻,像是影子一样,赵负云升高一起,它也升高,竟是无法来到这往生国的上空,也无法真正的接近,赵负云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空间法意。
他手中的灯盏上的金色灯光一闪,他想要通过光华的照入往生国之中,从而使自己顺势遁入其中。
然而他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手中灯盏的灯光竟照不远,他感觉自己的灯光落到那宫殿群的一刹那,虚空出现了曲折,像整个往生国都包裹在一个折叠的空间之中。
眼睛看到的一切景象,像是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道折射而显示出来的景象。
赵负云以灯盏火光照耀感应着,他试图去感受其中的法韵,以灯光烛照,意识感知。
他眼中的宫殿群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突然,他抬头看四周,心中一惊,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在这宫殿内了。
他抬头,只看到外面一片幽暗漆黑,黑的像是墨汁笼罩着天空。
他再看左右,他发现自居然就在一个走廊上面,而自己,居然是在对着走廊上的一个窗户往里窥视着。
他手中持灯,在一条诡异死寂的长廊之中,只有他一个,长廊之中,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盏灯,之前在外面的时候看着灯像是蛮多,而现在进来了之后,却发现这些灯的光很压抑。
是一种诡异的红,像血色,光芒非常的不亮堂,给人一种黏黏的感觉,好像这血色的灯笼里面有东西吸食了太多的鲜血一样。
血色和灯笼上的光芒照的不远,所以驱不散这里面的幽暗,这才显得他手上赤炎神灯格外明亮。
赵负云忍不住的又侧头,再一次的朝着那窗户里面看去。
这窗户是用琉璃制成的,能够透光,但是视线却很难透进去,需要靠近细看,琉璃之中有着密密的细泡,像是故意制成这样的。
他靠近,朝着里面看去。
灯光照进去,顺着灯光,透过琉璃并没有看到什么,然而他却觉得里面突然暗了一下,紧接着映入他的眼中的是一个双朦胧的血色眼睛。
这一双眼睛藏在散乱的一片头发眼睛下,满是那种恐惧与疯狂。
两人隔着一层琉璃隐约的对视着,这让赵负云吓了一跳。
这个环境本就压抑,即使是以他现在的修为,在这样一个神秘的地方也仍然会出现心惊。
正所谓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那是指不表露出来,并不代表他心中没有任何的反应。
但是他很快就稳住心神,缓缓的退了一步,再退一步。
他看着这一条阴森诡异的长廊,没有找到门,只有一个个的窗户。
他不知道这房间里的人是怎么回事,是躲在里面,还是被关在里面,又或者是住在这里。
他没有去轻易的移动,一动不如一静。
本来他只是想要以灯光照耀这座宫殿群上空的,要感受这一片虚空的法韵,却只一感受,便莫名的进入了这里面。
并且出现在这一条阴森诡异的长廊上。
赵负云退了两步之后,定了定神,又再一次的走上前去,来到窗户边上,以灯靠近那琉璃窗户,他知道,灯光一定会映入里面去。
这一次他没有将头靠近去,因为他不想两个人隔着琉璃对视。
将灯盏靠近之后,没一会儿,他便看到,有一个黑影靠近,那个黑影就站在光能够照到的地方,似乎有些依恋这赤炎神灯上散发出来的光芒。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赵负云忍不住的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里面没有回答,赵负云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到,也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懂,又或者对方还属不属于正常的人。
他弯曲食指,轻轻的扣了扣了那琉璃窗户,微微扣窗的响声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却是那样的刺耳。
随着他扣响窗户,里面在的人却像是受惊的鸟一样,瞬间隐入了黑暗之中。
而赵负云猛的回头看着身后的诡异长廊的尽头看去。
在这条长廊的尽头,有一重门。
当他看到那一重门时,心中却莫名的惊悚起来,因为那一重门像极了一口棺材的头,像是一个棺材镶嵌在那里。
他的双眼泛起了金色,即使是离得这么远,也依然看清楚了那门的形状。
黑色的单门,门框上面居然还挂着黑色的布,门上还则是贴着一张画,像是门神。
门神环眼黑面,手持大刀,狰狞无比,胯下一头三头狮子,极是凶恶。
之前他没有注意到这一条长廊尽头的门,而刚刚扣了一下窗户之后,身后莫名的一寒,背脊发凉,却是立即注意到那一重似棺材的单门。
他缓缓的咽了一口唾液,暗暗的深呼吸了一下。
压着手中的灯盏的灯光,不使灯光过于明亮而刺激了这一片邪异的幽暗。
有人说,越是看到未知恐惧的东西,便越是要去看清楚,看个明白。而若是不敢去看,那就一定会在心中形成阴影。
因为很多可怕的东西,看清楚之后,便能够自己说服自己那个东西没有什么可怕的。
赵负云凝视着那一重门,耳中突然出现刺耳声音,那是指甲刮琉璃窗户的声音。
隐约之间,他感觉这窗户里的人似乎在说什么,但是他听不到,只能够听到她指甲刮窗户的声音。
对方刮了一会儿,便没有再动了,而且赵负云也没有灯光之下看到她的阴影,她重新的隐了黑暗之中。
赵负云拿出一把小剑,在窗户边上的墙壁上刻下了一个‘一’字,他做下记号,表示自己是从这里开始的。
然后,他开始朝着长廊的另一个方向而去。
黑暗之中,他手持着灯盏,却无法驱散这浓郁的黑暗迷雾。
而长廊之中,挂着的诡异红灯笼,也让这里长廊显得格外的阴诡。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前方的尽头,有一重门,一重似棺材一样的单门。
单门的门框上面挂着黑布,门中间贴着一张似门神的画。
赵负云双眼泛着金色,手托赤炎神灯,一身橙色法袍,凝立不动。
然后又缓缓的转头,发现旁边的窗户边上的墙壁上,有一个‘一’字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