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 我没杀人

常氏犹疑了片刻,看了那台上的血,随即又慌乱了起来,“可……可是……母亲……万一……万一那如意说的是对的……”

“我们砚儿,那是未来的状元郎,又生得一表人才!可是不能出半点闪失!”

池老太太一听,顿时不悦了起来,她神色一板,恶狠狠的瞪了常氏一眼,“亏得你还是书香门第出身,做了这么多年的主母,遇到一点事情,就六神无主的,成何体统?”

“不过是死了个丫头而已,等时哥儿找出那个装神龙鬼的狗东西,便叫人把她抬出去埋了,给她一口好棺材,就说她得了急症,多给她家人一点银钱便是。”

“今日之事,半个字都不许透露出去,谁要是破坏了砚哥儿婚事,别怪我不客气。”池老太太猛的拍了一下身边的柱子,疼得把手缩到背后。

池时嘲讽的看了她一眼,专注的看向了躺在桌案上的死者。

“死者后脑勺有被打击的痕迹,头发上有一些木刺,可能是木棍之类的东西。脖子上有掐痕,面部嘴唇都有青紫,指甲发绀,死亡原因应该是窒息。”

“有人用棍将她打趴下,然后掐死了她,将她抬到这个桌案上,然后……”池时说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长房的人胆子小,瞧着全是鲜血,怕不是根本就没有冲过来仔细看过这个可怜的姑娘。

“然后用刀剖开了她的肚子。所以案桌上才有这么多血迹,将那两柄玉如意,全都染红了……死亡时间,在半个时辰之内。”

“玉如意隔远看,像是被她抱在怀中,实际上,有半截是插在腹部的。”

池时的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一直冷漠着一张脸的池家大伯,都猛的站起了身,他转身过去,朝着门口围观的人怒道,“都站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做事了么?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去半句,别怪我心狠。”

他虽然官职不高,但官威却是不小,这么一嗓子吼下去,门口的人都吓得缩回了脖子,忙不迭的表起忠心来,“我们都签的死契,是家生子,定是不会乱说的。”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罢,做那鸟兽散去。

那池家大夫人常氏一听,却是尖叫了起来,“肚子肚子……肚子切开?这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玉如意,为何会这般晦气!遇到这种事情!简直是……”

她说着,猛的扭过头去,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姚氏同池瑛,咚咚咚的就走了过去,“五弟妹,我的玉如意本来好好的,就是你的玉如意来了,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你说这……”

她的话还在嗓子眼里,就感觉头皮一麻,一个什么东西插在了她的头上!

常氏颤抖着,伸出来摸了摸,那是一只竹节状的笔,她时常来给池砚磨墨,在他的桌案上见过许多次了,是他惯用的那一支……

“如厕之后,请自己擦屁股。那玉如意在我阿娘那里待得好好的,怎么到了你这里,便出了这样的事情!分明是你福气薄,压不住这天大的如意……”

“自己个强要了去,竟然还要倒打一扒!下回你再说我阿娘,我指不定心情不畅,手一抖!那就不是给伯娘扎发簪,那是给伯娘的脑壳钻洞了。”

池时说完,顿感舒畅。屋子里终于静悄悄地了,池家长房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个喘气得声音大了,手一抖,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便戳穿了他们的脑瓜子。

她伸出手来,从那如意的脖子上,拿出了一根红绳来,在那红绳的底部,坠着一个碧绿碧绿的小葫芦。

那小葫芦水汪汪的,一看便不是女婢能够拥有的。

池时想着,举起了那小葫芦,朝着池砚努了努嘴,“这是你送的?如意是你的通房丫鬟?”

池砚瘫坐在地上,一脸惊骇,见到那葫芦,慌忙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池时“哦”了一声,“你嘴上说不是你,可是你脸上写着,我不能承认是我送的!如意有喜了,对不对?”

不等池砚回答,常氏猛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我们砚儿洁身自好!我说了要给他找个通房丫头,他都不乐意。说若是这样,会分心,若是整出了庶长子来,就娶不到什么好妻室了。”

“如意是砚儿身边的大丫鬟,他经常带她出去赴宴,谁知道这丫头讨了什么乖巧,被人赏赐了这么一个玉葫芦。你查案便查案,莫要血口喷人!”

池时无所谓的将那玉葫芦取了下来,接过久乐递过来的油纸包,将那玉葫芦包好了,“像这种好东西,那都是有来路的,一查便知。”

“去京城里随便找个公子问问,指不定就知晓喜竹……哦不是,墨竹公子是在哪里得到这宝葫芦的了……”

池砚顿时慌了神,“是一次诗会的彩头。我得的东西多了去了,便没有在意,都交给如意保管的,她应该是自己拿来戴了。她伺候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是拿了也没什么。”

“如意已经死了,九弟你赶紧抓到凶手,让她早日入土为安才是。可怜她在我身边伺候这么久,竟然落得这般下场……”

池时听着,挑了挑眉,“我就奇了怪了,这春闱都没有考呢,砚哥儿怎么就成了状元郎了。现在才明白,是睁眼说瞎话的状元郎啊,失敬失敬!”

“凶手就是府中人。状元郎艺高人胆大,自是不怕被藏在暗处的凶手,用棍子先敲脑袋,然后再锁喉掐死,再拿刀把肚子切开的。”

“看在你是我堂兄的份上,我推荐你买一口榆木棺材,特别适合你。榆木结实,你不必担忧,那如意死了之后,非要钻进你的棺材里挤挤。”

池砚一惊,低下了头去。

坐在一旁的池老太太,将终于不疼了的手,放到了身前,她叹了一口气,对着池砚说道,“你这么大了,就算这如意是你的通房丫鬟,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现在在这屋子里的,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人。这如意若是死在别处也就算了,她死在你的书房里,桌案上。虽然我们叫府里人闭嘴,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即将春闱,状元有望,多少人盯着你,恨不得你出了岔子。他们若是得知此事,说你虐杀了如意,到时候陛下瞧着风评,也不会点你做状元。你读了这么多书,连这点都没有看明白么?”

“这事儿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的,在别人把脏水朝你身上泼来之前,我们得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能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砚儿,这如意的死,可同你有关?”池老太太问道。

池砚拼命的摇了摇头,“我没有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