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南地陆路只能走到镇海城,然后就要经龙帆会所控制的船只周转。
与上次不同,这次赵让身上揣着当朝宰相李盛林亲自签发的路引,一路上顺顺当当,没有经过任何盘问刁难。但其他人不知道的时,他贴身的口袋里,其实还装着一块皇城密探的令牌,这是五皇子元明空再当日他府邸里的宴席结束后,亲手交给他的。
那晚虽然见到了许多生熟面孔,还有不少可疑的外族人,但宴会好歹是平静结束,无惊无险,没有起任何波澜。事后五皇子元明空的言谈举止也一切如旧,让人察觉不到任何一样,赵让也就没有再深究多想。李盛林更不用说,人老成精,向来是不该知道的,哪怕知道也说不知道。
至于西门大壮,他家老头子让自己这个独子在皇城里陪他两天,等赵让抵达镇海城之后,再让他快马加鞭的前来回合。
一个人上路赵让自然是没有什么,镇海城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这次还可谓是身负皇命。但镇海城再过去可就是南地!北境的皇,在南地可是叛逆,北境的皇命也是一样!
他信步走进一家名为“单古客栈”的酒馆,这家客栈是他在上次南行时偶然发现的,其背后的老板据说与龙帆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赵让踏入“单古客栈”的那一刻,门轴转动的声音似乎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带起一阵不易察觉的寒风,拂过他紧
锁的眉宇。客栈内,灯光昏黄而暧昧,人影憧憧,每一张桌子上都坐满了形形色色的旅人。
径直走向上次坐过的角落位置,那里恰好能观察到整个客栈的动静,却又不至于太过显眼。他刚坐下,便有一位小二模样的人匆匆跑来,手中提着一只酒壶和两只精致的酒杯,笑容可掬地问道:“客官,还是老样子?”
赵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思量。这“老样子”二字,不仅仅是指酒菜,更包含了他对这家客栈某种莫名的信任与警惕。上次南行,他虽未深入探究客栈背后的秘密,但那份与龙帆会若即若离的联系,让他不得不时刻保持清醒。
酒过三巡,赵让的目光在人群中缓缓游移,试图捕捉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哗声打破了客栈内的宁静,只见几个身穿劲装的大汉推搡着一位书生模样的青年走了进来,那青年衣衫褴褛,面色苍白,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哟,这不是李秀才吗?怎么,这次又没钱付账了?”领头的大汉狞笑着,伸手就要去抓青年的衣领。
周围的客人见状,纷纷投来或同情或冷漠的目光,却无人敢上前阻拦。赵让眉头微皱,正欲起身,却见那青年突然开口,声音虽弱却坚定:“我李某人虽穷,但志不短!欠你们的钱,我定会如数奉还,但今日,你们休想再羞辱于我!
”
大汉闻言,脸色一沉,正欲发作,却见客栈的老板——一位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缓缓从后堂走出,面带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诸位,何必动怒呢?李秀才乃是我单古客栈的常客,他的为人,我自然清楚。这样吧,今日的酒菜,就算在我账上,如何?”
大汉们面面相觑,最终冷哼一声,放开了李秀才,悻悻离去。李秀才感激地看了老板一眼,正欲开口,却被老板以眼神制止,示意他坐下休息。
这一幕,让赵让心中暗自惊讶。他本以为这单古客栈背后乃是龙帆会,行事必定嚣张跋扈,没想到老板竟会如此对待一个看似普通的书生。这其中,是否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正当赵让沉思之际,老板突然转身,目光直直地落在了他身上,那眼神中既有审视,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赵公子,别来无恙。”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仿佛老友重逢。
赵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老板竟认识自己。他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笑道:“原来是老板,久违了。不知您如何得知在下姓名?”
老板微微一笑,缓缓踱步至赵让桌旁,压低声音道:“赵公子大名,如雷贯耳。何况,上次您在此地留下的印记,可不少。”
赵让心中一凛,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哦?在下倒是忘了,上次匆匆一别,未曾深交。不知老板今夜
找我,所为何事?”
老板闻言,微微一笑,目光如炬,仿佛能洞悉赵让心中所思。他缓缓坐下,目光扫过赵让身上,最终停留在他腰间的玉佩上,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赵公子,你身上这块玉佩,可是大有来头。”老板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赵让心中一动,他知道这块玉佩乃是五皇子元明空亲手所赠,背后定有深意。他不动声色地抚摸着玉佩,笑道:“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佩罢了,老板过誉了。”
老板微微一笑,似乎并未将赵让的话放在心上。他轻轻敲了敲桌面,沉声道:“赵公子,你我都是明白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透。你此次南行,所为何事,我心中有数。龙帆会虽然势大,但也并非无法应对。”
赵让心中一凛,他没想到这老板竟然如此直接。他沉声道:“老板此言何意?在下此次南行,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老板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赵公子快人快语,我也就直说了。龙帆会虽然势大,但在这南地,却也非一手遮天。我单古虽然本事不大,却也有些手段,或许能助赵公子一臂之力。”说罢转身离去,留下赵让一人在角落中沉思。
夜渐渐深了,客栈内的喧嚣渐渐平息。赵让独自一人坐在角落中,目光在客栈内缓缓游移,试图捕捉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知道,此次南
行,定然不会一帆风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只见几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突然闯入客栈,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刀剑,目光冷冽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龙帆会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避!”领头的黑衣人冷声喝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正欲起身,却见那黑衣人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他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你果然在此!”
赵让心头一紧,正欲拔刀,却觉一股莫名的力量自四周悄然凝聚,仿佛整个客栈的空气都为之凝固。他暗暗凝神,准备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单古客栈的老板——单古,身形一动,竟如鬼魅般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并未携带任何兵刃,只是轻轻抖了抖衣襟,那从容不迫的气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龙帆会的诸位,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单古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他的眼神在黑衣人之间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那领头的黑衣人身上。
领头的黑衣人脸色一沉,显然没料到单古会如此镇定自若。“单老板,我们龙帆会办事,向来不问缘由。识相的话,就请不要插手。”
单古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龙帆会虽大,但在这镇海城,也得守规矩。你们在我的地盘上闹事,我岂能坐视不理?”
话音
未落,单古身形已动,如同一片落叶,轻飘飘地飘向那领头黑衣人。黑衣人见状,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寒光,直取单古咽喉。不过单古的身法却更加诡异,他仿佛能预知对手的每一招每一式,总是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剑锋,同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击。
一时间,客栈内剑影交错,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赵让坐在角落,目光紧随着单古的身影,心中暗自惊叹。他从未见过如此高明的身法和剑法,单古的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既避开了黑衣人的锋芒,又给对方以沉重的打击。
那领头黑衣人的剑法虽凌厉,却似被无形的网束缚,每一击都落在空处,而单古的身形则如同穿花蝴蝶,轻盈而不可捉摸。他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每一次闪避都伴随着微妙的步伐变换,仿佛整个客栈的空间都随着他的移动而扭曲。
黑衣人们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他们开始相互呼应,试图以人数优势围堵单古。然而,单古却似早已洞察先机,身形一晃,竟从众人缝隙中穿梭而过,留下一道道残影,让人眼花缭乱。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趁乱挥剑向赵让所在的角落劈来,显然是想将赵让作为突破口。赵让心中暗骂一声,身形未动,手中却已暗自扣紧剑柄,准备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但就在那剑尖即将触及赵让衣襟的瞬间,一只看似
随意伸出的手轻轻巧巧地夹住了剑刃,正是单古。他不知何时已绕至赵让身后,那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在我的客栈里,谁也别想动我的客人。”单古淡淡一笑,手指轻轻一弹,那黑衣人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中长剑竟脱手而出,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黑衣人们大惊失色,纷纷后退,领头的黑衣人更是面色铁青,显然没料到单古的实力竟如此恐怖。“单老板,你当真要与我们龙帆会为敌?”他冷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
单古微微一笑,笑容中却无丝毫惧意。“龙帆会虽强,但正义与公理,岂是尔等所能践踏?今日之事,若你们就此离去,我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休怪我单古不客气。”
领头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但环顾四周,见己方已处于劣势,且单古的实力深不可测,心知今日难以讨得便宜,只得恨恨地一挥手,带领手下匆匆离去。
随着黑衣人的离去,客栈内再次恢复了平静。赵让站起身,向单古深深一揖,“多谢老板,赵某感激不尽。”
单古摆了摆手,笑道:“赵公子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我既然有缘相识,自当相互扶持。”
“赵公子,龙帆会在南地势力庞大,要想完全避开他们的耳目,实非易事。不过,我倒有一条隐秘的水路,可绕过龙帆会控制的港口,直达南地边境。”
赵
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隐秘水路?还请老板详告。”
单古微微一笑,转身从柜台后取出一幅泛黄的地图,缓缓铺展在桌面上。“这条水路,乃是我单家祖上传下来的秘密,少有人知。它穿过一片密林,绕过龙帆会的势力范围,最终汇入一条通往南地的小河。”
赵让听后,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这样送上门来的好处,一定都是要求回报的。而且这话中回报,往往比自己花钱找路子的费用还要多得多,还很有可能,对方要的不是钱!
“单老板,此等隐秘水路,定非轻易示人。赵某虽感激不尽,但也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知单老板有何条件,但说无妨。”赵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出不容拒绝的决绝。
单古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他轻轻抚摸着胡须,笑道:“赵公子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我单古所求,非财非物,而是赵公子在南地之行中,若遇我单家之人或事,能伸出援手一二。”
赵让心中一凛,这要求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单家在南地究竟有何布局,他又会遇到怎样的“人或事”,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赵让中暗自思量,这单家在南地的势力,他虽未亲见,但从单古的言谈举止中,已能窥见一斑。
夜已深沉,客栈内的灯火渐次熄灭,只余几缕昏黄的光线,在角落里摇曳生姿。赵
让独自站在客栈门口,望着远处漆黑一片的街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孤寂与不安。
镇海城的夜色,与白日里的喧嚣截然不同。街道两旁,店铺大多已打烊,偶尔传来几声夜猫的叫声,更添了几分凄凉。赵让信步走在空旷的街道上,目光在四周缓缓扫视,试图寻找一家合适的客栈。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突然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那几个身影并未立即发动攻击,而是缓缓停在了赵让面前。借着微弱的月光,赵让看清了他们的面容——竟是之前在单古客栈见过的那几名黑衣人。
领头的黑衣人冷冷一笑,目光如刀,直刺赵让心田。“赵公子,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你对龙帆会的警告置若罔闻啊!南地不是北境,这里的规矩,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