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未见, 小芷真是出落得越□□亮了。”林钱海说着,眼角绽放的细纹看似和蔼,实则这话中究竟有多少真诚, 谁也不得而知。
这一次的会面是林钱海主动提出的,但也是在林芷的意料之中。
林钱海在她爸手底下‘韬光养晦’了十多年, 为的就是给他那不成器的儿子铺路。当初林爷爷在世的时候,知道林钱海是个眼界短浅、心术不正的人, 和林父相比着实是差了一大截。
清楚盛佳若是落在林钱海的手里,铁定走不长远,因此在立遗嘱的时候便将大部分股份都给了林父, 分给林钱海的那点家产, 好吃好喝一辈子是没问题,却远不及林父来得风光。
当初林爷爷偏心得这般厉害,想必林钱海也是心有不甘的。不过真多亏他能忍, 在林父手下佯装不在意地干了这么多年。
林宏光作为林钱海的亲儿子, 真可谓是继承了他的‘衣钵’, 年轻的时候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学习成绩一塌糊涂,有好几次还因为闯了大事而差点进局,还是林钱海借着林氏的名义替他摆平的。
明白自家儿子这一辈子是干不了什么大事,于是林钱海便一早开始帮他谋划将来。
林钱海手中的股份太少,纵使林父被端了之后,这位子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或许是秉着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的心思,当初林钱海在林父林母去世后便恶意散播‘盛佳即将倒闭’的消息。盛佳的股市本就因为掌事人突然去世而一路飘绿,在谣言四起之后,股价更是跌到了一个令人心惊的数字。
董事会的人当然不乐意做赔本的买卖,而当年的z·l集团又有意开拓中国的娱乐市场, 一来二去,这暗地里的协议便成立了。
事后林钱海‘功成身退’,前两年还能管着点林宏光,后几年因为生了点毛病,便直接搬到了新加坡疗养身体。
对于林宏光在盛佳里的行为,林钱海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在他看来,林宏光这位子是丢不了,只要戴着那高帽就能拿到不少好处,总归也不需要太操心。
但林钱海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在那头安心养生,这头的‘好’儿子居然将他处心积虑谋求来的东西给丢了个干净!
当初林宏光被林芷踹出盛佳之后便一直呆在家里吃喝玩乐,也不敢把这事儿告诉给自家老爹,还打算等个机会把自己的位子抢回来。
不过林宏光的脑子太笨,掀不起什么大浪,就连林芷都有些看不下去,还暗地里找人向林钱海透露了点信息……
这不,老家伙连夜从新加坡赶了回来,今天就约在这儿准备和她‘谈判’了。
林芷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稍纵即逝,并未被对面的老狐狸察觉到。
“大伯说笑了,七年未见,大伯看上去还是风姿依然。”
依然地恶心。
都是一些没营养的客套话,林钱海笑了笑也没多当真,开始主动切入正题,“我听宏光说,你这几年在美国混得不错。”
“多亏有大伯惦记,混得还行。”林芷说着,话语里的潜台词让林钱海脸上的笑意都淡了几分。
当初两家人都闹成了那副样子,如今能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说话都已是万幸,话语中夹枪带棒的自然少不了。
只见林钱海抬手喝了一口茶,再次问道:“从小的时候,宏光就没你有出息,当初盛佳摇摇欲坠,无奈之下只好交付给z·l集团,以保父亲和林弟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如今盛佳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林家人的手上,这也算是缘分了。”
林芷脸上的笑意不减,心下却是疯狂吐槽道:狗东西还真会给自己找漂亮衣服穿,盛佳是和林芷的‘林’有缘,却从不是和林钱海、林宏光的‘林’有缘。
“话说这么多年,宏光在盛佳替咱们林家看了这么多年,纵使没做出点什么成绩,那背后付出的心血可不是假的。如今小芷一回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宏光踢出盛佳,这怕不是要让大伯以及那些一直为盛佳做事的老员工寒了心!”
林钱海说着,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手中的茶盏‘砰’地一声放在了木桌上,溅起了几滴茶液。
包厢内的气氛一度变得格外紧张,硝烟肆意,然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林芷却是依旧从容镇定地品着手中的茶,脸上的神态不变分毫。
“大伯说这话小芷就不爱听了,将堂哥踢出盛佳的吩咐可不是我一个人下的,是上头传下来的指令。”林芷开口道,倒也不屑于看对面那老家伙的脸色,“z·l当初收购盛佳本也是想在国内大捞一笔,只是这么多年下来,钱没捞到反是往里面赔了不少。好几个股东都对此颇有意见,说是盛佳的管理层无能,这些年来都没能有所作为……”
说到这里,林芷慢悠悠地放下了茶盏,这才又笑脸盈盈地看向对面的林钱海。
“几个大股东说了,觉得盛佳这么多年越走越低,大约是吃了公司里那些蛀虫的亏,这不直接下令大换血,连原先那个总裁都被端了嘛……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儿不是?”
林芷的几番话把林钱海气得不轻,脸色是白了又青,青了又红,反正是不怎么好看。
毕竟听着别人骂自家儿子‘无能’、‘蛀虫’之类的话,哪儿能开心地起来。
林钱海似乎也渐渐意识到,现在的林芷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好对付的女娃娃了,她手持的资本或许比他们想象得要更加恐怖。
林钱海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却是在顷刻间收敛了神色,眉宇间换上一抹忧愁,开始转变对策……
“小芷,你也知道宏光这人,虽然平日里性子有些坏,但心是断然向着林家的。他这人的确是没什么出息,我呢也不指望他能有一番什么作为,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就好。”林钱海说着,脸上带着颓色,还透着几分苍老。
“如今盛佳有你说话的份儿,宏光这小子是不争气,以他现在这个年纪出去找工作也讨不了好,你就看在兄妹一场,重新把宏光收回去吧。”
林钱海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听起来着实有些不要脸,他这贼老头活了大半辈子,好的东西没学,工于心计、自私自利、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学得炉火纯青。
“堂哥好歹曾经也是盛佳的总经理,虽说如今已不在盛佳做事,但七年来的经验和底子总是在的,出门也应该是各大公司争相邀请的人才。”林芷从始至终都挂着笑,只是这笑里藏刀,说出来的话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疯狂往林钱海的心头上捅。
自家儿子的那点本事他哪儿能不清楚?林钱海费了大半口舌,好话冷话都说尽了也不见林芷松口,心里不免破口大骂了起来。
“小芷,大伯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大伯今日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看在一家人份儿上,能让宏光在盛佳再谋求个职位。”林钱海这才开始敞开天窗说亮话。
林芷听此,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语气纠结地回道:“大伯,你也知道如今我虽然是盛佳的总裁,但这公司也不是只归我一个人说话的。堂哥几个月前才刚因为总部决策而离开公司,如今想要再回盛佳,怕是……”
话还没说完,林钱海的脸色已然冷了大半,但片刻后还是重新撑起了笑脸,继续道:“我懂我懂,小芷在美国七年,如今回到盛佳自是处处受限,大伯当然不求那混账儿子有多大出息,只要在盛佳随便混个一官半职就行。”
听到这话,林芷眼中的笑意更盛,然而双眸中流转的冷光不减,心里也是嘲讽地一笑。
林芷笑而不语,气氛骤然变得越发紧张,而林钱海似是也没想到他这‘好侄女’竟这般难说话,心里又默默骂了两句,紧接着笑嘻嘻地将放置在另一张椅子上的东西拿了出来,推到了林芷的眼前……
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林芷看着桌上那对帝王绿耳饰,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大伯这是什么意思?”林芷说着,盯着耳饰的视线有些深沉,总觉得这对耳饰似乎是在哪儿见过。
“这对耳饰就当是送你回国的礼物。”大伯说着,细细观察着林芷的表情,心下已然有了个底,“这首饰是我当初在拍卖会上拿下的,听说以前是出自顾家老夫人之手,我也不知道这消息究竟准不准确。”
消息自然是准确的,林钱海既然敢这么说,当然是将这对耳饰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
顾家那位老夫人正是顾易的奶奶。
当初顾家虽说也是豪门贵族,却还不及今日这个地步,顾老夫人平日素爱行善,是不是就会把自己手中的首饰拿去拍卖捐做善款,因此当时顾家在圈子里也是颇受人敬仰的。
这对耳饰林芷的确有些印象,是当初顾老夫人最爱戴的耳饰。只是造化弄人,顾老夫人在顾易十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去世前也将这对帝王绿耳饰拍卖了出去,却没想到如今竟是在林钱海的手上。
还记得当初顾奶奶去世的时候,顾易素来要强的人也是哭得泣不成声,后来还是在她床上才堪堪睡了过去,哄得她嘴皮子都快破了。
她说,虽然顾奶奶走了,但她会陪着他一辈子。
但事实上,七年前是她主动离开了他。
想到这里,林芷似乎有点想家里的那位祖宗了。
“大伯,你也知道现在公司里不怎么缺人,大家都在自己岗位上干得好好的,我总不能无缘无故炒人家鱿鱼不是?”林芷说着,心思却已然不在对面这位老头的身上,“堂哥这人性子比较傲,我怕到时候他可能会不满意我的安排。”
“瞧你这话说的,你只管安排,他要是敢说你半句不是,看我怎么教训他!”林钱海说着,话是漂亮,但也当不得真。
……
那头,会场内,顾易结束了拍摄工作,笑着和周围的工作人员道了谢,随后又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孙梵走去。
“刚刚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顾易说着,大有一副要追问到底的架势。
孙梵叹了一口气,想着这顾易明明看起来五官端正,英气十足,怎么这性子却和女人一样较真?
“知道这个有意义?”孙梵反问了一句。
下一刻,顾易直接掏出手机,面无表情地说道:“十万块,当下转账,说不说。”
“她前男友叫诺顿。”
几乎是顾易刚说完的瞬间,孙梵便开口回道。
顾易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秉着‘有钱不赚是傻子’的行事原则,孙梵开启‘知无不言’模式:“诺顿是个华裔美籍的商人,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和林总大约交往了差不多有三年。在我这个外人看来,两人的确很登对,而且相处地也还算不错,没怎么有吵架的情况。”
“看得出来诺顿很喜欢林总,他长相清秀斯文,为人风度翩翩,一直以来对林总都很温柔。至于他们为什么分手,我不清楚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林芷放不下他。
顾易暗暗在心里回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却是不怎么好看。
‘前男友’这件事始终像一根刺,扎在了他心上,而顾易也时常会唾弃自己的这般行径。
他就是想知道,那位诺顿到底是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勾得林芷同意和他在一起。
斯文?温柔?风度翩翩?
顾易觉得自己他妈没一个对得上。
“银行账号给我,我把钱打到你卡上。”
孙梵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一勾。
啧,这小子看来还是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