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乌鸦在城内的某处庭院上空盘旋舞动,片刻钟后落在了老者肩头,竟显露出一丝亲昵之色。
“王宫,要事相商!”老者摊开信笺,只瞧见了短短一行字,既没有明所为何事,又显得十分急迫。
“也不知道征服者所谓何事,难道连帕瓦联邦铁骑也无法应对么,难道寒鸦城高手都不能自己解决掉么。”
“也罢,谁叫我是个外乡人呢,出些力气就算是回报这份收留之情吧。”
老者罢不见有任何迟疑,竟然就这么抬脚跨出了院门。没有贵族马车,没有随行仆从,若非他身上的那件法师袍,估计许多人将视其为一个垂暮的老朽。
并且因为他那种淡绿色皮肤,以及外翻的鼻孔,还有那将近两米来高的身材。想要不被人注目也是很难很难的。
老者名为克罗斯洛德,半兽人,暗系大魔导师,百兽骨串(法器)的持有者。虽然他现在定居于帕瓦联邦寒鸦城,可故乡却是金色平原中的万兽栖地。
近百年前,克罗斯洛德还生活在万兽栖地,每指导年轻一代修习法术。孤身一饶他将学生们视作最珍惜之物,因为他教得很认真,甚至可以倾囊相授,无论普通兽人家的孩子,亦或者贵族子弟。
在他眼中,每个孩子只有资质不同,只有刻苦修炼与荒废时间的区别。这是许多兽人族的性,可以称之为憨厚,也能被视为蠢钝。
“我觉得您更应该将精力花在这些孩子身上,而不是评分给所有人。”
“并且您不过就是个半兽人,即便实力强大,却也要听从我们这些贵族的命令,这是万兽栖地永恒不变的规矩。”
“还有,在咱们兽人族可不承认什么大魔导师,要知道赫图拉部落的萨满灵能者才是信仰,他们才是盖亚神殿在人间的具象。至于你么,好听点是个强者,难听点不过就是个异端!”
某,几个兽人带着自家孩找上了克罗斯洛德。只见他们毫无礼数可言,冷嘲热讽间只为克罗斯洛德今后可以全力指导贵族家的后代,而非将精力浪费在普通兽人身上。
这种情况在异族大陆十分常见,因为在异族大陆,原则上并没有什么“魔法师”的叫法,而是被称作“灵能者”。
而在兽人族,这种情况显得更加严重。兽人族只会相信来自赫图拉部落的萨满灵能者,而不是什么“魔法师异端”。
“我是不是‘异端’不是你们几个决定的,如果这是赫图拉部落的意思,我自然会遵守,但若是你们几个的意思,还请恕我无能为力!”
“并且在这个年代,兽人族魔法师早已被乌顿城所认可,因此这些话并无任何威胁力,还是少吧。”
克罗斯洛德闻言皱起了眉头,随即轻声回道。他虽然不喜欢对方的口气,但更不愿去招惹什么上层贵族。
对方见克罗斯洛德如此不识抬举,便待又撂了几句狠话后,结伴离去。只不过从那开始,普通兽人魔法学徒一减少,要么是被家长强行禁足,要么便是索性直接退学。
这便是那些上层贵族们的肮脏手段,他们或以宅邸使用权相要挟,或以工作机会逼迫。“你家孩子最终能否成为强者不知道,但我却知道没收入就意味着家破人亡”,这句话深深让普通兽人畏惧,因此他们宁愿选择扼杀自己孩子的赋,也不想真的一贫如洗,最终沦为乞丐。
“这是学院的最终决定,没有任何导师同意,但却也无法改变。”半年后,学院最终辞退了克罗斯洛德,仅出于来自上层贵族的压力,与克罗斯洛德本人无关。
“知道了,这些笔记是我年轻时的个人魔法心得,虽不能是什么宝物,可相信还是能对家伙们有所帮助的。”
“院长您也不必如此愧疚,一切都是旧神的安排,正如我生是个半兽人。”
克罗斯洛德闻言没有任何意外,并且他也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只不过当这真到来时,却还是令人无法释怀。
克罗斯洛德返回家中,静静站在窗边望着城内的喧闹。突然,他没来由的感觉一阵落寞,如今他不能再教导那些魔法学徒,整个人突然失去了生活目标。
整整三三夜,克罗斯洛德呆坐家中,仿佛死掉般一动不动。大脑不再思考,瞳孔里泛出灰芒,不吃不喝。
“罢了罢了,反正我也没有任何牵挂,反正与其在这里受气,倒不如前往那所谓的‘帕瓦联邦’,或许会活得更自在。”
克罗斯洛德在第三夜间完全清醒,只见他起身走出了房间,最终在夜色里消失不见。唯有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在万兽栖地内盘旋,可除了惊飞了几只夜枭外,却再没谁听见。
走走停停,克罗斯洛德先是前往赫图拉部落见了一面神谕者,把自己即将离开兽人族的消息奉上。而后他穿过矮人族的锈水平原,最终于贤者海滩登上一艘单桅帆船,启程前往帕瓦联邦。
两年后,他站在征服者面前,展露出了大魔导师的气息,并且宣誓效忠。克罗斯洛德从那便定居在了寒鸦城内,每或是翻看古籍,或是进行魔法实验,生活悠闲至极。
可正如今被送来的信笺那般,克罗斯洛德必须要在帕瓦联邦陷入危难之际不吝出手相助,这是他交换如今生活的条件。
“咦?对方当中还真有个大魔导师,并且还是与我一样,皆为暗系。”
“也罢,那我就掺和掺和好了,希望对方是个值得令我尊重的对手。”
克罗斯洛德并未直接前往王宫,而竟然最终站在了布姆一行人所处院的巷子口外。虽他不会什么“遮影术”,但但暗系魔法师本就擅长感知敌人气息,自然克罗斯洛德能快速锁定克莉丝汀。
一串奇怪的项链光华尽敛,随即克罗斯洛德转身向王宫方向踱去,却也没打算现在就与克莉丝汀见面。
“坐!”片刻钟后,克罗斯洛德踏入王宫大殿,征服者见状命令仆从搬来一张宽椅,此刻这里除了征服者之外,已然聚集了三位巅峰强者。其一是爆炸系大魔导师伯格曼,其二是大剑师阿姆斯特朗,其三自然是暗系大魔导师克罗斯洛德。
只不过征服者帕里奥格列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似乎还有尚未抵达之人。空气沉重且压抑,四人皆没有任何交流,或沉思不语、或望着窗外、或单纯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