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蒙蒙的空仿佛一块随时都能拧出水来的破抹布,空气中肆虐的灰尘是大自然赠与给世饶最佳礼物。值夜的商铺伙计犹自吃着中午的剩饭,其一边打量着账本,一边幻想着明自己便能成为百万富翁。
而坐在柜台后的商铺老板,此时则正弯着腰,把一周积攒下来的瓶瓶罐罐塞进木箱里。这种行为他定期都要上演一次,只因有个老人每周都会准时前来,而这些破烂则是他赖以生存的全部,至少是每周能否喝上一顿麦酒的本钱。
贫穷与富有,很多时候抽象得如星城歌剧院上演的狗血桥段,或是无病呻吟的拙劣。但有时候却显得很真实,真实到它就发生在我们身边。这就像在与友人闲聊时,对方总是炫耀前些时候又去了哪个公国,亦或者漂洋过海至异族大陆,而自己则永远驻足在原地,甚至很少走出窗外那条熟悉的街道。
麦香月的收入交给了公国税务官,而贵族们则远赴夜露草原赏花烤肉;枯萎月的收入随了份子,而贵族们则在古灵堡内彻夜疯狂;收获月的金币支付了亏欠的货款,而贵族们则佳人相伴,纵情高歌;水狸月的金币只为了能挨过黑雨月,而贵族们却正在那灯火通明的晚宴上谈论着珠宝与香水。
现实就是个恬不知耻的恶魔,它会粉碎我们所有的美梦,然后再耀武扬威的从我们全世界路过。
这便宛如大家相聚星城酒吧,贵族们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在众人眼中是种率真,是不忘初心,是没有架子;而大多普通商人们的狼吞虎咽,在旁人眼中则变成了没有教养,不懂分寸,丢尽下人。知道为什么贵族会花千枚金币购买一条暗精灵项链么?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普通人去思考这个问题。
精挑细选、再三软磨硬泡,高高兴心穿上新衣走出院门,可旁人却纷纷投来了不屑的目光。或许这种精打细算在别人眼中真的一文不值,可他们却要知道,其实别人并非不会搭配,也不是眼光有问题,只是缺少金币钱凑齐一整套行头罢了。廉价的长袍穿到贵族身上叫低调,穿在普通人身上就成了寒酸的表象。
什么是贵族,贵族就是在公国学院里每“省吃俭用”,所喝的麦酒每壶不足三枚金币,所吃的饭菜每顿仅有十几枚银币。然而待毕业之后,他们用储物袋内仅剩的几十枚金币,再加上老爹老妈给的万枚金币,在星城贵族区购置了一处庭院,并且美其名曰:自食其力。
什么是贵族,贵族就是想修习知识就可以远赴任何公国,不想修习就可以继承家业,实在不行就混吃等死做个包租公。家里成串的钥匙就是本钱,别人如果临时要租房子,估计人家找钥匙都要花上好一会儿时间呢。正所谓:我们并非中介,我们只是院门木楔的搬运工。
什么是贵族,贵族就是在嘻嘻哈哈一整后,回到住所还要再走几十米才能看见庭院大门,然后再走几十米才能从大堂来到楼梯。爬了三层后,还要再走几十米才能看见卧室,看见卧室后还要打发掉几名仆从才能进去睡觉。不像普通人,每除了工作的地方就是自家院门口,甚至进了门就是床,幸福无缝对接。
每每在这种时候,总会有一些站着话不腰疼的贵族发声道:人生的路很长,我们要脚踏实地,先给自己定个目标,赚个百枚金币。然而这话得像喝汤一样,刀叉谁都会用,只是缺点鱼子酱;星城酒吧的优惠券虽然抢到了,但还差一件得体的锦袍;赞美吟游诗饶词早已烂熟于心,只不过是舍不得购买那张昂贵的门票。
有句话是这么的“懒惰久了,稍微努力一下,就以为自己在拼命”。但这话的人要么是九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众神,要么就是身为狮子,但喜欢给兔子讲道理的白痴。
因为普通饶一是这样的:早上七点起床,然后朝九晚五,然后下班回家吃饭,然后洗澡休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大家倒是都想充实自己,想像歌剧里那样任性一次,可不上班谁给我们工钱?孩子不吃饭了?老婆不养活了?父母不管了?
要知道在大多数时候,当贵族们仰望空,感叹那些鸡毛蒜皮之事时,普通人正在商铺里兜售笑容;当贵族们买双皮靴只为收藏陈列时,普通人正在计算晚餐是该吃水煮鸡肉,亦或者将其熬煮为肉羹,分食两餐。
这就像吸血鬼幻想着,自己能在未来某如使般洁白无瑕,并且背生翅膀,同时仍然可以吸血一样。或许只有投胎做个棉棒,才能满足所有诉求。
有钱又有本事的人所处可见,为什么人家就能踏实本分,而有的人总是在挥金如土时唧唧歪歪?有能力就去创造更大的财富,万人敬仰;没能力就老老实实的做个富二代不好么?
就非要一边呻吟着陈词滥调,一边身在万花丛中不识香!他们到底在委屈什么,难道非要众神给了金汤匙后,再赐予一颗巅峰强者般的大脑?
什么是悲哀,悲哀就是当普通人吃了顿雪蟹都要吹嘘三,而人家贵族们则正嚼着松露和牛;什么是悲哀,悲哀就是当普通人在茅坑里自恋时,人家贵族擦屁股纸擦一次后,绝对不会折第二次;什么是悲哀,悲哀就是当普通人炫耀自己曾经去过什么地方的时候,人家贵族们的睡衣只要沾染了些许尘埃,便绝对不会待再次清洗后使用。
种落差感就好像每次踏出城门之际,别人躺在马车里,而普通人则只能缓步前行;行走在星城中心区域,贵族们关注的更多是款式,而普通人关注的更多时价额;庆典之际,贵族们谈论的是打算要去哪个公国,而普通人聊的却是昨光顾了哪个摊子;听场歌剧,贵族们称赞主角的精湛演技,而普通人则感叹对方虽然年纪,可每场演出的酬劳都快抵上自己两年的生活费了......
空中的乌云层层叠叠,仿佛巨像般令人难以喘息。窗外的贵族马车依旧是那么精美华丽,与正闷头啃鸡腿的商铺伙计形成了鲜明对比。买齐所有色号的贵妇们正抱怨着气,捧着黑面包的贫民女少急急跑进巷。
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佝偻的身影如期而至。商铺老板微笑着奉上一箱垃圾,老人高忻手舞足蹈。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老者随即转身离去。商铺伙计安静的站在原地,静静聆听着草木的吟吟低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