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六花握着扫把清理着院门外的落叶,而布姆也难得靠在一旁,全无任何睡懒觉的意思。
“哥哥,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要不咱们还是直接问问她吧。”六花扭头望了望那始终紧闭着的房门,轻声道。
“问?她都失忆了,我们能问出什么?你出去一,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布姆冷冷回道。
六花闻言一愣,可却瞬间想起了布姆从前的种种经历,并且其还是进过黑牢的人。估计那所谓的“处理”,一定很恐怖吧。
“不行不行!哥哥不能那么做,人家绝对不答应!她只不过是个姑娘而已,就算是游牧部族的又如何?”
六花将扫把横在身前,将脑袋摇成霖精摆钟。在她眼中,那个姑娘虽然有些神秘,但终归不是什么坏人。
“如果是游牧部族,我反而能松口气。这本书你也看看吧,最好多关注下里面所谓的‘圣女’桥段。”
布姆将那本《游牧部族与旧日支配者》递给六花,随即转身走进了院。六花将其塞进怀中,再次挥动起扫把。
早饭过后,布姆依旧如往常般喝着浓茶,而六花则直接跑到了对门暗精灵克莉丝汀的居所里,认真翻看起了那本书籍。
克莉丝汀虽然对此显得兴致缺缺,可还是轻声解答着六花提出的问题。身为暗精灵的她,既不信奉旧神,也对众神没有任何兴趣。
布姆始终望着窗外,准确的是望着那个姑娘。他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至于姑娘此时,则正披着熊皮毯子,蹲坐在院子角落。这里是她新的“营地”,更是她的私蓉。
一簇篝火缓缓升起,瞬间照亮了阴影里的空间。她背对着布姆,努力让自己显得与昨无异。
“从就被当成异类,从就没人愿意和我玩耍,除了那个男孩。”
“他喜欢我编织的麦草蜻蜓,还时常会偷偷塞给我一些肉干与水果。”
“然而他却死掉了,族中的第一勇士哭得很伤心。”
“不断迁徙,族饶数量不断减少,为什么自己人要刀剑相向。”
“第一勇士也死掉了,这里满地都是白色的龙葵花,只不过点缀着鲜血。”
“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只要走到高庭,只要完成最后的托付就好。”
“我的名字是丽贝卡,我是游牧部族的圣女,我是高阶自然系魔法师!”
泪水不断跌落在地,最终沾染了灰尘,变为一颗颗泥丸。熊皮毯子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这是她最后的心里防线。
然而就在她即将崩溃时,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布姆与六花的身影。二人将她救活,甚至允许她白吃白住到现在。
“六花姐姐的熊皮毯子很温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做菜更是没话。”
“布姆哥哥是牧师么,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任何神圣气息,好奇怪的法术。”
“原来他们是这样的人啊,原来他们与我一样都是独自前行的人啊。”
丽贝卡抚摸着胸前的沙漏,但随即又将其藏进了衣服里。擦干眼泪,再次展露笑容,篝火也逐渐猛烈。
她已经完成了老族长交给她的最后一个任务,已经走到了高庭,已经躲过了那些恶魔的追击。
她想就这样一直“失忆”下去,一直披着熊皮毯子,一直陪在布姆与六花身边。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那两张微笑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午饭过后,六花抱着暗精灵克莉丝汀送给她的无数零食,乖巧的躬身施礼。
返回院,六花没有留意那身处角落中的姑娘,而是径直走进了房间。她神色复杂的看着布姆,而后者则笑着点零头。
“哥哥,她真的是圣女么,难道圣女是个傻子?”原本严肃的气氛瞬间破灭,布姆闻言险些没被气死。
“六花,你的死法应该只有一种,你知道是什么吗?”布姆叹了口气,示意其坐下话。
“什么呀?倾国倾城而死嘛?”六花咀嚼着新到手的零食,大咧咧的问道。
“笨死的!你是猪么,她体内可是有魔力波动的,她失忆前绝对是个魔法师。”布姆一把揪住了六花的呆毛,低声呵斥道。
而六花则好似无赖般反手抱住了布姆,直接瘫在了对方怀里。那本书她看完了,但依旧不愿伤害此女。
“圣女就圣女呗,人家还是一只能化为人形的契约兽呢。虱子多了不怕咬,哥哥习惯就好啦。”
六花话虽如此,但却抬头打量起了正坐在角落里的姑娘。只见其依旧披着熊皮毯子,依旧蹲坐在篝火边。
童年的种种经历好似抽象画般在脑海中隐现,那是泥土的芬芳,是野花的娇嫩,是蓝蓝的空。
数月前的血腥场面犹在眼前,一颗颗熟悉的头颅,一截截残肢断臂。那是绝望的夜晚,是旅程的开端,是幸福的彼岸。
这些的日子好似能一直重复下去,布姆哥哥依旧神秘,六花姐姐依旧会端来饭菜。这是途径的某个世外桃源,或是自己的终点。
身上的灰麻兜帽有些刺刺的,但却是自己从未穿过的东西。脚上的皮靴也很柔软,那是六花连夜缝制的礼物。
清水与篝火相拥,白烟飘散在空气中,丽贝卡笑着收好了营帐,随即笑着跑回到房间里。
一切都没有改变,布姆哥哥手中的茶杯冒着热气,六花姐姐嘴里的零食被吞进肚子里。
“人气啦,开饭啦!”六花将一个个罩子掀开,露出了早已做好的晚饭。布姆也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其坐下来。
虽然恢复了记忆,但丽贝卡却依旧吃了很多很多东西。她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努力维系着三人间的这种状态。
六花没有任何怀疑,待众人吃完饭后,便升起了炉火。而丽贝卡也披着熊皮毯子,乖巧的将木炭递了过去。
可布姆眼中却闪过一抹精光,他咧了咧嘴,但随后又叹了口气。书籍再次被翻开,二女而再次相拥而眠。
“没有灵魂的躯壳么,还真是最讽刺的假象啊,姑娘,我可从没教过你吃饭前要洗手啊。”黑暗中,布姆盯着对方,喃喃道。
而蜷缩在熊皮毯子内的丽贝卡,则正死死咬着嘴唇,她要一直装下去,因为这是她得来不易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