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兽神传5——矛盾(八)

在嵩阳家门前起哄的人,没有一个属于贵族势力,大多是些草根人物,但凡有点背景的人,都不会选择去惹怒嵩阳家族,当然有一些是被某几个与嵩阳家不和的贵族势力派去的,就是为了把高高在上的嵩阳家族拉下神坛。

杨晨在门外站了两个时辰,看似身后站着一群人,实则没有一个真心靠近她的,而她也不再呐喊,也许是叫的嗓子累了,她停下来后,就越发的感到乏力。时间一息息的过去,而杨晨心里的热火也渐渐被浇灭,她觉得自己脆弱不堪,那紧闭的大门无论冲出来什么东西,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她击垮,如今唯一能支撑她还站在上等人族之中的信念,正是她是真人这件事了,但可笑的是,没有人信这是真的。.

又一个时辰后,有人喊道:“嵩阳小姐回来了,听说在流音坊,刚到。”这群人轰轰闹闹拥簇着杨晨往流音坊跑,结果跑了半里地,到了处玉楼,但楼内楼外冷冷清清,根本不见人,众人摸不着头绪,又有人起哄到,人家走了,回家了,又是一阵轰轰闹闹,杨晨被挤压着回到了嵩阳家门前。

最令人愤怒的是,在哄闹期间,时不时有贼手往杨晨身上摸,大家都敬仰并惧怕着嵩阳家的天才小姐,可谁又不得不青睐于她那沉鱼落雁的容姿,眼前的女孩不过是个低贱的下等人,却长着和梦中女神一样的面容,岂不要趁机占些便宜。

杨晨又羞又恼,气得直流泪,也不管谁是谁了,唤出魂虎,把身边人全部吞噬进去,将他们变成了一个个傻子。傻子们走一步晃三晃,很快杨晨的身边就没有人影了。过了一会儿,又聚集来一群人,这时,嵩阳家的大门开了,走出了那个豹子头兽人,背着手开口冷道:“诸位,我家小姐已经回来了,诸多疑问待后日楼池大会之时再解吧,嵩阳家主的意思是,差不多了,该回就回,留下的,自己掂量轻重。”

也就七八息功夫,嵩阳家的门前,只剩下杨晨和几个倒地的傻子了。杨晨也想走,转而又想到她才是今天的主角,十四岁的丫头鼓足勇气,走上前去。也就走了三步吧,兽人瞬间将杨晨锁喉,并将她反着按到在地,就在大门前,抓着杨晨的头往地上狠狠地撞,直撞得血肉模糊才停止,这时候,任谁来看,都不可能认为杨晨的容貌了,就算将血迹擦干,那也是花容之色尽失。

一阵呼啸响起,杨晨的后脑勺挤出了魂虎的脑袋,但兽人一记手刀将其轻松切成了两半。兽人冰冷地在杨晨耳边说道:“你得了不错的机遇,白白让你拥有了奇术,可你太不走巧了,你难道不知道这奇术原来的主人是谁杀的吗?我,现在也是我。”

魂鼠悄悄从铃铛大腿钻出,一下咬在了兽人的裆部,兽人猛地跳了出去,杨晨称其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城外跑。约莫三十息时间后,豹子头兽人一脸阴色的出现在杨晨身后,杨晨在跌跌撞撞的跑,而兽人不紧不慢的在其身后背着手走着。

“我是嵩阳珑洛,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们并不了解真相,凭什么不相信我!”一直到城门,杨晨通过空间门,来到了四兽域的街道上,兽人随后出现,伸手就要将杨晨结果,但云啸挽突然出现了。

“小晚哥哥,救我....”杨晨朝着前方艰难跑去,但中途被人云啸挽的下人拦下。

“云公子,有何贵干?”兽人面不改色的说道。

“卖我个面子,放她一条生路吧。”云啸挽悲叹着看着杨晨,又对杨晨叹息道:“你怎么这么莽撞啊,可惜,你的脸已经.....”

“哦?云公子和这贱民认识?莫非?”兽人猜疑道。

云啸挽慌慌张张地回复道:“不可能,我怎会认识这等畜生,只是....她曾与珑洛面容相似,我对珑洛一片真意,对此人也心生怜悯,就给她一条命吧,让她苟且地活着吧。”

杨晨早已停在了原地,她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脸,谁也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但她身上没有一丝温度,死寂沉沉的,又像是什么时候就会爆发了一般。

“如您所愿,这是卖给云家的一个面子。”兽人如此来说,便是云家欠嵩阳家的人情了。

云啸挽一听不对,赶忙又说道:“算了算了,要杀便杀吧,这也就是我个人的一时兴起罢了,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那就卖云公子一个面子,给她一条贱命吧。”兽人抓着杨晨的脖颈,像提着箱子一般提着杨晨,杨晨像一个僵硬的木棍,腿直直地挺着,被拖在地上。不久之后,兽人抓着杨晨进了那座小城,并来到了那对夫妇的家中,兽人将杨晨往地上一扔,冷道:“拴好这条狗,别让她出去乱叫唤,管不听就打断腿,像这样...”它就真真狠心的一拳将杨晨的右腿打断,而杨晨意识是清醒着的,但她没有发出一声哀嚎,甚至呼吸都是十分轻的。

当晚,男人将链子绑在了杨晨的脖子上,女人摆来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盘肉,她拿起肉来,大口咀嚼着,忽的哈哈大笑,笑得泪都要出来了,指着如畜生一般被毁容的杨晨,大笑道:“你跑呀,你再厉害一下呀!哈哈哈哈....”男人一言不发,但冷冰冰地吃着肉,咀嚼的声音很大,时不时嘬两口酒。

女人走过来,用手里的骨头敲着杨晨的脑袋,说道:“我的乖女儿,老娘这些年何必这样累?早点放你出去不就好了?这下麻烦了,一辈子都得拴着你了。”

“行了!别说了!”男人心里还留着对杨晨的恐惧,他偷瞥了眼丢魂了的杨晨,对女人说道:“给她上药,把肉给她,再给她倒点酒,那样痛苦就少了。”

“我呸”虽然嘴上不满,但女人还是照做了。

自此之后,杨晨的名头在上等人族之城成了个笑谈,而那座小城里的所有男人,都晓得那位倾国倾城的少女已经被毁了容貌,谁也对她没有兴趣了,尤其她还断了条腿,连活都做不了了。

七八天时间后,男人就把链子解开了,对她叹道:“闺女,知道你有气,这就是命,唉,认命吧,我把你当亲闺女了,这个家还是你的家。”男人真的对杨晨好了起来,甚至给予了她更多的父爱,不再允许任何人嘲笑自己的女儿,也将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给这丫头吃。

其实男人心里很过意不去,这个与自己亲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可怜姑娘,明明可以有舒适荣华的一生,也是因为他们夫妇一时的贪念,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男人只恨自己不早早的对这丫头好一点,如今她毁了容,又废了身体,他心里更加愧疚了。

半年过后,杨晨能够拄着拐杖缓缓四处走了,只是她的脸上几乎不见神情,面如死灰,当然,她的脸布满了疤痕,若在黑夜里,也是吓人的。于佳不离不弃地陪着她,每日都讲些城里欢快的事情给杨晨听,只渴望能再听到杨晨的银铃般的笑声。

“想开点吧杨晨,你今后的路还很长呢。”

杨晨望着一脸暖意的于佳,微张起嘴唇,说道:“你不是我,你没有经历过我经历的一切,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劝我大度,劝我放下?”她动用术将于佳禁锢,接着一瘸一拐地朝着山上走去。从偏门走到了四兽域的街道,她不管面前的路通往何方,只管低头去走,若是谁能取走她的命,她也算解脱了,若是再遇到凡精灵,再变成小畜生,她也甘愿做个宠物了。

大王斑角鹿的讥讽声又传来,杨晨觉得到处都是嘲笑声,快将她压死过去了,她没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了,如果能碰到清灵族就好了,被吞噬了个干净,连血肉都不留下,与这个世界再没有关系。

她的心愿竟然实现了,不知何时,她面前果真出现了一个缥缈的灵体。杨晨闭上了眼睛,嘴角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她轻轻地走进去,轻轻地被吞噬,然而片刻之后,她身边所有声音全部消失,她以为自己死了,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到处充斥着丑恶模样的地方,恶心与厌恶之情漫布在此地每一寸地方,山石是黑的,流出的水也都像呕吐物一般,似乎还飘着酸气。

杨晨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她崩溃了,嗷嚎大哭,喊着:“我连死了,都要受到这样不公的命运吗!难道我要代替那个女人,受到她本该受到的天罚吗?”

许久之后,手臂上突然发痒,一些毛绒绒的东西触碰到了它,且耳边传来“噗啾...噗啾”的声音。她转眼去看,一团一尺多长的长着眼睛和嘴巴的“云朵”正笑嘻嘻的望着她,她一下子便被那小东西的可爱模样暖到心了,那一双藏在云里的大眼睛,映衬着杨晨的面容,但映出来的脸却是没有毁容的模样。

“你是谁?这是地狱吗?”

“噗啾...噗啾...”小云朵只会这样作答,杨晨爱怜地伸手去摸,她的手轻轻地扶着云朵的身体,小云朵舒适的闭眼享受着,渐渐地,杨晨的手没入云中,杨晨也觉到了美妙的舒适感,十几息后,当她收回手来,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右手变得肤如凝脂,竟跟从前一模一样,没了任何的疤痕。

但片刻之后,她身边丑恶的环境里,突然裂出了几道浅痕,里面流出了鼓着热气泡的臭水。

杨晨怔了许久,发现了什么似得,她捧着小云朵,将脸探了进去,那感觉十分美妙,她沉浸到深处,云朵便自己跑了出去,而杨晨的脸完全恢复,杨晨取出怀中的铜镜一看,顿时激动地哭了出来,而她身边的山裂出了大量沟谷,里面翻滚着烫热的污血。

“你可以转移我的痛苦?那都给你吧,请你都拿走吧。”杨晨将云朵重重的拍在了自己身上,云朵一下子被拍散了,铺满了杨晨的身体,几息后,重新聚形,气鼓鼓着脸蛋撞了几下杨晨的身体,但这时,杨晨发现,她的腿恢复了,全身都变回了自己曾经最美的姿态。

这时候,她身后的一座污山一截两半,从中爬出了数不清的蠕虫。

“这是哪?谢谢你。”杨晨流着泪笑着,许久也没有笑得这般开心了。

这里天地都是昏黄色的,天上全是重云,一层叠一层离着地面似乎只有几百丈远,杨晨没有飞行的本事,她若飞起来看,便会发觉到,自己站在的地方,其实是兽体,原来,这是四兽域四大神兽之一,西卯——阎罗七王殿的领域,而起先的那个类似于清灵族的灵体,其实是通往这里的空间门。在空中看到的,会是一个大如陆地的圆球,那其实就是阎罗七王殿的躯体,这兽体要多丑就有多丑,而且每时每刻都在变得更丑,他的躯体上有无数小云朵,它们会吸收有幸来到此地的生灵的痛苦,并将它转移给阎罗七王殿,并以具象化的形式在阎罗七王殿的兽体上展现出来,不过可惜的是,生灵一旦离开此地,痛苦会重新回到他身上,除非生灵愿意将他被转移到阎罗七王殿身上的痛苦消除,几乎从没有生灵能够做到这点。

但是杨晨,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心一意地留在这里了,因为她对曾经活着的世界,还是没有任何的眷恋,反而对这个满是疮痍的地方抱满了同情和难过,她跟着那朵小云,一路上,能填土就填土,能开石便开石,一点点的作出微不足道的补救,她身边是极其丑陋的,但她的心却是干净地,她甚至让魂虎和魂螳螂出来帮忙,虽然自己做的事情毫无意义,但于她的内心,却是令其逐渐找回了自己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