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木子云、方天慕、风筝三人逃离了朵皿拉克海贼团的围捕之后,从两块相连的大陆上继续向东飞行。木子云默不作声,他脑袋里有许多杂音,需要一个好医者来治治脑子,然而此片海域中,从没有传出过哪里有好医术,当然,南岐州“点点”的未老是不会有好心给他治病的,但木子云此刻心中想的不是自己。.
风筝大概是猜出木子云想干什么了,这男人时而狠贼,时而博爱,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很容易被外事所感染影响,他一定是想去还了黎生这个人情,尽管他似乎与“祝融之子”没什么和解可言,但这一份及时之情,让木子云把之前的生死之仇都淡化了许多。
三人落回了一座靠海的山,木子云右脚在某处土层撵了两下,接着弯下腰去,从湿土之中拨捡出来一封酸臭了的火绒信,木子云只盯了它一眼,便抬头望向了前方。
风筝这才察觉到前面两三丈处还坐着个人,他邋遢的像个长满苔的灰石头,也不知是经历了多久的风雨,不用想便知道,这人就是当初送来火绒信的黎殊。纵使有再大的仇恨,在看到这孩子此刻的模样之时,也要隐忍下去了,因为这少年的神情着实是可怜,似是失了心智,但双眼还圆睁着,但许久也不眨一下,也不知是否瞎了,若说他是个四十几岁的叫花子,也是大有人信的。
木子云嘴皮一颤,微簇着眉一冷,接着松缓下肩膀,走到了黎殊面前,将那火绒信扔到了黎殊的脚上,昂着下巴,冷道:“带路吧,送信的家伙。”似是藏不住心软,语气又缓和了许多,低下头,望着他说道:“我跟你回一次衡山,顺便给你们前族长捎个话。”
黎殊不说话,眼睛还是没眨。方天慕认为他傻了,用黑刀底挑了挑黎殊肩膀,黎殊皮软骨头也软,浑身上下最有力气的可能就是他的还睁着的眼睛。
木子云嘁了一声,右掌心凝聚出了一团烈焰,并放到了黎殊眼前。火光让黎殊的眼珠重新有了颜色,四五息时间后,黎殊的脚尖顶了下火绒信,接着便瘫倒下去了。木子云弯腰一抓,将黎殊反着扛在肩头,三人抬脚上天,顺着风向,往衡山飞去。
途中差点又与朵皿拉克海贼团遭遇,但那个时间,朵皿拉克海贼团正躲在暗处观摩着大金刚和卢汀卡男爵的海上决斗,紫葉头一回只愿躲着,不愿露面,她依据那两个怪物的战斗气场来判断出怪物们的实力,那是朵皿拉克海贼团全团也惹不起的人,当然,赤君若是在的话另说,但紫葉认为卢汀卡男爵要比赤君强上不少。
去衡山的路程的确遥远,但架不住三人速度快,没半天功夫,便到了。衡山果然大不如从前了,虽然从表面去看,山还是山,入海的河也流的潇洒欢畅,但木子云从中所感受到的,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之时的傲纵与高高在上的神秘,它败了气势,且元气大伤。
落到海岸,三人立即看到林间奔出来个俏丽的人影,靠近了一看,那人的面容又是梨花带雨后的憔悴,也不知是流着泪渡过了多少寒夜,这女孩是稚琪儿,她如稚卿一般在等待着。木子云甩手将黎殊扔到地上,稚琪儿扑了上去,木子云冷冷地从二人身旁走过,轻车熟路的去往衡山的宫殿。
大殿也没了往日的威风,好像从木子云第一次来了之后,“祝融之子”的一切都开始走向衰败了,他们跟随着火焰之中的弱肉强食法则,逐渐被吞噬和灭亡。
殿门外无人,但没有一片落叶,三人在门前停了片刻,木子云抬起手来,一股火气涌出,将殿门轻轻推开。门缝出现之时,三人便看见了个跪在地上的女人,不是稚卿是谁?她低着头颅,似乎已经准备接受木子云的一切羞辱。
木子云反感的绕过了稚卿,大殿内再无他人,殿中央是木子云原先就坐过的宝座,但这一次,木子云走了一半便停了,他忽的觉得那座位不似那般好坐了,也没有底气去坐了。他的表情厌恶,神情嚣张愤恨,但心里挤不出一丝怒火,如果着颓败的“祝融之子”仍旧昂头挺胸,拼上他们的尊严,与木子云决一死战,木子云或许不会忘记任何仇恨,但此刻,他无法去向一个卑微了的可怜家族宣战。甚至觉得待在此地是万般的不自在,恨不得立即逃走。
“我来有三件事情,第一件事,信我收到了,送信的人我也顺便带了回来。不行!这就是我的答复。”木子云又绕回了殿门,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我们之间的仇怨,得找个法子了解了,我不逼你,你自己说一个令我满意的法子。第三件事,黎生求我捎来个话。”
原本低着头,好似闻不见世间任何声音的稚卿,在听到黎生二字之后,身子像触了电一般,猛地挺起身子来,她的眼眶凹进去很多,脸上也不再白皙,眼袋是灰黑的,头发倒不凌乱,但只规矩插着一支金发簪。她急着像个不更事的女孩,几乎是喊出来的,叫道:“你见着他了!他好吗?他在哪?还活着吗?”
木子云朝她一瞪,心里其实是发虚的,他很不习惯眼前这个平凡的,与地面贴在一起的稚卿。但稚卿立即缩回了身子,也低回了声音,她低着头,眼睛望着木子云,仍旧热盼盼问道:“大人,他说的什么话?”
“让你们放弃他,这就是他的意思,也是原话。”木子云说完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停。
稚卿于其背后叫喊一句:“大人!”
“别再叫我大人啦!”木子云回头,语气越来越恼,“上次你叫完之后,我死啦!”
稚卿飞奔到木子云身前,双手摊开,发簪忽然掉了,头发也披散开了。她说道:“你不是来解决仇怨的吗?”
木子云撇开头,回道:“嘁,除了你的命,你还能给我什么?全族的命吗?”
“还有黎生的命!”稚卿如此说道。木子云三人都怔了片刻,木子云疑道:“你说什么?”
“我立刻就能死,随你处置,但族人只是被指挥的棋子,罪魁祸首正是我们夫妻俩,你杀了我,再去杀了黎生,你的仇怨便能报了!”稚卿大概是早有了这般觉悟,她的目光十分坚定,她的肩上似乎扛着一片青天与大海。
风筝的眼神里许是有敬佩,还有怜惜,她无法不仰视面前的这个女人,方天慕沉寂了些许时间后,稍稍把身子侧开,看向了别处。
木子云脸是阴黑着的,他脸皮狰狞着,发狠的大笑,他连道三次好,又像个地痞恶霸,像个嚣张王爷一般嚎笑道:“是是是,这是个好主意,你们俩要了我的命,就用你们两个的命来还!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谢谢....”稚卿微笑着望着木子云,她的目光里已经见不到人,却能看到一片蓝色的海洋,海洋中飘着一艘大船。
扑哧....一只火爪穿透了稚卿的胸膛,最快速度的让稚卿停止了心跳,她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她就停留在那片汪洋上了。
稚卿倒在血泊中,木子云快步走下台阶,朝着山下头去,他的头一直是沉着的,没人能看清他的神情。方天慕抬脚便跳了下去,风筝咬了咬嘴唇,悲伤地望了眼稚卿,接着望了望四周的无人的林子,她叹了口气,也下山去了,嘴中说道:“我们仇怨了了,但你已经刻在我的心中,安息吧,我们会将夫君送回你的身旁。”
四周的林子,走出了百十个人影,大伙缓缓靠拢到稚卿的身旁,此时的衡山,是没有颜色的。
木子云出了山,便飞上天,往海上冲。风筝和方天慕跟在后面,三人的气氛很低沉,木子云漫无目的,其实是想立刻与朵皿拉克海贼团遭遇,方天慕说了句不应情的话,他冷道:“黎生失去了灵魂,杀了他也用,回不去。”
风筝伤感道:“但一定有灵魂之外的东西,它会代表黎生,在轮回的九泉前,将黎生还给那女人,哪怕是一缕气息,也足够了。”
木子云终于抬起头,他眼眶中似是有异样,脸是红的,牙齿是时常咬着的,他恨恨的说道:“这是他们欠我的,我这是复仇,黎生必须要被我杀死!他们能不能团聚我才不会在乎!”
汪洋中的大船,再次遇到了熟悉的“客人”,只要大海还在,那么它的帝王便永世长存,朵皿拉克海贼团在深夜与“霞”再次相遇。
而木子云从天而降,所带起的一道华丽的焰火浪花,便是对今晚“剧场”的最好的开幕,火光之中,木子云、方天慕、风筝,三人并排而立,挡在了航行着的红衣女鬼海贼船前。
紫葉站在船头,兴高采烈地挥手喊道:“是想我了吗?”
“不,有些小仇怨,需要赶紧报了,让那家伙赶紧在黄泉上与人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