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a“沈因,你想活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偷偷松了口气。
刚才提示我用舌尖血的人,果然是奶奶给我请的柳仙儿。
“想!”谁还不想活呢?
一说话,我就感觉一道利箭般的目光锁定我,我浑身一紧,霎时间后背冷汗涔涔。
要不是奶奶说柳仙儿请回来是保护我的,我都觉得他也想要我的命!
“大仙儿,我想活,请您为我指条明路。”我艰难的说。
柳仙儿的语气中有不情愿,“你出生时,我为了替你挡劫,已折损了肉身,只余一缕残魂。”
我的心提了起来。
柳仙儿不愿意帮我?
这时,飘在墙前的那团烟突然下落,我的小腹猛地发凉,仿佛有只手覆了上来,“若是想我继续护你,你必须付出些旁的代价。”
隔着烟雾,我总觉得有一道满是凉意的视线打量着我,没来由的,我觉得柳仙儿的目光仿若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我的脖子。
轻易就能绞死我。
“什么代价?”我压着心里的惊慌,小心翼翼的问。
“穿嫁衣,你如今怀着我的孩子,理应穿嫁衣与我拜堂成亲。”柳仙儿说。
他说着要跟我结婚的话,可我从他的语调里听出的都是冰冷的恶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
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我不穿。”
我怎么能糊里糊涂的为他穿嫁衣?
我这话说完,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寒凉,阴诡,满是恶意。
我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不由得后退两步,离那团烟雾远点。
“柳仙儿,奶奶没跟我说过这些。”我意识到我的拒绝惹他不高兴了,后知后觉的找补。
“沈因,你没有反抗我的余地。”烟雾猛地凑到我眼前,我被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地上。
我深吸口气,梗着脖子说:“我绝对不会穿嫁衣。”
我不能低头,一旦低头就会被他死死的拿捏住。
柳仙儿的声音阴沉沉的,“你执意违逆我?”
我倔强的瞪着那团烟雾,不敢说话,怕声音抖,露怯。
柳仙儿冷笑一声,烟雾骤然欺近,覆在我的小腹上。
霎时间,剧烈的疼痛夹杂着刺骨的冷从我的小腹蔓延,仿佛肚子里踹了个冰锥,不停的凿动。
耳边响起婴儿的嚎哭,尖锐,刺耳,听得我心烦意乱。
身体里好像是有东西在钻,手臂和小腿的肌肉一鼓一鼓的。
啊!
我抱着肚子,疼的连连惨叫,满地打滚。
不过是几秒钟,我已经被折磨的一身冷汗,只觉得肚子疼,肉疼,脑袋疼,全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穿还是不穿?”柳仙儿语调悠闲的问。
我没力气说话,狠狠的剜他一眼,不再看他。
疼痛再次加剧!
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好得个痛快。
就在我以为我要被活生生疼死的时候,小腹的疼痛突然消失,柳仙儿的声音重新从烟雾中传出,声音轻快,仿佛先前的争执不复存在。
“没想到你脾气这般执拗,不穿嫁衣也可以,我有个故人,明日出殡,你替我去上炷香。”
我捂着肚子,趴在地上,脑袋里的第一想法是:奶奶找来的柳仙儿性情阴晴不定,反复无常。
我强撑着问:“只是上香?”
他嗤笑道:“你又能为我做多复杂的事?”
说的也是。
我虽然跟着奶奶长大,也只是在奶奶给人看事时打过两次下手,其他时间我都在上学,给人驱邪看事上,稍微懂点理论,几乎没实践过。
去吊唁烧香,我还是能干的。
我沉默半晌,道了声“好”,跟他问他那位故人的地址。
“此事做好了,我便告诉你那女鬼的来历。”柳仙儿淡淡道。
威逼利诱,柳仙儿玩的很娴熟啊。
我记下地址,一抬眼,那团烟雾已消失不见。
我望着香炉已经烧尽的两只香,忍不住打了个颤,奶奶给我找来的柳仙儿,真的肯保护我?我怎么觉得他比要杀我的怀孕女人更恨我?
趴在地上缓了好半天,我扶着腰站起来,低头看着肚子,心里有了决定,我得找机会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
这柳仙儿不对头。
等我身上恢复些力气,去洗个热水澡,熬了姜汤,喝完睡下。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身上忽冷忽热,口干舌燥,想喝水,但没力气起床。
我就裹紧被子,想着扛过去就好。
自从四年级住校,感冒发烧这样的小毛病,我大多硬扛过去,已经习惯了。
妈妈自从跟爸爸离婚,就没再管过我,爸爸常年不在家,奶奶年纪大了,我怕她担心,一直在努力做个懂事的孩子。
可是,有时,我也不想那么懂事。
我蜷缩起身体,眼角有泪水流出,浸湿枕头。
“唉……”
我听见一声叹息,随即一只微凉的手覆在我的额头,我动动眼珠,想睁开眼,却没力气。
我的头脑愈发昏沉,最终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七点,我被闹钟吵醒,坐起来时,全身肌肉酸痛。
也不知道是发烧的后遗症还是昨天肚子疼闹的……
想起被柳仙儿折磨的疼痛,不敢耽搁,吃了点饭就从急匆匆出门,按照他给我的地址,找到了他口中的故人。
县郊,陈光生家。
我到的时候,陈家果然在办丧。
家门上挂着白布,门口搭着棚子,这是给宾客吃饭的地方,这个点,里头应该坐满人才对,但是现在棚里一个人都没有,连碗筷都没摆。
灵棚设在院子里,也没人,香都没烧。
这情况,我进去烧香能行吗?
我心里犯嘀咕,不大敢进去。
“你是谁家的小姑娘?”一个四十多的婶子从门房出来,她满面愁容,黑眼圈极重,两眼发红,看着像是熬了挺久没睡觉。
我从兜里掏钱,跟她说我来吊唁上香。
婶子眯眼打量着我,随后突然对我热络起来,我准备好随礼的两百块现金还没掏出来,手就被握住
“哎哟,您可算来了,我们这都等了一上午了,快请进。”婶子带我往院里走,边走边絮絮叨叨的说她家的情况,她说陈光生是她公爹,她丈夫是陈光生的儿子,陈志。
“我公爹早三年就没了,今天是我婆婆钱月娥的葬礼。”
陈光生早就死了?
今天这葬礼是给他媳妇钱月娥办的?
柳仙儿口中的故人是陈光生还是钱月娥?
我糊里糊涂的跟着陈志媳妇进院,走进灵棚,陈志媳妇立刻递过来两支香。
我把香点着,插进香炉,刚直起腰,就见香……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