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灿然只走神了一瞬,李长庚就抱着找到的相册坐到了床上。她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招呼顾灿然说:“来来来来,然然快来看看。”
“好。”
顾灿然顺势坐在李长庚身边,两人挨在一起,翻开了这本尘封已久的相册。
和摆在房间内的奖品一样,相册里的照片,也几乎只有小初高时期。
李墨并不是那种孤零零长大的人,从小到大,她都是其他家长眼中的好孩子,班主任身边的好帮手,同学们口中的好干部。
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围在李墨身边的朋友有一大群。
只是这些友谊,往往会随着各种阶段的毕业而结束。至少在这本相册上,顾灿然就没有见过高中时期的李墨和初中时期的朋友再拍照,就好像初中时期的李墨,再也没有小学时期的朋友作伴一样。
少年时期的李墨周围看起来热热闹闹的,可走到最后,还是只剩下她一个人。
顾灿然挨着李长庚,望着相册里的少女李墨总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模样,微微蹙眉:“你姐她……感觉在学校里不是很爱笑的样子。”
明明她以前也看过李墨和李长庚的照片,抱着妹妹的时候,李墨的笑容是青涩又柔软的。
可是这些照片里,李墨大多数时候都肃着脸,又或者是微微抿唇一笑,给人一种不太习惯微笑的感觉。
和现在相差甚远,是一个清冷又倔强的少女。
李长庚抬眸看了眼身边的顾灿然,微微蹙眉:“有吗?我觉得还好啊。”
她这么说着,又翻过一页,仔细看了眼姐姐的神情,拧眉沉吟了一番:“嗯……还真的是有点,冷冷酷酷的。”
看着看着,李长庚抽了一口凉气:“你不说我还没有注意,李大白年轻时颜值这么高的吗?”
“天呐,她可真是太好看了,不愧是我姐!”
这句感慨的重点是“我”,顾灿然听懂了她的意思,颇有些哭笑不得:“你姐现在也很年轻啊,她现在也好看。”
“你们姐妹都长的很好看。”
李长庚时常被夸,对于顾灿然的甜言蜜语已经免疫了。可是听到她夸自己姐姐,她还是忍不住探头,直勾勾地看着顾灿然的眼睛问:“你认真的吗?”
顾灿然颔首:“当然啊。”
李长庚皱了皱鼻子,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姐现在……你到底对她有什么滤镜?”
“我记得你见她那一天,她好像就穿了套绸面衬衫的睡衣,头发也没怎么梳,还是用笔插好的……”
“她除了白了点,四肢修长点,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说道。”
“现在还近视了,看什么都是眯眯眼,无精打采的,三不五时胳膊疼腰疼,哪里比得上以前。”
要让李长庚自己评价,她当然觉得还是十七八岁的李墨最好看。
可能是李长庚的叙述太清晰,顾灿然不得不想起那天见面时,所看到的李墨那张脸。
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因为之前早在照片上见过,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对方是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李墨的年龄和精神状态,好像被她固定在了远低于她现在年龄的某一个时刻。
常年不运动和不见阳光的作息,让李墨的肤色呈现出一种略微缺少血色的苍白。
这种苍白,并不是缺乏生机不健康的白色,而是那种身于冰天雪地中被雪色涂抹浸染的冰白色。
她的四肢修长,裸露出来的每一寸地方,犹如青竹般纤细。和她的小白脸搭在一起,恰到好处,完美地符合了顾灿然的审美。
从看到李墨的那一刻,顾灿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李长庚会说自己的姐姐是一个“大龄小白脸”。
真奇怪,明明顾灿然连前两天去ktv自己穿了那一套衣服都不记得了,现在却还能想起那天见面李墨身上衬衫的图案,还有她看似空荡荡的裤管下裸露出了怎样一双精致的脚踝。
人的记忆真是奇妙,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它必定是碎片化的,故事情节一般片段式的东西。
很少有人会记得自己每天做过的事,吃过的饭,穿过的衣服,但一定会记得自己人生里某一个精彩的瞬间。
比如童年时经历过的一场风暴,少年时经历的一场死亡,和最好的朋友第一次结缘,遇到第一个自己喜欢的……
这就像是电视剧或者电影里描述的高光剧情一样,永远能让你想起当时翻涌的情绪。
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磅礴大雨的午后,她淋着雨出现在李墨的面前,也是她的某一个高光片段,是她人生某一段故事的开始呢?
诸多思绪在顾灿然脑海中翻涌,某些不确定的事情在此刻更是蒙上了一层迷雾。她轻轻咬住了唇瓣,陷入了另外一种无法描述的不知所措。
一旁的李长庚吐槽完李墨之后,拿出了手机,嘟嘟囔囔地对着手机的照片拍了下来。
顾灿然听到一旁的卡嚓声,连忙回头看向李长庚,不解问:“长庚你在做什么?”
李长庚一边拿手机,一边吭哧吭哧地编辑消息:“给我姐发个照片,让她看看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希望她不要不识好歹,认识到自己邋遢的形象是如何糟蹋妈妈给她的美貌,好好注意一下,以后出门别连累我的风评。”
顾灿然被她噎了一下,听起来长庚对姐姐的懒散样子,真的很不待见。
顾灿然这么想着,也拿出手机对着相册的照片偷偷拍了一张。
她趁着李长庚忙着吐槽李墨的时候,偷偷给李墨编辑了一条微信:“今天和长庚到家里来吃饭了,长庚翻到了这个……”
“姐姐以前,好像很不爱笑啊。”
“姐姐还是多笑笑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