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李长庚前往浴室之后,客厅里只剩下了李墨与顾灿然。忽然失去了润滑剂,让李墨单独和一个陌生人待在一起,即使对方是个比她还小的年轻人,她也有些不适应。

李墨伸手指了指电视柜旁边,和顾灿然说:“吹风机在那里,你擦完头发之后吹一吹吧。”

顾灿然弯着眉眼笑了起来,甜甜地开口:“谢谢姐姐。”

短短几分钟里,被可爱的小女生喊姐姐,这让已经很久在妹妹面前没有成年人地位的李墨,开始有些飘飘然。

被小妹妹喊姐姐的感觉太好了,李墨决定等李长庚离开之后,要私下好好教育她:下一次来这里,不喊姐姐就不让她进门。

李墨怀揣着这个简单朴素的愿望,迈着步子前往厨房,就着仅剩的姜,给两个淋了雨的小朋友熬了两碗姜汁红糖。

熬好之后,李长庚还没有从浴室出来,李墨就只端了一碗给顾灿然。

顾灿然刚好吹完头发,正要吹干肩膀上湿漉漉的衬衫,见李墨走过来,索性放下了吹风筒,有些忐忑地望着李墨端着碗放在她面前。

李墨在茶几上放下碗后,抬手用自己发烫的指尖捏了捏耳垂,和顾灿然解释:“姜汁糖水,喝了吧,别感冒了。”

顾灿然看着挂在碗边的白瓷小勺,略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谢谢姐姐。”

她们之间并不熟,可是说了好几次“谢谢姐姐”,也足够让李墨对她升起好感。

李墨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不用客气。”

顾灿然并没有和她客气的打算,她伸手取过白瓷小勺,舀了一勺姜糖色的汁水,放在唇边后抿了一口,笑着夸赞了一句:“很甜……”

李墨愣了一下,反问说:“很甜吗?长庚喜欢很甜的,你会不会觉得腻?”

顾灿然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不觉得……只是夸姐姐做的好。”

恰好这时,李长庚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中走出来,听到顾灿然的话尾,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什么做的好?”

李长庚敏锐的鼻子,很快就嗅到在空气中弥漫的姜汁糖水味。

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朝沙发上走来,望着顾灿然面前那碗糖水,诧异道:“哎……大白你还煮了糖水哦……”

“难得看你这么好心哎。”

李长庚一矮身子,窝进了沙发里,挨着身旁的顾灿然,和她说:“然然,让我也尝一口。”

顾灿然笑了一下,舀了一勺糖水,递到了李长庚面前喂了她一口:“啊……”

李长庚张开嘴巴,嗷呜一口喝了下去,眯着眼在舌尖品味了一阵,这才仰头看向李墨:“挺甜的,姜味也不重,有我的份吗?”

李墨有些无奈:“你这说的什么废话,在厨房呢,自己去拿。”

“哦,好。”李长庚擦着头发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李墨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嘱咐了一句:“冰箱里还有水果,你一会把它洗了拿出来。”

李长庚向后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了,我会自己找吃的。”

李墨仍旧有些不放心,又多说了一句:“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你们在这里待一会,等雨停了再走。”

“好的。”

李墨搜肠刮肚,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又自觉自己是个局外人,只好找了个借口:“我这边还有东西没写完,先去忙了。”

李长庚毫不在意地说:“你去吧。”

李墨见她对自己毫不留恋的模样,略微有些憋屈。她只好转过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顾灿然,有些尴尬的开口:“那什么,我还有工作,就不打扰你和长庚了。”

“冰箱有吃的,茶几底下有零食,你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就当和自己家一样。”

和小朋友客套完之后,李墨准备拔腿就走,麻溜地回到自己房间。

可这回顾灿然并没有只是客套的说“谢谢”,反而主动开口问了一句:“姐姐说的工作,是指写小说吗?”

李墨愣了一下,实在是没想到自家妹妹把自己出卖得这么彻底。她垂眸看着少女那双如小鹿般纯净灵动,却又闪烁着好奇的眼眸,点了点头:“嗯。”

“在筹备新文,所以有点忙。”

顾灿然明显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是什么类型的?我能看看吗?”

为了避免某种重复的麻烦,李墨并没有把自己笔名告诉三次元认识的人。她客套地笑了一下,委婉拒绝了对方:“我觉得你可能并不会感兴趣,所以还是不要给你看了。”

成年人的“不要”,就是不要。

虽然李墨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某种意义上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好在顾灿然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听李墨这么说,倒没有觉得难堪。她笑了起来,开始给李墨鼓劲打气:“那姐姐加油工作!可能下次我在网上看新文,说不定就能看到姐姐的新书了。”

没有人会讨厌懂事的孩子,李墨也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会的。”

和两个小朋友各自打完招呼之后,李墨利落地滚回了自己的房间,重新戴上耳机,继续写之前没写完的文。

李长庚从厨房出来,见李墨已经去忙了,就把刚才提过来的东西,冻进了冰箱。

做完这些之后,李长庚切了个果盘,出来放到茶几上。她扭头,望着窗外哗啦啦冲刷着玻璃窗的暴雨,眉头微皱。

李长庚转过头和顾灿然说:“这雨越下越大了,一时半会也回不去,我们开电视看个电影怎么样?”

她俩今日约着出门,本来就是约着一起看电影。可李长庚得给李墨送东西,顾灿然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如今两人被雨困在这里,除了看电影,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做。

顾灿然点点头,欣然答应:“好啊,看什么呢?”

李长庚拿起手机,点进了视频网站的电影区,滑了一栏之后,皱着眉说:“嗯……感觉没什么好看的,你有什么想看的呢?”

顾灿然凑到她面前,和她一起看列出来的电影,想了好一会才开口:“你不觉得,这样的暴雨天,家里也暗沉沉的……人又那么多,很适合看恐怖电影吗?”

“恐怖电影?”李长庚将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双眼慢慢地升起了一抹光:“你说的很有道理。”

“那我们找个恐怖的看看?”

“嗯嗯嗯。”

两人挨在一起,叽里咕噜地探讨了一番,最后选定了一部僵尸片挽歌——《七日重生》。

在看之前,两人还看了影评,鉴于实在是太可怕了,李长庚觉得这种恐惧不能自己一个人承受,遂起身敲响李墨的房间门。

李墨此时戴着耳机,端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激情输出,全然听不到李长庚的敲门声。

李长庚站在她房间门口,看着她沉浸在自我幻想的世界,无法自拔的模样,摇头叹息了一声,朝着她走了过去。

她走到李墨的电脑桌旁,用力地敲了敲她的桌面,大声喊她:“大白!”

李墨被她吓了一跳,放在键盘上的手迅速收回,两手护着自己的胸口,抬头惊恐地望着她:“你干嘛啊,忽然出现在人身后,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李长庚见她一脸惊慌的模样,自知理亏地嘟囔了一句:“那还不是你戴着耳机,什么都听不见。”

李墨没听清她这句话说得什么,但看她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是被埋怨了。她摘下了耳机,仰头看着李长庚,耐着性子问:“所以呢,你喊我干什么?”

李长庚见她没有继续抱怨,才继续说了下去:“哦……这不是难得来一次,想让你陪我看个电影呗。”

李墨看了眼自己的码字文档界面,眼神犹豫。

李长庚看出了她的苦恼,小心地问:“姐姐你很忙啊?”

听到“姐姐”两个字,李墨瞬间精神了。她把耳机摘下放在一旁,仰头看着自己年幼的妹妹,笑着问:“说吧,想看什么?”

李长庚顿时笑了起来,打了个响指回答了李墨的话:“僵尸片。”

李墨的脸一下就白了,她抿唇想了想,委婉开口:“你要不要看点别的?”

李长庚摇头,坚决地拒绝对方:“不要!”

行吧,僵尸片就僵尸片吧。作为从小就看“林正英”长大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怕区区的僵尸片呢?

再说了,再恐怖的僵尸片,只要英叔一出来,安全感不就满满了?

各种念头在李墨脑海中交错,她权衡了一会,最终勉强拾起自己作为姐姐的尊严,在“尽量惯着妹妹”的前提下,向客厅的沙发上走去。

就这样,在李长庚把客厅的窗帘拉上,灯关掉的情况下,李墨抱着抱枕,和顾灿然各占一边,围着中间的李长庚一起,点开了这部《七日重生》。

这时候,李墨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个僵尸片里,根本没有林正英!

而且她现在要走,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