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塔娜也确实有可取之处，她会走向歧途，也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的。”洛尔微微皱眉说道。
“你果然在可怜她，”夏月瞥了他一眼，眯着眼睛说道，“明明她把你害得那么惨，几次险些杀了你，你居然还会为她说话，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并不是，只是因为我心有怜悯罢了，这也是人的情感之一，如果你有，你也会体验到和我一样的感觉的。”洛尔说道。
夏月被洛尔的一番话愣住了，脸色明显变了一下。末了，她重新绽放出笑容来，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是吗，那我还是不要这样软弱的情感为好。”
“你一方面既想体验人的情感，另一方面又畏惧情感的软弱一面，哪有那么容易，何不都体验一番。”洛尔说道。
“我不会上你的当，有些情感，不体验也罢，”夏月摆手说道，“当初塔娜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违背先民意志的，我可不会重蹈她的覆辙。”
她说着，脸色不经意闪过一分失望和惋惜的神色，洛尔看在眼里，但并没有直接挑明。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望着渐行渐远的城市和试图尾随的船只，心里突然又有了个新的问题。
“夏月大人。”洛尔轻声呼唤道。
“讲。”夏月托着腮说着，顺便慵懒地伸出手来，尾随的那几艘船立刻被定在原地，一步也动弹不得。
“我有个相对哲学的问题想问你，不知道你能否解答呢？”洛尔恭敬地说道。
“大部分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但如果你要问我未来会怎么样，我的回答是无可奉告，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是人工智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夏月满意地收回手来，然后翻来覆去地打量着手掌。
“关于灵魂，你是怎么看的呢？”洛尔问道。
“呵呵。”听到洛尔的话，夏月突然提起了兴趣，然后支起身子，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看着他。
“你想知道关于灵魂的哪些问题？”夏月微笑着问道。
“灵魂真的存在吗？”洛尔有些紧张地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不存在，你是不是会更加困惑？”夏月不置可否地问道。
“确实会，因为很多现象没办法解释。”洛尔皱着眉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夏月盯着他许久，然后收回视线，望向天际说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知道得越多，失望就越大，也包括她！”
夏月话刚落音，芙拉洁儿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半空中，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不，我想知道，古人云，朝闻道，夕可死矣。追求真理的人连死都不怕，更何况是失望。”洛尔态度坚决地说道。
听到他的话，夏月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回头盯着他，又看了看芙拉洁儿，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既然你们态度那么坚决，那我还是告诉你们吧，但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说吧，我和芙拉已经做好准备了。”说着，洛尔和芙拉洁儿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上没有灵魂，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有魂魄出现的说法。所有你们认为的一切，都只是你们可笑而无知的臆想罢了。”夏月的第一句话瞬间击穿了洛尔的认知。
“那，那，那芙拉她”洛尔眨着眼睛，有些结巴地问道。
“芙拉洁儿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出现在你的面前的，不过是一个人格备份罢了。”夏月瞥了芙拉洁儿一眼，淡淡地说道。
“我，我，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只是备份”芙拉洁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安地颤抖着。
“那她”洛尔着急地问道。
“她为什么会有生前的记忆和性格对吧，”夏月轻轻的摇摇头，然后继续说道，“造神工程并不能将人的灵魂引出身体，因为人根本就没有灵魂。她所谓的灵魂出窍现象，其实只不过是，古邦人用魔力组件复制出来的，所谓的人格备份罢了，本质上还是人工智能，只不过这个人工智能的意识，全部来源于作为本体的人。换句话来说，古邦人就是以她为蓝本，创造出了一个新的人工智能。”
“可是，她，还有她的身体的”洛尔有些结巴地问道。
“她和她身体之间的羁绊，只不过是容器和液体的关系罢了，”夏月说道，“一滴淡水在海水中，会很快融入其中，无法维持淡水的状态。但是如果一瓶密封的淡水落入海水中，那么只要瓶盖不破，它自始至终都是淡水，这就是魔力组件和大气魔力之间的关系。魔力组件就相当于淡水，大气魔力就相当于海水，而她原本的身体，乃至现在的晶体，就相当于是瓶子。”
“在早期阶段，古邦人没有找到可以容纳人格备份的容器，所以只能将这些魔力组件约束在人体中。但是，人体是脆弱的，人格备份毕竟是魔力构成的，因为很容易出现魔力侵蚀现象。我想，当初芙拉洁儿的身体就是这样慢慢衰竭死去的吧。”
“那时候，她的本体只是沉睡，但是却被现在的她附着着。魔力慢慢地侵蚀她的身体，最终导致器官衰竭，你们到工厂的那天，她的本体已经死去好几天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是我，是我杀死了我自己不不，那不是我”芙拉洁儿显然陷入了困惑和内疚之中，一边吧嗒吧嗒地落泪，一边颤声自言自语。
“也就是说现在的芙拉其实是”洛尔震惊地看着芙拉洁儿。
“没错，说得通俗一点，现在的芙拉洁儿，应该是之前的芙拉洁儿的妹妹，就像你家默默和沫沫之间的关系一样。在某个特定的时期里，姐姐和妹妹同时生活在一副身体里，但是妹妹是魔力构成的，因此魔力会不断侵蚀姐姐的身体，就这样，妹妹在不知不觉中就杀死了”夏月说道。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芙拉洁儿突然发出的吼叫打断了她的话，只见此时的她正双手抱头，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所以，所以”洛尔似乎也陷入到了极大的震撼之中，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根本就没有什么灵魂出窍，根本就没有什么魂魄，芙拉，现在的芙拉，其实就是魔力组成的妹妹，只是暂住在姐姐的身体里面。而就在我们到来的几天前，妹妹已经慢慢杀死了”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洛尔，洛尔，求求你，别再说了”芙拉洁儿痛哭流涕地乞求道。
“所以我说，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你们就是不听，唉”夏月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那先民他们”洛尔理清思路，深吸一口气后继续问道。
“先民有储存自己人格备份的容器，就是你脖子上的那个吊坠。他们用魔力组件复制自己的人格备份，然后储存在晶体当中。但是想要成为神，本体必须死，因此，想要从人变成神，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夏月说着，顿了顿，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但是从你的记忆来看，遗憾的是，那些古邦人乱搞瞎搞，其中就包括芙拉洁儿的父亲，他拿走了所有的容器，导致古邦人只能用这些孩子的身体作为储存人格备份的容器，进而导致了后来的一系列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