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的错,”唐默低下头,目光开始因为眼泪而变得迷离起来,她闭上眼睛,痛苦地说道,“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幼稚,如果当时我没有想着要去救人的话,洛儿也就不会出那样的事了。那天,他在办公室的走廊外还在安慰着我,认为我的做法是对的,认为我没有什么错。但是他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和世间所谓的正义相比,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留在我身边。”
“额,不是,默默姐,你”似乎是觉察到唐默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胡道可伸出手来试图安慰她。
唐默吸了吸鼻子,然后带着哭腔说道:“谢谢,谢谢你,小可,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我,我想冷静一下”
说着,她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怔怔地往前走去。看到她的样子,胡道可下意识想要上去拦住她。毕竟这黑灯瞎火的,她走的方向又是野外的森林,鬼知道会碰上什么危险的事。
忽然,唐默头也不回地伸出手来,手上握着一根法杖。胡道可一个猝不及防,一头撞向了坚固的无形屏障上,疼得他直咧嘴。
“对不起,小可,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你不要跟过来,好吗?”唐默头也不回地祈求道。
“默默姐,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出去也太危险了吧!”胡道可着急地说道。
“没事的,我能保护好自己的,别为我担心,不值得。”唐默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从声音中,胡道可也能感觉得到她心底深深的愧疚和绝望。
他再次试图追上唐默,但此时的她反应相当灵敏,立刻施放了一道屏障再次阻隔了他。见跟上无效后,胡道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咬了咬牙,转身朝别墅跑去。
他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现在的这种情况,只有让洛尔出面才行了,他紧跟在唐默身后没有任何的意义,毕竟她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而是一名相对合格的军人。
胡道可迈开步伐一路跑到了别墅的房间里,此时洛尔正端着蜡烛巡视着,检查队员们的晚归情况。
他看到胡道可气喘吁吁地朝自己跑过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然后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这么晚了还不好好休息,到处跑!”
“头,出事了!”胡道可跑到他的面前,着急地抓着他的手说道。
“怎么了?”一看到胡道可的样子,洛尔立刻皱起了眉头,神情也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那什么,”胡道可刚说出一句话,就立刻不受控制地喘着粗气。
“慢点说,先缓口气!”洛尔看着他,担心地说道。
“对,对不起,头,我,我把你的事告诉了默默姐。”深吸了一口气,胡道可唯唯诺诺地对他说道。
“我的什么事?”洛尔皱着眉头问道。
“那个,”胡道可咬了咬牙,然后瞥了他一眼,一脸愧疚地说道:“我把你的病情告诉她了。”
“我的,病情?”洛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病我的事?”
“那天,我在厕所里面,偷听到了你们的话,”胡道可结结巴巴地说着,随即着急地摆手辩解道,“那什么,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洛尔摆了摆手,没有在意他的道歉,而是继续着急地问道:“然后你把我的病情告诉默默了?”
“是,是的,”胡道可辩解道,“因为,因为我总感觉大家好像都在针对她,孤立她,我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很可怜,所以”
“你真是,”洛尔叹了口气,不知道要怎么批评他才好,“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病情的原因!”
“对,对不起嘛!”胡道可低下头,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委屈地道歉道。
“然后呢?”洛尔接着继续问道。
“然后,然后默默姐好像很难过,说想要冷静一下,于是自己一个人往森林方向走去了。”胡道可说道。
“现在可是深夜,你就这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森林里面?”洛尔一听到他的话,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他忍不住痛苦地咳嗽了一下,显然是气急攻心了。
“不是,头,你别动气,默默姐不让我跟着她,说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我是想跟着的,但是她用魔法阻止我不让我跟着她。”胡道可委屈地说道。
“然后你就回来告诉了我?”洛尔问道。
“嗯,我寻思可能只有你劝得动她,所以”
胡道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洛尔给打断了,他着急地问道:“默默往哪个方向走了?”
“额,面对正门十点钟的方向。”胡道可指了个大概的位置说道。
“行了,我去找她,你去通知大伙,让他们也去出动!”洛尔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抬脚就往他指示的方向跑去。
“头,你带点家伙事吧,这样很危险!”胡道可在身后着急地大喊道。
“别废话了,赶紧去通知大家!”洛尔头也不回地说道。
对于唐默,洛尔一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他不敢说自己喜欢唐默。但总是见不得她伤心难过,对于洛尔而言,只要能看到她每天喜笑颜开的样子,他就觉得即使是受了伤也无所谓。
洛尔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这种感情,他很希望唐默能变得成熟一些,这样他的压力也会减轻很多。但另一方面,他却又希望唐默能保持她的那份天真和善良,即使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他也觉得值得。
那天白月问他为什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唐默幼稚的行径,洛尔没敢回答她。或许白月在他心目中也很重要,但同时他也很难割舍唐默。如果唐默变得跟白月一样成熟懂事的话,那也许他的压力会减轻很多,但与此同时,他也很难适宜那样的情况。
当唐默选择不再依赖自己的时候,洛尔就会深深地感到无所适从。
他跑出别墅,此时乌云遮蔽了星空,四周诡异而黑暗,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慌。但一想到唐默,他还是咬了咬牙,朝着唐默消失的方向跑去。
唐默如同行尸走肉般行走在漆黑而阴森的森林里,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此时森林的夜行动物开始了活动,森林里传来了热闹的声音。飞行的萤火虫在空中飘荡着,地面上,毒蛇和野兽也开始了夜间的捕猎。
她痛苦地回想起他们从空艇上跳下来的那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空艇在空中爆炸解体,并坠入森林,就是没有看到洛尔的身影。
正当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候,洛尔却又奇迹般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郁积的情绪瞬间得到了释放。
也许从那时开始,洛尔就一直忍着身体的伤痛领导着他们执行任务。他仍然事事亲力亲为,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身上的伤痛,一个人痛苦地煎熬着。
一想到洛尔因为自己承受着几个月的病痛,唐默就感到心里一阵绞痛。虽然他一再安慰自己不需要对那天的事负责,但她怎么可能放得下。
魔力侵蚀原本在她脑海中只是一个概念性的魔法疾病,但自从洛尔说起他的父母之间悲惨的爱情故事后,唐默就对这种并表现出了深深的恐惧感。
她曾经以为,他们作为亚种人,身体结构不会被魔力侵蚀,是不可能得魔力侵蚀这种病的。但她并不知道的是,无论是地球人还是异界人,都可能会患上魔力侵蚀病。
魔力侵蚀的严重性取决于个体的魔力容阻,身体的魔力容阻越高的,就越难以承受魔力的侵蚀,这一点无论是地球人还是异界人都是一样的。
她呆滞地站在丛林的空地上,四周出现了一些虎视眈眈的毒蛇野兽,显然看上了她这个美味的猎物。
唐默闭上眼睛,捏着法杖的手微微抬起,下意识地默念着咒语。紧接着,一道火墙出现在了她的周围,熊熊燃烧的火焰一下子就吓退了四周虎视眈眈的掠食者。
这样的魔法施放对于她而言简直简单得几乎不需要思考,但一想到洛尔因为自己施放的魔法而导致的吐血。她心里没由来地一阵难过,咬牙切齿地掰断了手中的法杖,然后扔到了一边。
她跪坐在地上,发出了无助而自责的哭泣声来。火焰仍然在燃烧着,并慢慢地向四周扩散,将那些枯枝败叶付之一炬。
唐默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火焰,眼角的泪花让她眼前的火焰发出了亮晶晶的光芒来。
“为什么我总是那么的没用!”唐默低下头,眼泪立刻直接从眼角低落到地面上。
“因为你是个废物,蠢货!”忽然,她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地迸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而且用的还是你来称呼。
“我是一个蠢货,天真的废物!”唐默自嘲地笑了笑,内心给自己做了个评价。
“对,没错,你确实就是个废物!”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这样的想法来,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慌。
仿佛是有人钻进了她的脑海里,操纵着她的思想一般,每当她想到什么的时候,马上就有人操纵着自己的思想,将她批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