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尔和唐默久久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洛尔简直不敢相信前线军团居然会动用火炮来清理敌占区的敌人,而且甚至还打算连同他们一块炸死。罗德尼果然没打算放过他们,一心要至他们于死地。
唐默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呼唤来的并不是前线军团,而是一枚枚炮弹,将叛军和无辜的村民们一块炸死。如果当初洛尔听她的话,突袭赶走叛军们,那也许这样的惨剧就不会发生了。
一想到这,唐默第一次对洛尔产生了深深的恨意。她转过头看向洛尔,突然伸出手狠狠地在他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这个耳光几乎震惊了所有人。
要知道唐默可算得上是洛尔最忠实的爱慕者,在圣心魔法学院的时候,她甚至会因为洛尔吃苦而想要放弃计划,眼下她居然主动出手打了洛尔,这可是太难以置信了。
“默默姐!”胡道可伸手想要打破尴尬,但显然唐默并没有理睬他,而是怨恨地瞪了洛尔一眼,转身朝山下跑去。
此时炮火已经停止了,程子昂同样数了一下,前线军团的炮兵阵地在向村子进行一个基数的覆盖后,又继续想周边地区进行覆盖延伸,一个打了五个基数的炮弹,整个村子已经周边地区已经被炸得坑坑洼洼的。
“洛尔,你”
胡道可正想要上去关心一下,却被他给拦住了。只见他捂着脸摇了摇头,然后低声说道:“去帮助默默吧,免得她出了什么事。”
“哎!”胡道可点了点头,招呼着白月离开了。离开前,白月看了洛尔一眼,他脸上带着一丝苦涩的表情,说不上是悔恨还是对唐默的愧疚。
等二人离开了以后,程子昂来到了洛尔面前,看了他有些泛红的脸,不禁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这领导当的”
“没事,这是我应得的,再给我选一次,我仍然会向前线军团汇报,让她消消气也好。”洛尔淡淡地说道。
“你这家伙,未免也太宠溺她了!”程子昂瞪了他一眼,露出了不快的表情来,然后不再理会他,径直奔下了山。
此时整个村子已经被炸得没有了曾经的模样了,地面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弹坑。剧烈的爆炸融化了雪水,让整个村子变得泥泞不堪。但唐默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她发疯似地来到村子里,搜寻着幸存者。她明明看到那么多无辜的女人孩子被拖出来,而眼下却全都找不到了。
胡道可和白月也跟着来到了山下,帮着她一块寻找起来。但是在大口径炮弹的威力之下,又怎么可能找得到活口呢。他们能找到最多的是一些被烧焦的尸体碎片,什么样的碎片都有,也无法分清是叛军的还是村民的。
程子昂也来到了山下,他看到白月因为踩到了一颗眼珠而干呕不已的时候,就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示意她去高地警戒,让他们来搜索。白月脸色发青地看了他一眼,如释重负地抱着枪离开了这个修罗地狱。
现场的搜寻工作进行着,虽然他们知道他们并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这里是叛军的境内,被前线军团炮击后必然会有其他的叛军前来查看。他们必须在这些人到来之前撤离这里,不然以道路的恶劣情况来看,一旦被叛军们发现,那么他们基本上也没法跑了。
唐默茫然地看着眼前支离破碎的情况,刚刚打完洛尔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就凭先遣队这几个人是无法做得了什么的,她只是难以原谅被洛尔呼叫而来的炮火打击。这一轮炮击几乎摧毁了一切,虽然是前线军团的锅,但也只能让洛尔背上了。
远处,她听到了一阵哀嚎声,顺着哀嚎声,她踩着泥泞的路面来到了一处废墟前,这是一个叛军的幸存者,倒塌的碎片压断了他的双腿,将他压在废墟之下。
看到唐默到来,叛军伸出手来乞求得到她的帮助。唐默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家伙,虽然她很可怜他的境遇,但一想到叛军曾经做过的事情,她就难以原谅他。
就在她纠结不已的时候,程子昂不声不响地走到了叛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紧接着面无表情地挥刀一刀割断了他的脖子,这个叛军痛苦地捂着脖子抽搐着,冒着热气的鲜血从脖子溢出,但却得不到任何的帮助。
程子昂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他慢慢死去,然后转过头来瞪了唐默一眼,目光冰冷而残忍,看不出一丝暖意来。唐默一个哆嗦,她不敢反对程子昂的做法,虽然她也知道他没有做错。
很显然程子昂很不满她对于洛尔的态度,所以才会给她一个下马威。曾经他很愿意听命于唐默的话,但眼下情况已经在悄悄发生了改变,现在的他更愿意听命于冷酷到无情的理智。
洛尔把马牵到山下后也加入了搜寻的队伍之中,他们找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眼看着太阳已经慢慢落山了,唐默也已经绝望了,此时的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那就是整个村子已经没有什么活口了。
胡道可用力推开一处废墟,一个圆球一样的东西顺势滚到了泥泞的地面上。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女孩。
她的穿着破烂的衣服,脸上沾着血迹和泥浆,亚麻色的头发凌乱不堪。当她滚到地上的时候,她并没有发出声音来,而是用天蓝色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胡道可。突然,她像是抽搐了一下,转眼便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哭声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你,你不要哭啊”胡道可张开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听到了女孩的哭声,唐默敏感地扑到她身边来,看着她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将她紧紧抱住。
“没事了没事了,姐姐会保护你的。”唐默抱着小女孩,发出了温柔的声音来。
小女孩的哭声引来了所有人的围观,洛尔没想到居然炮击之下居然还有活口。正当他准备上前自信看看小女孩有没有受伤的时候,唐默警惕地避开了他,然后粗暴地说道:“不准你碰她,你这个杀人凶手。”
洛尔愣了一下,随即无言地收回了手,露出了一副失落的表情来。看到洛尔吃瘪,程子昂显然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来到唐默面前,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说道:“让她闭嘴!”
“她只是一个孩子!”唐默抬起头,不甘示弱地大声说道。
因为孩子的原因,唐默感觉自己瞬间母性暴涨,以至于她都敢开口反驳起程子昂来。
“我再说一遍,让她闭嘴,她的声音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程子昂冷冷地说道。
唐默倔强地看着他,虽然她已经表现出了强硬,但还是无法与程子昂相抗衡。一番沉默后,她开始轻声安慰其小女孩来。在她的安慰下,女孩渐渐止住了哭声。
程子昂冷哼一声,转过身看了洛尔一眼,然后接着说道:“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想要把她留下,那就管好她。如果因为她而让我们所有人身处险境之中的话,那即便她是个小女孩,我也不会放过她的。”
说完,他再次看了洛尔一眼。只见他低着头,没有反对的意见。程子昂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找到了女孩,他们也没必要再继续逗留下去了。唐默找了个披风将小女孩包住,然后抱着她骑上了马,一行人向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山洞进发。
这个小女孩的样子有些奇怪,在哭完以后,就再也没怎么见到她哭了。她的眼神有些呆滞,和唐默在一起的时候显得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炮弹的冲击而导致脑子受损,还是无法承受亲人逝去的悲伤。
因为洛尔与唐默的矛盾,眼下整个队伍的指挥权鬼使神差地落到了程子昂的手中。在程子昂看来,洛尔是一个很固执认死理的人,明明他才是队伍真正的队长,却因为默默是名义上的队长而无法对她发号施令,这让他觉得很搞笑。
在他看来,洛尔这个样子与其说是因为不是队长而不敢向唐默发号施令,倒不如说是妻管严。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洛尔对唐默的放纵已经快要到了娇纵的地步了。再任由她胡闹下去,只怕这个队伍也没法带了。
所幸队伍里还有他这个敢于对所有人指手划脚的家伙,程子昂从一开始就一直游离于队伍和个人之间。作为队长的唐默从来都没有让他真正信服过,反倒是洛尔这个比他还晚到的家伙,能让他真正感到信服,并愿意听令于他。
来到山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程子昂和白月在路上顺手宰了一只路过的小动物,正好作为晚上的晚餐。
迎着温暖的篝火,唐默小心翼翼地替小女孩检查着身上的伤势。小女孩看起来浑身是血,但倒也没受到什么外伤。热了一些水给她清洗了一下,露出了白净的脸蛋来。
这是一个很可爱的马斯亚小女孩,年纪不过五六岁的样子。有着圆圆的脸蛋和天蓝色眼睛。略带惊恐的大眼睛打量着先遣队的每一个人,但却一声不吭,无论他们怎么问她都一句话不说。
晚餐的时候,洛尔做了炖肉和烤肉。当胡道可把烤肉递给小女孩的时候,她立马伸手抓住,然后塞进了嘴里,一点也不胆怯。
洛尔孤零零地看着队员们围在小女孩身边,觉得有些孤独。他曾试图接近过小女孩,但很快就被唐默如同护犊母鸡一样给挡住了,以至于他也不敢再去试探了。
他不敢去看小女孩的眼睛,自觉地心里有愧,总是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怨恨。他犹记得他们刚刚来到异世界的时候,那时候他守夜根本就不惧怕什么牛鬼蛇神,但现在他却莫名地对夜晚感到了一阵恐惧。总觉得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会聚集在洞口外,然后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