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经微黑,村子却一片死寂,没有一间屋子点有灯火。
若不是能隐约看见那些破屋后面有人在小心查看,玉子珊简直以为这是一座死村了。
“雷头,这村子有些不太对劲,要不我先进去看看情况?”老铁小声的问道。
雷明也觉得这座村子非常压抑,让他感觉很不好,不过进不进去也不是他说算。
“先找个人问问吧。”萧景宸淡淡的说道。
“好。”玉子珊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她指着不远处一座紧闭屋门的茅屋说道,“我刚才看见里面好像有个孩子,你们小心点,不要吓着他。”
雷明点点头,和老铁左右包抄,悄无声息的潜入那间茅草屋。
玉子珊紧张的看着他们两个,虽然知道以他们的身手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里可是瘟疫村,若是不小心染上疫病可不是开玩笑的。
“狗官,放开我,放开我。”
不多时,茅草屋内便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接着雷明就抓着一个瘦小的男孩走了出来。
那男孩大概八岁左右,虽然小脸又黄又瘦,但是眼睛黑黑的,看起来很机灵。
“臭小子还挺有劲的啊。”雷明点了男孩的穴位把他仍在地上。
刚才要不是他身手敏捷,差点被这小子暗算了。
“狗官,狗官。”那小男孩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只能拼命的叫骂。
“闭嘴,再乱喊老子就割了你的舌头。”老铁恶狠狠的骂道。
那凶狠的表情十分具有威慑力。
那小男孩瑟缩了一下,但立刻又挺起小胸脯接着骂道:“狗官,有本事就杀了我。”
“你以为老子不敢吗?”老铁伸手往腰间摸去。
“住手。”玉子珊连忙制止道,“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
“是,属下错了。”老铁立刻谄媚的说道。
他这番态度,一下就衬托出玉子珊崇高的地位。
那小男孩果然看向玉子珊,紧张的问道:“你不是狗官,你是谁?”
在他的心里狗官都是男的。
“我是大夫,是专门来帮你们治病的。”玉子珊柔声说道,虽然她全身上下蒙的很严实,但那谦和的态度还是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的。
“你真的是来救我们的吗?”小男孩眼睛立刻发亮。
“当然,不信你可以看看我们的药箱。”玉子珊对背着药箱的楚烨华点了点头,说道,“给他看看。”
楚烨华便打开药箱,里面是玉子珊早就准备药材,专门治疗这次疫病的。
“神医姐姐,求求你快去救我爷爷吧。”小男孩激动的说道。
“好。”玉子珊点点头。
萧景宸便对雷明使了个眼色,让他去解开小男孩的穴位。
“神医姐姐跟我来。”小男孩爬起来就连忙朝村子后面跑去。
玉子珊他们连忙跟上,远远便看见村尾的一片空地上摆着一堆柴火,上面躺着几个脸色暗黄,颧骨凹陷的村民。
这些村民胸口还有呼吸,躺在这里就是为了死后方便别人焚尸而已。
玉子珊顿时觉得有些悲凉,其实这些人一开始病得不算严重,及时救治的话还有康复的可能,结果却被京兆尹扔在这里。
为了不连累其他人,还自己搭了柴火堆,简直可悲可叹。
其中一个老头听到动静,便睁开了眼睛,看见小男孩立刻虚弱的吼道:“狗娃,你过来干嘛。”
“爷爷,神医来救我们了。”狗娃激动的说道。
那老头看向玉子珊等人,眼睛充满了不信任,对那男孩说道:“你不要相信他们,疫病不可能治得好的。”
“大爷,这位乃是于太医的亲传弟子,他身上带着于太医亲自配置的药方,一定可以治你们的疫病。”玉子珊指着楚烨华说道。
太医弟子的身份,可比她这个自封的神医有用多了。
“你说的是真,你们身上有太医配的药?”那老头虽然还有些怀疑,但眼睛已经闪过希望的光芒了。
“当然是真的,等会帮您看病以后,您可以喝一付试试。”玉子珊肯定的说道。
“是啊,爷爷,您就试试吧。”狗娃也哀求道。
“试,我们都要试。”
还不等老头回答,刚才躺在他周围犹如死尸的村民都睁开眼睛爬了起来,能活着谁愿意死啊。
“狗娃,你知道哪里有干净的锅碗可以用吗?”玉子珊对狗娃说道。
“我家就有,你们来我家吧。”狗娃说道。
玉子珊等人便跟着狗娃往他家走去,老头和几个村民相互扶持跟在他们后面。
狗娃家里的锅虽然烂,但好歹没有漏水,墙角也还备着柴火。
“老人家,您坐这边,我先给你把把脉。”玉子珊坐在破椅子上招呼那老头道。
这石头村的村民症状如此严重,不可能再用和张氏她们一样的药剂,必须要另外诊断搭配才行。
老头把自己脏兮兮的手腕用水洗了洗,又往破衣服上面擦了擦,这才颤巍巍的放在破桌子上。
玉子珊也不嫌他脏,脱下手套把上搭在老头干巴巴的手腕上,仔细诊治起来。
这老头脉象虚弱无力,浮浮沉沉,脾胃那里几乎摸不出脉搏。
玉子珊又看了看老头的舌象,问了他们最近的症状以后,这才重新定下了一个新的药方。
楚烨华那边也在帮其他村民问诊,感觉和以前遇到的疫病村民没有区别,师傅那副专门防治疫病的方子刚好能用。
“你师傅的那个方子不适合在这里用。”玉子珊摇摇头,把自己定下来的新药方递了过去。
楚烨华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玉子珊的方子比起师傅少了五味子和昆布,又多了板蓝根和刺五加。
“这些村民久病缠身,脾胃虚弱,用你师傅的方子太过伤身,只怕他们撑不住,所以我便改了一下,而且板蓝根和刺五加也比较便宜。”
玉子珊解释道。
于太医的方子虽然好,但考虑到这些穷苦的村民比不上景泉山那些富户身子好,一下服用那么猛的剂量,只怕会撑不住。
而且五味子和昆布太贵了,她带的不多,还是用便宜好用的板蓝根和刺五加更实惠。
“原来如此。”
楚烨华恍然大悟,他以前都是给贵人看病,那些贵人身子骨一向调养得很好,所以他只需要按症开方即可,开的药方越贵越好。
但是换成这些身子不好的穷人,不但开的方子要适当调整剂量,而且还要换成便宜的药材才能减轻他们的负担。
“神医姐姐,那我们到底要用哪个方子?”狗娃在旁边懵懵懂懂的问道,他听着两人讨论,感觉这位神医姐姐比那位太医弟子更厉害呢。
不等玉子珊回答,楚烨华就抢先说道:“自然是用神医姐姐的。”
“那我来烧火。”狗娃立刻说道。
“我来配置放药材。”楚烨华也跟着说道。
“好,你们先煮一锅汤药出来给他们喝喝看。”玉子珊点头说道。
这里的病人太多了,没有条件一碗一碗的煎煮。
虽然大锅煮药的药效会差一点,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民心,让他们重新振作起来。
狗娃和楚烨华两人一个烧火,一个熬煮,终于煮出了第一锅药水。
“老人家,小心烫。”玉子珊把第一碗药递给了狗娃的爷爷。
狗娃爷爷接过来以后,毫不犹豫喝了进去。
“我也要,我也要!”周围那些围观的村民立刻围了过来,都想要抢夺这救命的药物。
“别抢,人人都有份。”玉子珊连忙喊道。
但是这些已经被吓破胆的村民根本听不到她说的话,个个都拼了命的挤过来。
“站住!谁再敢过来,杀无赦!”
关键时刻,却是雷明抽出长刀,一刀把灶台砍下一半。
夜灵和老铁也抽出佩剑紧张的护在萧景宸和玉子珊两侧,只要这些流民敢靠近一步,立刻让他们人头落地。
“抢什么抢,都给老子站好,一个一个来领药。”
狗娃爷爷这时候从地上拿了条木棍,往那些冲得最快的那些村民用力打道:“好不容易才来了个神医,要是被你们吓跑了怎么办,都给我站好。”
那些村民被狗娃爷爷抽了几下,终于恢复了神智,一边求饶一边往后退去。
“神医大人,我们都是急糊涂了,还请大人恕罪。”
狗娃爷爷稳住村民以后,便扑通一声跪在玉子珊面前,生怕这位神医大人会甩手不干。
其他村民也纷纷跪地叩首,纷纷哀求。
“老人家快起来。”玉子珊连忙把狗娃爷爷扶了起来,说道,“没事,我也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咱们还是继续发药吧,治病要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狗娃爷爷起身,还不停的作揖答谢。
那些村民也跟着喊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行了行了,都少说点废话吧。”雷明这时候跳了出来,毫不客气的指使村民干起活来。
“你带几个村民去搬些锅碗瓢盆和桌椅过来,这一口破锅哪里够熬药。”
“还有你,多带几个人,把村子所有能走动的病人都带来这里领药。”
“狗娃他爷爷,你就坐在这里看着他们,要是再有人像刚才那样乱抢药,直接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