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章 急停设伏

“4连长,你马上估算一下,这里离西坪村还有几里路?”

豪气顿生的徐旅支队一营长,直视着刚刚从西坪村增援上来的二营4连长问道。后者歪着脑瓜想了想,不是特别肯定地回答:差不多六七里左右吧,我们跑得急,也没顾得上观察。

西坪村前往同蒲路之间,是一马平川的荒原,其间甚至没有像样的村落,地貌看起来大同小异,缺少参照;如果不在途中特别记忆的话,的确很难估算出到达的准确位置。

“你们营长带领的回撤队伍,离这有多远?队伍情况怎么样?”

“俺们营长差不多在两里开外,营长挂了彩,他自己说不碍事。装在大车上的重伤号有几个看上去不大妙,轻伤的倒是都不耽误行军——拴在另一辆大车后面的大炮和车里的炮弹箱子太让人振奋了!”

听到这些,王双龙心里越发有了底:只要魏鑫他们的伤兵加辎重队伍撤得顺利,自己这边,完全可以放手一搏。

“你说支队长带着机炮排又从村里出来了?”

“对,俺出发的时候,吴支队长亲口对俺说的,让俺们4连先行,他率领机炮排随后就到。俺听到他还吩咐、让卫生队也一起跟着出来。”

王双龙再无犹豫,重新望向远处追赶过来的三股日军,随即下达了命令:全体散开,继续向西坪村方向加速后撤——四个连,组成菱形编队,二营4连在前,一营2连在后,一营1连在左,一营3连在右;前队后队之间保持四百米距离,左右两翼之间保持五百米距离。

“听我后队朝天鸣枪三声为号,枪响,前队和左右两翼立即原地设伏。执行吧!”

久经战阵的几个连长们,马上明白了王双龙的用意,那是要在急停之后,由三个连摆出口袋阵的模样,伏击胆敢追上来的日军。

徐旅支队四个连的精锐,转眼之间散开了,重新开始了朝着西坪村根据地的奔跑。他们要尽量将敌人引诱到离同蒲路和文城更远、离西坪村和关门山更近的地方。

几乎就在王双龙下这道命令的同一时间,数里开外,徐旅支队长吴子健带领着机炮排和卫生队的人,与魏鑫带领的队伍迎面相遇了。

双方都激动不已,但吴子健没有给大家太多婆婆妈妈的机会,他让二营长指挥卫生队和运载重伤号的大车马不停蹄、继续向西坪村回撤,轻伤号一道随行。机炮排则与装满炮弹辎重的另一挂大车留了下来,紧急检查刚刚缴获到手的那门九二步兵炮。

机炮排排长赵野郊两眼放光,绕着短粗壮的大炮炮身熟练审视摆弄着,嘴里还下意识地嚷个不停:好炮,一点毛病也没有,小鬼子炮兵的保养真牛。

“别废话——现在能拿过来就打吗?”

早就下了马的吴子健,一直随着赵野郊的身体转来转去,最终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

“保证能!”已经半跪在炮身防护盾后面的机炮排排长,信心十足地仰头对支队长承诺了一句,随即又转头吩咐身边的部下:“拿一颗炮弹来!”

有人当即就跳上大车,搬了一个看上去很薄的炮弹箱过来,打开后,里面只装备着两枚榴弹,赵野郊迫不及待地伸手取出沉甸甸的一枚,单手打开炮膛,三下五除二便填装完毕:

“支队长,现在只要瞄准,拉火就是一发!射程至少两千米。”

吴子健这才咧开干裂的嘴唇笑了起来,大手重重拍在了对方的肩头:“赵排长,真有你的!——那咱们这就前进,大龙他们眼下正跟小鬼子干呢。”

于是,这个只有三四十人的队伍,连同一挂马车,开始了向前的行军。带轮子的步炮仍由马车牵引;机炮排的战士同时抬着两挺重机枪,一挺马克沁,一挺日本造的九二式;此外,还有三枝掷弹筒(其中两枝是刚刚从前方战场缴获的)以及几袋榴弹。骑在马上的吴子健居高临下打量着突然变得“富得流油”的机炮排,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不久,他们就与加速撤退中的二营4连迎头会合了。

4连长简洁明了地汇报了前方的情况以及一营长的伏击计划,吴子健一边聆听、一边举起望远镜瞭望。

“就这里吧——4连长,朝天鸣三枪!”

这本是王双龙部署的由后队发出的鸣枪信号,现在则由前队打响了。吴子健命令4连原地正面布防,机炮排在其后方预设火炮和重机枪阵地。他注意到左右两翼的后撤部队在听到鸣枪后已经停下了脚步,而莫名其妙的一营2连还在犹豫着向这里奔跑。在更远的正前方,日军的追击队伍清晰可见。

徐旅支队长一马当先,带着身边的参谋和警卫员、通讯员,迎着2连驰骋了过去。

意外听到前队鸣枪,奔跑中的一营长王双龙大为疑惑,同时他发现左右两翼均停下了脚步,情知有变。正当他急于探个究竟之际,纵马疾驰的吴支队长一行的身影逐渐映入眼帘。

“大龙,我已传令在此设伏阻击追兵,”吴子健勒住马缰,在依然团团打转的马背身上断断续续朝自己的一营长下着命令:“你带2连立即从正面防线的两侧转下去,在机炮排阵地的后面集结待命!”

见到支队长亲临前线指挥,王双龙大感欣慰——这一仗本来他还没有完全下定要打的决心,毕竟出发前交代给他的任务只是接应二营长一行安全回归。现在则全无顾虑了,有吴支队长本人压阵,尽可大打特打。

吴子健一行以及整个2连,迅速绕行到了已经正面布防的二营4连的身后。

在刚刚建起的机炮排阵地上,下了马的吴子健与王双龙并肩而立,手指着左中右的阵势讲解着:

“我派人通知左右两翼的1连和3连,再各自向后退出两百米远布防——咱们这个所谓的口袋阵,根本没有地利可以倚仗,必须得把距离拉开了。等一会儿日本人攻上来,我让赵野郊他们先开炮,重机枪同时开火,小鬼子的队形一乱,说不定就缩回去了;如果他们坚持向前攻击,这三个连再随机应变打响。”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那门九二步兵炮的后面,机炮排排长赵野郊正在瞄准正前方、摇轮校正炮身高度。

“卡车,小鬼子有卡车!”

惊呼声里,正前方的视野出现两辆日军九四式卡车,开足马力并排朝这里驰来。

“赵排长,先把他们的卡车打掉!”吴子健急促地喝道。

眯起眼睛瞄准的赵野郊未动声色,片刻之后才轻轻回应了一声:

“好咧,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