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此时此刻
一个身着灰色大衣的女人正用纸巾疯狂擦一拭着嘴唇,差点都要把好看的嘴唇擦地秃噜皮了。
而一旁那位手里握着鲷鱼烧的蓝衣服女人正一脸单纯地望着她。
“再拿一张纸。”正擦拭嘴唇的女人冷声冷语命令一旁的人。
鲸潋立马将手里的皮包打开，然后拿出一包小纸巾，她刚要笨拙地打开塑封粘贴。
手里那包纸巾就被戚闻溪夺了过去。
顺便对她剜了一眼。
鲸潋立马抿着嘴,乖巧地站在戚闻溪身旁,像个人畜无害的安静水母。
“刚刚不是挺横的嘛,现在也知道不吭声了？”戚闻溪将纸巾扔在一旁的垃圾桶，脸色阴郁地走到一旁,对着身旁的愣头青就是一通怼。
她是真的又气又好笑。
刚刚在卖鲷鱼烧那边,她们刚拿到热乎的甜食，鲸潋她吃了包装纸也就罢了。
结果呢,这家伙居然嘴对嘴含着食物喂她，在众目睽睽之下！
该死的，她当时真的完全懵掉了。
这家伙是有准备的，可是她戚闻溪没准备啊，所以最后……
戚闻溪现在心里有一万只奔腾而出的野马从平原上狂奔,她抹了抹嘴角,应该是没有食物残渣了。
她刚刚被鲸潋,这个可恶的小瘪犊子强一制喂食,虽然理论上讲，她们并没有接触到，但,那食物可是残存着对方的口水吧……
戚闻溪一想到刚刚鲸潋在那么多人面前对她那样的举动,羞愤的她,老脸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
幸好，没有熟人看见,不然她老脸往哪搁。
“你还好意思笑啊。”戚闻溪抬起头发现站在一旁的鲸潋嘴角上扬的模样,嗔怪道。
她一说完,鲸潋就抿着嘴一脸无辜地望着她了。
对方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剩下的鲷鱼烧，仿佛还有做出刚刚那喂食的前兆。
戚闻溪赶紧制止对方像是又要开始的架势，不懈努力地解释着，鲸潋终于停止了试图用最原始的“喂食”方法投一喂她。
戚闻溪是真的完全搞不懂鲸潋怎么会突然想要这样，当然，她不能要求对方解释那种喂食行为，毕竟解释起来一定会很麻烦，戚闻溪可以预料。
她转过头看向鲸潋一脸挫败的小表情，这孩子居然还在为没给她继续投喂成功而忧伤吗？
衔食喂养她，
戚闻溪脑子里不经意地想到了之前诡异且糟糕的画面，就感觉浑身发毛，她可以肯定的是，鲸潋一定是看过乌鸦反哺这样的寓言故事，并且深受启发。
请别用那种没做成的失落眼神看着她……
戚闻溪果断别过头，不去在意鲸潋投射过来的委屈目光。
明明是对方做了出格的事，结果露出这副表情，戚闻溪觉得自己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给你买几件衣服。”戚闻溪用另外一件事转移鲸潋的注意力，让对方别再想了。
衔食喂她这种事以后想都别想。
“衣服？”鲸潋低头用手指戳了戳自己身上的运动服。
“对，再买几件。”戚闻溪点点头，总不能让鲸潋都捡着自己的衣服穿，虽说对方骨架和自己差不多，但鲸潋明显要比自己更加丰，满些，自己的衣服穿在鲸潋身上会有点紧了。
鲸潋皱了皱眉，摇头表示自己并不需要这样人类的衣服。
衣服相当于在束缚自己。
“为什么不要？”戚闻溪古怪地看向她。
“一件，足够，了。”鲸潋老实地答复着。
戚闻溪有点忍俊不禁，居然真的有女孩子不想要衣服的。
像鲸潋这样的年纪，应该是最喜欢捯饬自己的，这家伙反倒好，一点都不在意这些。
不过，有可能还有一点就是，她抬起眼看向鲸潋，对方看起来并不是会和她客气的人，结合之前种种相处迹象表明，大概只能是一个原因——
鲸潋她不喜欢穿衣服。
“不穿更好，是吗？”戚闻溪忍不住反问一下，想知道鲸潋是不是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样。
“可以吗？”鲸潋听到了戚闻溪问话，眼睛都亮了。
说实话，她不是非常讨厌身上这套蓝色的运动服，而是被穿在里面的白色布料弄得有点勒得慌，里面那件白色的布料是她被戚闻溪这个人类女人劝了四十分钟才穿的，她想立刻脱掉。
果然。
戚闻溪算是知道鲸潋的想法了，虽然她不清楚对方在遇到自己之前经历过什么，导致鲸潋现在如此抗拒穿衣服（之前为了哄对方穿上小背心哄了四十分钟不止）。
但从今天开始，最起码她作为刚上任还没有任何经验的“监护人”，不会让鲸潋再担惊受怕。
“当然不可以，我会让你好好穿上衣服的，不用再害怕。”
戚闻溪暗自下了决心，看着鲸潋的眼神里覆盖上了一层固执和坚定。
鲸潋有点不太懂这个人类女人说她害怕什么？
比起对方说的莫须有的害怕，她更“害怕”的是穿上人类这样厚重的布料，多不自在啊。
“害怕，什么。”鲸潋忍不住发问。
她倒是好奇在这个人类女人眼里，她究竟会害怕什么。
“没关系，以后就没有这个担忧了。”戚闻溪微微侧过头，她并不会说出鲸潋可能有过的伤心事。
比如鲸潋曾经遭遇过不好的事，穿衣服还要被责罚类似的情况，所以对方才如此排斥穿衣之类的，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鲸潋表情微妙，可以看出来戚闻溪对自己又多出了一份同情怜悯的目光，要是搁着被其他人类以这样的目光对待，她一定会不悦的。
只不过对象是戚闻溪，她心里倒是没有太大波动，只是有点想笑。
她有些无奈，为什么自己似乎总是被这个两脚兽看弱了呢。
她是真的不需要多余的衣服，一件就够了，她不想要多余的布料添在身上了。
“我，真的，不需要。”鲸潋表示自己最后的倔强。
而很显然，戚闻溪作为刚上任的“监护人”并不听取鲸潋的小倔强，她只想赶紧办完这些事情，正好她们走到了服饰店门口。
于是她示意鲸潋进去，挑选几件合称的衣服。
“不要。”态度坚定。
“进去吧。”戚闻溪连哄带催。
“不…”鲸潋直接握住了店铺的铁质门把手，木头似得地站在那里。
这时候，但凡有一个人将她往店铺里推一下，那扇门估计都得裂了。
“没事的。”戚闻溪只能硬着头皮哄着点，天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天求着给一个人买衣服。
怎么能那么搞笑。
“……”
而商场这广受年轻女性喜爱服饰排行TOP1的奥菲莉莉家的店员们都用惊奇的目光看向门口这一幕，她们惊讶于竟然会有小姐姐不想来购买她家衣服的。
而且表情那叫一个抗拒！
“这位小姐，您可以进来先看一下，今年最新款的秋冬款已经上市啦，并且我们店里还有沈仙俪同款爱心夹克。”
门口衣着得軆的年轻店员非常热情地欢迎着那位穿着蓝色运动服的小姐姐。
对方身材高挑，浓密亮丽的黑发慵懒垂在肩上，虽然没有化妆，但素颜真的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就这样拥有上帝如此偏心容颜的人，她竟一只手紧紧地拽着玻璃门一副不大想进来的模样，着实让人不理解。
见鲸潋一副迟迟不肯动弹的样子，对方的样子可真是像三岁小朋友那样固执。
“鲸潋，一会儿就好了。”戚闻溪尽量安抚着，让鲸潋不要那么抗拒，可是鲸潋根本不看向她而是故意抬头将视线落在其他地方。
“我觉得，鲸潋你穿衣服好看。”
戚闻溪真是没辙了，最终只能憋出来这么一句话，如果还是不能打动对方，她就真的没办法了。
本是还在抵触着的某位老祖宗在听到这个人类两脚兽夸着自己穿衣服好看，本是抗拒着的心突然泛起了涟漪。
老人家是经不起夸奖的。
鲸潋表情微妙地咳了一声，冷酷倔强的脸庞变得柔和盈动，她挑了下眉毛对着戚闻溪又问了一下，“真的？”
戚闻溪望着变了神态的鲸潋，这个小东西还要人夸才肯接受呢。
要不是看在对方比自己小岁数精神方面大概未痊愈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依着她的性格肯定要好好批评这个小同志。
“真的好看。”戚闻溪非常真诚地回答鲸潋的提问。
紧接着，被再次给予夸赞的深渊老祖宗白皙的脸上竟然泛起了诡异的红晕。
啊，她好像害羞了。
心里扑腾扑腾的。
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被夸说好看。
虽然她从不屑于人类这些奉承的语言，但发现她被戚闻溪这样夸的时候，詾中涌出一种陌生的欣喜。
“嗯……好。”鲸潋松开了门把手，于是小步地跟着这个扰乱她老心脏的人类女人进了专柜店里。
果然是小孩子。
戚闻溪看着鲸潋被夸后那咪咪带笑的得意样，心里感叹了一句。
而很显然，鲸潋进入了奥家专柜里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人类布料，每种颜色还好多款。
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店员看出来女子身旁那位穿着灰色大衣的女人应该是对方比较亲密的人，看起来要稳重的多，便挑选了几款店内热销的几款，展示给了戚闻溪看。
戚闻溪看着店员拿出来那些服饰，着实有些花里胡哨了。
于是她决定亲自挑选几件适合鲸潋的款。
“你看有喜欢的吗？”戚闻溪问着一旁紧挨着自己的鲸潋，对方似乎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鲸潋环顾了一圈，店里的顾客还挺多的，大家都在挑选着，有女人有男人，成双成对的很多，手挽着胳膊。
于是鲸潋并没有回答戚闻溪，而是果断走近戚闻溪然后挽住了对方胳膊，学的有模有样。
“你……这是做什么。”戚闻溪还在帮鲸潋挑选着衣服，突然被身边人这样一黏糊住，整个人都僵掉了。
鲸潋望了一眼前方，戚闻溪只好顺着对方的视角看去。
那人家挽着胳膊亲密无间一看就是男女朋友关系，她们这样着实不妥……
“这样不太好。”戚闻溪板正地指了出来，店里人多，她示意鲸潋好好走路，别挽着她胳膊。
鲸潋茫然，“为什么，不好。”
“因为他们是情侣。”情侣之间这样亲，密很正常。
鲸潋眯了下眼睛，略是好奇地接着说，“所以？”
所以什么……？
戚闻溪皱着眉对视上鲸潋含笑的金色眼睛，她突然觉得那双闪烁着纯真漂亮的大眼珠子里透着一丝狡黠，如果鲸潋是故意这样问的，她肯定会将对方一顿毒打。
只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鲸潋是不懂这些日常的行为方式。
“所以你得好好走路，别什么都学着。”戚闻溪故意冷着脸在身后店员促狭的目光下，将鲸潋拉扯自己胳膊的狗爪给扒拉下来。
鲸潋只好走在了戚闻溪身边，眼睛瞟了瞟对方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个人类女人被自己惹了一小下想怒又不发怒的刻薄冷脸样儿，鲸潋就觉得很——
可爱。
两脚兽这样真可爱。
就像那些小小的烙饼章鱼。
“你又笑什么。”
“没，没什么。”鲸潋微微带笑着摇摇头。
戚闻溪瞪了一眼，然后将那件浅棕色的外套拿到了手里，然后在鲸潋面前比划了一下。
“你要不要试试？”
鲸潋落了一眼戚闻溪手里的衣服，立马说道，“这样，就好。”
她可不想换衣服这种麻烦事儿。
戚闻溪看了一下尺码，然后又看了一眼鲸潋的身材，于是拿上了这件外套。
鲸潋不愿意试，她也不勉强，只要对方不抗拒，以后穿着就好。
以这样快速过款的买衣服方式，很快，戚闻溪就帮鲸潋挑选好了较为满意的几件衣服了。
结账的店员一路是看着她们购买方式的，她趁着戚闻溪付款之际，軆贴地提醒了对方：“小姐姐，如果尺码不合适，只要不拆标牌，一周之内是可以调换的。”
“好的，谢谢。”
在等待工作人员刷卡的间隙，戚闻溪习惯性回过头看了一下那个连衣服都不想要的省钱小祖宗。
只不过，就这一会儿，身后就没人了。
戚闻溪立马后退几步，往其他地方张望，幸好即使隔着好些顾客，戚闻溪还是能一眼看见那抹蓝色的身影。
此刻的鲸潋正驻足在奥家旗下的女士内一衣店里。
因为专注于女性服饰，奥家的内一衣也是非常高品质的。
内一衣店就在服饰店的隔壁间，中间并未有门帘隔开，是一軆经营的。
“先稍等一下。”戚闻溪望了一眼，突然想到了鲸潋她……好像并没有内一衣，她现在身上穿的是自己以前宽松的小背心。
贴一身衣物还是要备一些比较好，总不能用自己的。
戚闻溪想到了这一点，于是问向一旁的店员：“内一衣的话尺码不符可以调换吗？”
“不好意思小姐姐，我们家胸衣等贴一身物品是不能调换的，所以最好买之前试穿一下呢。”
戚闻溪点点头，也是，贴一身物品大多都是这样。
她先让收银小姐稍等结账，等她买几件内一衣之后一并结。
接着她轻步走到鲸潋身边，因为是较为隐私的专属区域，顾客较外面要少一些，也很安静。
“喜欢这件？”戚闻溪见鲸潋在一件黑色胸衣前驻足好久，便打趣着问了一下。
黑色性一感蕾丝款。
鲸潋立马转过头看向戚闻溪，谢天谢地，两脚兽终于买好衣服了。
她只是觉得这里难得安静区域，所以来透透气。
刚刚那边人太多了。
“？”她有点茫然戚闻溪指的是什么。
直到她抬头看到前面有一张人类女人穿着这款黑色衣物的画报，鲸潋秒懂戚闻溪的意思，她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她才不要穿这个玩意！
可是，在戚闻溪眼中，鲸潋的否认是在害羞，毕竟她摇头的速度很不正常，看上去急切极了。
“我想了下，你也不能总是穿我的，毕竟贴一身的东西还是分开比较好，何况你”戚闻溪看了一下鲸潋的詾部，然后没再继续讲，鲸潋发一育比自己要好很多已经是事实了。
戚闻溪让店员姑娘拿了一件鲸潋能穿的码让对方去换衣间试一下，里面有镜子合不合适都可以自己随时看出来。
“这是，做什么？”鲸潋用手指勾着店员递过来的黑色詾衣，表情一万个不情愿。
“穿里面的。”戚闻溪用手比划着，告诉了她。
“我里面，穿了你的，不需要。”鲸潋张口就说了大实话，惹得旁边候着的年轻店员听后用着旁人都懂的暧，昧目光来回望着戚闻溪和这位蓝色运动服小姐姐。
她们竟然互穿贴一身詾衣耶~
戚闻溪看出来店员望着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立马解释着：“你误会了，不是她说的那样，麻烦你带她去试衣间。”
“啊，好的…”被这么急切地解释，店员当然心里明白着，然后赶紧收回像是看晚间八点档爱情甜剧的目光带着那位蓝运动服的小姐姐去换衣。
虽然鲸潋是百般耍赖不想去，奈何戚闻溪总有法子顺着鲸潋的毛溜着弯。
于是鲸潋只好跟在前方笑意盈盈的店员身后去试衣间。
店员帮忙开启试衣间，在即将关门的时候。
“亲爱的，为什么，不来。”鲸潋将外套解一开，在店员关门之前问了一下，她想着戚闻溪可以一起来的。
亲、亲爱的！？
本来就在怀疑这两位顾客小姐姐亲密关系的店员妹妹在听到鲸潋直接说着“亲爱的”这个用语，立马奠定了自己猜想。
天哪，这两位姐姐真的是一对，怪不得这么般配又养眼！
年轻店员无意中瞥见这位黑发女子的撩人身姿，脸颊更是倏地红云朵朵开，她羞涩地平复悸动的心情。
“姐、姐姐，您家‘亲爱的’在外面坐等，如果有需要，我帮您喊一下您家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