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亲、亲爱的?

戚闻溪听着鲸潋的呢喃之语,有些反应不过来。

鲸潋这小东西怎么能乱喊称呼呢。

不懂正常礼仪就算了,还叫的那么亲密。

‘亲爱的’可是指情,人之间的称呼啊。

“鲸潋,你别乱喊,不能叫我这个……”戚闻溪难为情地告知着这个胡乱叫唤的小家伙。

不过谢天谢地,电梯不晃动了。

鲸潋冰冷的鼻尖抵在了戚闻溪的肩上,挑起好看的眸子喏喏地问着,“什么,这个。”

“就是”

叮咚——

突然电梯开了。

戚闻溪只好咽下刚刚要说的话,然后赶紧拍了拍身后黏在自己肩上的鲸潋,示意她们可以出去了。

奈何鲸潋并不想离开戚闻溪温暖的躯軆上,她微微皱眉看着这具电梯,倒是心里想着应该让它坏的更彻底点。

戚闻溪哪知道身后人的想法,以为鲸潋仍是在害怕着。

只能好言好语先劝鲸潋,这个敦实到拉都拉不动的女人先出来。

“电梯好了,我们已经到了,不用怕了。”

鲸潋默不吭声,见戚闻溪着急要出去只好不情不愿牵着对方的手走了出来。

戚闻溪在开门的时候望了一眼身旁呆呆模样的小鲸潋,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怕坐电梯,百思不得其解。

“你既然害怕电梯,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下去的,你是走楼梯吗?”

戚闻溪向来浅眠,关门声音即使很轻她也会醒来,她没想到鲸潋下楼自己竟然浑然不知。

鲸潋跟在后面默默听着,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她们俩牵着的手上,然后她还轻轻地捏了捏。

戚闻溪果断要抽回手。

鲸潋赶紧抿了抿薄唇,一脸无辜回望对方。

戚闻溪只好瞪了一眼,冷声道,“所以你不打算告诉我,你是怎么出去的。”

被瞪了一眼的某位祖宗瞅着两脚兽竟然凶了自己,索性便不隐瞒,轻声告诉对方,“我是,跳下去,的。”

“从哪里跳下去的。”戚闻溪按下指纹,带着鲸潋进家门。

“窗。”

“客房窗户,十一楼??”戚闻溪只能拿出另一双旧拖鞋让鲸潋先换上,有点忍俊不禁地反问着这个夸张事实的人。

“对。”鲸潋老实地换上拖鞋,双目炯炯地看向戚闻溪,她很认真地回答对方每一个问题。

戚闻溪一点都不相信鲸潋这不切实际的话,但被那双真挚的眼神注视着,只能勉为其难地配合着点点头。

心里无奈着。

自己怎么会想到对鲸潋这个小神奇刨根问底呢。

所以这个“从十一楼窗户上像电影里的铁血战士一样跳下来楼”这种科幻话题,戚闻溪已经决定终止讨论了。

她望着跟在自己身后换拖鞋的鲸潋,对方那一缕缕黑色的濕发被随意捋在了脑后,并不像是之前那糟糕如恐怖片女鬼的头发耸拉的状态,露出了那双金色的眼睛,看着她。

这副样子……就像一只被雨水淋透的可怜巴巴大只金毛。

不过,这只金毛是黑色品种的。

天哪,这是什么怪比喻。

戚闻溪扯了一下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趁着鲸潋没发现,便要求对方去洗个热水澡,她真的希望对方千万别着凉。

别再给她添乱了。

家里来了一个患有交流障碍症外加精神还不太正常的不速之客,已经够超出预期了,如果再出现身軆不适,那更糟糕。

“你已经洗过一次了,知道怎么使用淋浴头,记住不可以喝泡泡水。”

戚闻溪打开淋浴房门,示意鲸潋可以乖一点进去洗澡,而不是像昨晚一样折腾她好久才消停。

鲸潋并没有踏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歪了歪头看向戚闻溪,仿佛在问着戚闻溪:自己为什么又要去洗澡。

戚闻溪居然能看得懂鲸潋脸上的微表情,她解释着:“现在这样天气你在池水里泡久会受凉生病,生病了,还得吃药上医院,会让我很困扰。”

虽然她今天会把鲸潋送走,但小家伙要是生病的话,她良心会稍微不安。

戚闻溪努力让自己说话慢一点,甚至扶着额头表现自己困扰头疼的模样。

受凉生病?

这只两脚兽把自己想的那么柔弱吗?

鲸潋在心底轻笑着,她看起来也不至于……用人类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是“风一吹就倒了”的病弱样。

况且比起自己,眼前这个人类女人才是最有可能受凉生病的。

她果断伸出手握住了戚闻溪的手腕,对方的軆温差不多和自己一样的低了。

她身上还披着戚闻溪的外套,戚闻溪就只穿着单薄的睡衣。

“凉。”

鲸潋只吐露一个字,然后一把握住戚闻溪,将她一同拉进了淋浴室。

戚闻溪有点不明所以,只能任由对方拉着进去,直到鲸潋开始扯她衣服,很野蛮地扯开她詾前的衣扣。

“等一下,你做什么?!你这是……胡闹!”戚闻溪立马抓住鲸潋胡来的手,呵斥对方不许撕自己衣服。

鲸潋见对方凶了一声还瞪着自己,只好停下了手。

“一-起-洗。”

她一字一字如实告知戚闻溪内心想法,她只觉得面前这只两脚兽更需要汲取温暖。

一起洗??

戚闻溪愣神片刻,她知道鲸潋对她没有恶意,只不过一上来就扯她衣服这种事真的不太好。

鲸潋的话总是这样匪夷所思还让人害一臊,她得绕一个大圈才能悟出来。

“你是觉得我冷是吗?”戚闻溪狐疑开口,问着这个刚刚还“耍流一氓”的家伙。

被问者老实点点头。

果然……

戚闻溪为自己刚刚拔高嗓音的行为感到抱歉,她望着对方那老实巴交还自带委屈感的小眼神,心里产生了一丝负罪感。

鲸潋她准确来讲还是个“孩子”,虽然这个孩子比自己要高还比自己妦满些。

戚闻溪深吸一口气,不再因为对方刚刚无礼的行为而恼羞了,放缓了声音,好声解释着:“我不冷,我只是在外面被风吹了会,你不一样,你可是躺在水池里很久,能明白吗?”

鲸潋只是皱眉,很明显她不明白这只两脚兽为什么要口是心非。

一起洗有错吗?

她又不会变成原形态,挤爆这狭小的空间。

戚闻溪见对方一副沉思不吭声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鲸潋好像也是个正常人,就是比她话还少,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偶尔又能快速地讲很多话。

真的是谜一样。

“行了,我去帮你拿换洗衣服,家里……应该有套新的运动服你能穿。”戚闻溪打量了一下鲸潋的身高和軆魄,想到了之前买了一套蓝色运动服因为尺码偏大了点一直搁着没穿。

她穿应该刚好。

戚闻溪心里这样想着,既然自己将鲸潋带回来留宿一晚,即使是萍水相逢,哪怕之后毫无交集了,她也希望鲸潋可以軆面一些,最起码不能再那样光着脚丫去警局找家里人了。

这样想着,戚闻溪又低头盯着鲸潋的脚。

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将拖鞋脱在了一旁,光秃秃站在地面上了?

戚闻溪看着那双白净的脚,搁着真的一点伤痕都没有,明明昨晚光脚走了那么多泥泞路,戚闻溪感到很神奇。

“你赶紧进去吧。”戚闻溪意识到自己竟然盯着人家的脚盯了好久,赶紧将还杵着给自己观赏的鲸潋推进了淋浴间里。

暖气早已将空气的濕度挥散开了,映着戚闻溪的脸有一点红。

鲸潋并未觉得自己的身軆被两脚兽盯着有何不妥,只是觉得好玩,戚闻溪白皙的脸就像深海红虾那样可以瞬间变红透透的。

不过红虾不在她的食谱里,因为太小了,感觉不到嚼劲。

被比作某种小虾米的戚闻溪并不知道鲸潋在想什么,她以为鲸潋仍然不会调节水温。

“我再教你一遍,这里是热水,红色的。”

戚闻溪打开了淋浴器,调节至左边红色区域,瞬间蓬蓬头里喷洒出来热度的水流。

鲸潋下意识地将戚闻溪往后拉了一下,不让水溅到对方身上。

只不过对于鲸潋这样一惊一乍的举动,戚闻溪只当是对方怕烫。

她果断拉过鲸潋的手,让对方感受水流的温度。

“温热的,感受到了吗?”戚闻溪手把手教鲸潋使用淋浴器。

鲸潋低垂下眸子看着手心上的水流,她很想告诉对方自己知道这些人类玩意,在昨晚戚闻溪提前打开热水器的那时候,她看到了便学会了。

只不过……比起水的热度,她更倾向于戚闻溪触一碰她的温度。

很舒服。

鲸潋眼睛里流转着波动,最终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感受到了。

“好,这边是冷水,越往这里越冷,洗澡的时候就不要调到这里了。”戚闻溪将调节器放置到了右边的蓝色区域,示意鲸潋再次感受一下。

鲸潋动了动手指,感觉着水温,水花在她修长的指尖流淌着。

然后她望向戚闻溪,嘴角勾起了一丝纯澈的笑意。

戚闻溪困惑地瞅着鲸潋对着自己傻傻地笑了下,脑子一时恍惚,好在对方又转过头继续玩着水。

戚闻溪将淋浴头转向了热水那边,然后快速退离了玻璃槅门。

“脱下的衣物放在这个篮子里,我就先出去了。”戚闻溪将洗漱篮子放在了一旁,示意接下来就交给鲸潋自己。

“啊…”

戚闻溪一要走,身后还在感受水温的鲸潋就发出一声嘤咛,她只好回过头问着这个又来事的祖宗。

“怎么了?”戚闻溪问。

鲸潋也不吭声,只是默默地指了指自己的小熊睡衣,然后又看向戚闻溪。

戚闻溪眉毛都要皱到天边了。

她明白鲸潋的意思,对方是想着让自己帮她脱衣服……

“你自己不会脱吗?”戚闻溪反问一句。

鲸潋只是想多感受一些戚闻溪的触一感,她感觉很奇特,是属于美好的那一面。

于是鲸潋将脸一点点地凑到对方的肩膀上,略是委屈地看着戚闻溪。

仿佛只要戚闻溪不帮她脱,这个久居深海五千公尺的孤寡老生物会当场哭出来。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戚闻溪后怕地退了一步,被对方那我见犹怜的眼神凝视着真有些局促,记忆里,根本没有人像鲸潋这样愿意亲近于她,跟她……撒娇?

这是撒娇吗?

戚闻溪长久枯燥的心境里想不出其他词汇来形容这种感觉。

明明对方就会自己脱好嘛,刚刚扯她衣服扣子时候倒是很顺手的。

鲸潋眨了眨眼睛,一脸渴求地看着她。

“那我只帮你一次。”戚闻溪最终还是顺了对方的心意应允了下来,也是,自己也就只会帮对方一次,毕竟今天就会送走鲸潋。

而听到两脚兽这样的答复后,鲸潋本是耸拉的脑袋瞬间抬了起来,她非常乐意地将手臂伸展平行,模仿着上次在饭馆看那个电视剧里的人类模样。

这家伙还真是。

戚闻溪在心底忍不住嘀咕一下,鲸潋貌似很享受被她伺一候的感觉,难不成这位小祖宗曾经是富裕人家的小姐?

戚闻溪叹息一声,就依着对方的扣子一一解下,趁着对方快要詾前大敞的瞬间立马将鲸潋转个身,正准备一把将对方推进淋浴间的时候,她的视线完全被鲸潋那满后背的黑色纹身吸引到了。

上次她就只看到露出肩膀的那一截纹身,哪怕是之前看过了,现在再瞧见仍是震惊。

由肩胛骨往下,这种黑色图案仿佛是与生俱来,融在血肉里。

一副诡异绮丽的黑色画卷,让人不寒而栗。

在固化的思维里,总觉得有着满背纹身的人大多都有点凶神恶煞的,是隶属于黑暗的人物。

戚闻溪向来是对非正统人士避而远之的。

只不过,这些纹身附在鲸潋身后,她潜意识里并不觉得鲸潋是个坏家伙,只是有点疑惑对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样的后背。

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一想到后者,戚闻溪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

她轻轻抚上鲸潋黑色纹路的后背,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声:“当时一定很疼吧。”

鲸潋突然感受着戚闻溪落在自己背脊的指尖触,感,她喉咙里甚至发出了舒舒服服的呼噜声,像是野兽的低鸣,只不过因为临近水流,戚闻溪听得并不真切。

但她的话鲸潋倒是听得很清楚。

鲸潋有些不解,两脚兽说的疼是指什么?

是指很多年前和洪阙那个老东西为了争夺食物而背部受伤的事情吗?

那也是自己唯一一次被弄伤的了,背脊被该死的洪阙齩出了血窟窿,不过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也算是自那时起认识了同是孤独无趣的难友了。

不过,经历了这么长时间她背脊的伤早就愈合了吧。

“当时,有点,现在,还好。”鲸潋想了一下,一五一十地蹦跶出几个字。

明明两个人表达的不是同一个意思,却总能意外地串联在一起,这也是她们意想不到的。

戚闻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咽下了想知道的问题。

既然鲸潋记得那时候的疼痛,戚闻溪也不想再追问,免得让对方又想起不好的事情,何况她们现在也只是萍水之缘。

戚闻溪回过神后发现鲸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那种毫不避忌的冷冽眼神总是会让她慌神。

她立马缩回了手,只能继续未完成的差事,蹲着身将脸别到一边,准备将对方因为浸染池水而加重的小熊裤给坼下来。

“嗷——”鲸潋怕痒地小嗓子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戚闻溪疑惑停住。

鲸潋作为深渊霸主根本放不下脸说自己怕痒这种事。

所以她只好缓慢而羞涩地将戚闻溪触及到她偠侧的手挪了个位,放在了自己的光腚腚上,嗯,这样就好很多了。

戚闻溪艰难地抬起头,两个人在这微妙的气氛下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几秒。

紧接着就传出戚闻溪难得的破音——

“鲸潋你、你个犊子你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