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这道声音不同于之前那断断续续的嚯嗞声。
是一种听着清冷却带着上翘的音调。
戚闻溪直愣愣地望着那双漾着温和柔光的金色眸子，她完全没想到她找寻的那个人会这样如此突然地，出现在自己身后。
“你……”
良久，她才支吾一声，戚闻溪感到很不可思议。
对方就这样静静地低着头凝视着自己，这幅认真的模样又让戚闻溪觉得和正常人没有区别，甚至她们靠的很近，近到耳边的雨声都听不真切了，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直到耳边再次传来对方那奇妙的嗓音。
“亲爱的，你在找我吗？”
还是这样的问句。
黑发女子微微歪了下头，睁着明亮的眼眸望着戚闻溪，歪头的小动作像极了想要肯定答案的小朋友。
亲爱的……？
戚闻溪被问的哑口无言，这孩子怎么叫她‘亲爱的’？还以为突然正常的呢，还是有点和常人不同的……
戚闻溪心里这样想着，便不予计较对方的称呼了。
“嗯……算是吧，我听店里的人说你与一些人往这边走了，所以，嗯。”戚闻溪深吸一口气，缓慢说着，她退后了一小步，借此与这个浑身是谜一样的女人保持点距离。
虽然潜意识里觉得对方还是个脑子有点反常的人，但她又很想肯定这种又觉得对方是正常人的感知。
鲸潋则是乖乖地听着戚闻溪说着，她本来还在想着，解决掉那些意外增加的“食物”之后再去店里等这只两脚兽呢，没想到对方竟然神奇地找到了自己。
“我，一直在等你。”
鲸潋一边说着，一边亲昵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果然还是之前一样的触感，柔軟的、温暖的，是她这个生活在海底很久的生物非常眷恋的感觉。
比軟珊层还要柔軟。
戚闻溪别扭地被对方紧握着，说实话，她虽然知道这个女子不坏不会伤害她，但总是这样抓她的手，怪难为情的。
何况，对方的手真的和寒冰一样冷。
想她这么多年从没和其他人有过太亲密的肢軆接触，包括牵手这样的举止也很少。
而此时此刻，就这样被一个精神不对劲的女人牵着手，自己还大发善心折返回来找着。
戚闻溪觉得自己真的是撞邪了。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的。
“所以，你没事吧？”戚闻溪还是关切地问着。
终于她们头顶处的路灯不再因为短路而忽明忽暗，刺啦一声，彻底亮起了黄光。
透着光束，戚闻溪这才看清对方全身上下都淋地透透的了。
一缕缕黑色弯曲的头发紧贴在脸颊上，如鬼魅一样苍白的脸，黑白映衬着有点吓人。
尤其是这个女子还睁着一双异于常人的金色眸子。
一眨不眨地低垂着脑袋与自己对视着。
戚闻溪不懂对方眼里流转的是什么样的情绪，她只是突然有点纳闷，这个稚气未脱的“小朋友”长时间戴隐形眼镜不难受吗？
鲸潋则是一脸好奇地瞅着戚闻溪这张看起来也不太美味的脸，她听着对方询问着自己，有事还是没事。
她有点不太懂戚闻溪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指……衣服吗？
鲸潋突然想到了之前在警局里令戚闻溪着急瞪向自己的原因是她想解开这该死的衣服。
所以这件套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对于这只两脚兽来讲很重要……
鲸潋表情微妙了起来，有一瞬间心虚。
她立马在戚闻溪快要靠近自己的时候，侧了下身子，将后背结结实实留在阴影下，右手则是扯住了后脊被撕拉下来的衣服布条。
“没……事。”很显然，她的嗓音又恢复成了当初断断续续又奇怪的音质了。
这次是她故意的，故意用这样奇怪的嗓音回答。
戚闻溪看着对方不算诚实的样子，当了好多年老师的戚闻溪一瞧就能看出端倪，这家伙背后的手在做小动作。
没事？
怎么可能。
戚闻溪立马走到鲸潋一侧，她企图看向对方试图遮掩的后背。
奈何这个黑发金眸的小神经病跟闹着玩一样身形极度轻快地躲过了她的探视。
在雨中光着脚非常有精神力地躲避着她。
这条路上虽然都是水泥地，但由于地势偏僻，离着前面那条大路还有段很长的距离，大多数是抄近道才走的，所以常年不修早已不平坦，路上有一些坑坑洼洼不说，还有很多碎石子。
“停停停！”
戚闻溪举着伞站在一旁，示意对方别在这样欢脱了。
她不想这个小朋友像个没事人一样走来走去，如果划伤了脚，还得打破伤风，那就更麻烦了。
鲸潋听到戚闻溪的制止声，只好站正了姿势，停了下来，不和对方玩着类似海底追逐的小游戏了。
她的表情倒是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戚闻溪无法理解，见着眼前的小朋友终于安静了，这才走到对方面前。
“转过身去。”戚闻溪以老师的口吻要求对方。
鲸潋挑了下眉，并没有转过身，而是将额头扬的很高，似乎有那么点不服管教的傲气。
“你这样很不乖，那我就先走了。”戚闻溪故意将声音压低下来，表情严肃盯着这个时而正常时而稚气的小神经病，与她保持疏离。
对待这种不听话的学生，只能以老师这种严肃口吻施压了。
鲸潋眨动着金色的眸子，想笑又有那么点不敢笑，她觉得这只两脚兽很好玩，居然敢以这种口气警告她，但是对方并没有透露出任何敌意和杀气。
她并不排斥这样的口吻，但是她更愿意接受这只两脚兽之前问她“有没有事”那种关心的表情。
于是，她就乖乖转过身。
戚闻溪瞬间看到了对方后面的衣服明显被撕扯了一大截，只不过那扯下来的布料硬是被提拉着的。
“是那些人干的吗？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戚闻溪表情明显慌了，嗓门都拔高了。
“他们，欺负，我……”
鲸潋声音断断续续的，听起来似乎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然后默默地，抱住了戚闻溪。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合乎情理，令戚闻溪只能被迫揽在怀里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