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世奇上下打量江邵一番,颇得意的笑了:“不错,我知道南南的过去,我们有共同的秘密,而且凭我的职业我也是最适合南南的人。”
江邵无声轻笑了下,转而问顾淮南:“他知道你来B市是为了什么吗?”
“知道。”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叶锡尚,顾淮南莫名觉得有点心虚,江邵那眼神和那语气就好像她真的是来会情郎似的。
江邵点点头,又瞥了眼这个男人。“那我就不打扰两位叙旧了,索先生在B市若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南南的朋友都是自己人,别跟爷客气,尽管开口就是。”
索世奇到底是生长在国外,很多中国话他能听能说个大概,却不是每句话都能理解。他接过江邵递来的电话号码,高兴的扬起眉毛。“太好了!你们这的二锅头太过瘾了,有时间找爷喝几杯。”
顾淮南噗嗤笑出来,江邵也坏坏的笑,拍拍他的肩:”好说,爷随时奉陪。”
索世奇哪里知道自己被戏弄了,江邵走后他还夸了几句:“B市人太能喝酒了,我前天刚被灌醉过一次,你这个朋友看上去也是个高手。”他顿了下,“不过,人少喝酒没意思,你先生在哪里?不打算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放心,我不会气急败坏的打他一顿。”
他又露出受伤的神情,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顾淮南心里充满歉疚,嘴上却半点不肯示弱。“你可未必打的过他。”
索世奇即刻多云转阴,眸光更为深沉:“真没想到再见面你已经是别人的了,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不放你回来。”
顾淮南温婉的笑。“我这次来见你就是为了和你说这件事情,之前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和你开口,没想到就这么让江邵把问题解决了。”
索世奇坐下来,要了杯酒直接喝下去。“还不如……不让我知道这件事,哪怕见不到你,想起你来我还能轻松些。”
“不告诉你,不轻松的人是我。”顾淮南知道索世奇一直等在自己接受他,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必须让他知道。
索世奇的感情一向如此,直接,不留余地。就像他刚刚对江邵所说到,五年来在异乡的日子她过得并不好,那是她人生最黑暗脆弱的一段时光,黑暗到难以向人启齿,而那个时候她身边只有这个男人,无论她如何拒绝如何冷漠都一直守着她,帮助她走出来。说救命之恩并不为过,若没有索世奇,她已经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顾淮南很感激他,可以说是他的积极乐观决定了她那时对人生的态度,把她从极端中拉了回来。
只是即便如此,索世奇也没能够让她爱上他。
吃饭的时候顾淮南把她和叶锡尚的事情讲了很多,她说这些时眉飞色舞,眼睛始终是弯着的,索世奇认真倾听,而后沉默良久。
“能够让你有勇气再尝试感情,我想象不出那个男人是怎么做到我花了几年都做不到的事。”
顾淮南也不知道答案:“或许只因为他是叶锡尚。”她拿了根烟,放在唇间,并未点燃,忽然发觉自己似乎有阵子没碰过这东西了。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普通女孩有的很多东西为什么我都没有,美满的家庭,爱我的家人和爱人,关心和在乎,我得到的总是那么有限,他们看到的是我行我素肆意妄为的顾淮南,没人知道我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和他在一起之后,我忽然什么都有了,以前那些我得不到的东西甚至我不敢想的东西,那些小小的又弥足珍贵的幸福,就那样来到我身边,叶锡尚有一种能力,让我一想到他心里就是暖暖的,就不得不放下心里所有的刺,若不放下,我怕我的刺会伤到他,怕他会疼,他明明看起来刀枪不入,那么强大。”
索世奇握住她的手,看见顾淮南美丽的眼睛里波光潋滟,听她柔柔的嗓音在夜色中清晰的传过来。
“他会让我有一种感觉,之前经历的所有都是为了让我能够遇到他,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事情就是通往他身边那条路上的一块块石头,一个个指向标,让我来到他身边。”
顾淮南转过眼来,忽然不好意思的笑。”我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不要笑我,这些话我只对你说过。”
“很荣幸。”索世奇也笑,带几分苦涩。”虽然我本人听到这个消息很难过,但作为你的医生我也为你感到高兴。”
“谢谢你。”
顾淮南诚心的道谢,索世奇觉得自己喝下去的并不是酒,而是苦苦的咖啡,这一句谢谢等同于她最后的拒绝。
*
江邵一离开顾淮南和索世奇就去打叶锡尚电话,没人接听,第二天才接到他的回电。
“你对你这个有前科的媳妇还真放心,不怕她再跑了?”江邵把昨晚的情况加油添醋的形容一番,作出结论:“她们俩人关系可不是一般密切,依我看索世奇在顾淮南心中的地位不亚于陈南承,再怎么说陈南承也有妻儿了,索世奇可还是个钻石王老五。”
“还有呢?”叶锡尚问的有些心不在焉。
江邵换了只手拿电话:“我说,这个索世奇人帅嘴甜胆大脸皮厚,人家对女人的兴趣和热情直接表现出来,比你这座大冰山致命不是一星半点儿啊,你就没点危机感?”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叶锡尚这边忙的不可开交,有点想挂电话的意思。
“那是昨天我想说的,。”江邵阴险的笑:“现在我想说的是昨晚上他们孤男寡女彻夜长谈,先别怀疑真实性,很不巧我们在办的一个案子涉及到他们入住的酒店,我刚刚看完监控带子。”
他电脑上的画面还暂停在索世奇从顾淮南房间出来的那个地方,时间正是早上。
叶锡尚那边忽然没了声音,江邵笑意更深。“当然,这也不能代表什么,就算索世奇不怎么靠谱但是我相信顾淮南不是那样人,哥们就是跟你报告一声,你可别多想,我没想挑拨离间你们甜蜜小夫妻,你不信的话就当我放屁,我就是在琢磨他和顾淮南能有什么共同的秘密?搞的那么神秘--”
他话音还没落,耳机里已经传来挂线声,江邵放下手机反而一副高兴的样子。
爷还就不信了,有本事你就真当我在放屁。
叶锡尚这里一直等到手术室灯变绿,护士把薛辰推出来,亲耳听到他没大碍的消息一颗心才放下来。
薛辰醒过来,发现一排领导在病床边上等。叶锡尚也在,一直沉着脸等领导离开才骂出来:“我真怀疑你把脑子和魂儿都忘在余金金那儿了!整天装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给我看,怎么不继续装下去?”
薛辰撑着身子坐起来一些,轻拍受伤最重的右脚笑眯眯道:“我不没死吗?”
叶锡尚一听这话跟着重重拍来下,薛辰脸都白了。”我还不如摔死算了!”
“什么死不死的,你给我正经点,这是闹着玩的吗?”老政委正巧推门进来,一脸严肃的训了几句,幸亏他受的伤养些日子就能好,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把医院这边事情安排好,叶锡尚转身就把老政委拽到一旁,一脸凝重让政委的心情都跟着紧张起来。“你怎么了?哪里也伤到了?”
“不是,我想去趟B市……”叶锡尚咬咬牙,迅速改了口。“没事,算了。”
他相信顾淮南,就像江邵说的,她不是那样的女人,他若真的去B市非让江邵笑话死。
他欲言又止,老政委思忖片刻:“是不是和老顾家那个丫头的事?”
叶锡尚有点傻眼,”您会读心术?”
老政委笑了。“你啊,不是真遇到事不会开口,机票就在我车上,老叶派人送过来的,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但能让你这么为难坐立难安的事肯定不是小事,去吧,这里有我。”
叶锡尚更傻了,叶锦然怎么知道的?而且连机票都给他准备好了。
难道是——江邵?
他联络上叶锦然,却不知道要怎么问。“是不是江邵说了什么?没想到他为了这点事儿竟找到你那里去。”
江邵其实是个比谁都清高的人,对叶锦然又敬又畏,但为了叶小安没少后者脸皮来讨好他。这次也一样,他知道叶锦然到了这个年纪最在乎的就是他们兄妹的归宿问题,想在叶锦然那里煽风点火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来说并非难事。“我没有必要非得去一次,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商量的话你肯定是不会去的,我还不了解你?”
还真被叶锦然说对了,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搅和的人心不安但细一想又觉得不算事的事儿若要商量起来叶锡尚会找出各种义正言辞的理由拒绝,索性他才替儿子做了主。
“与女人相处是一门学问,一板一眼是行不通的,感情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胜在出其不意,别忘了等你们回来也该是南南生日了。”
感情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叶锡尚忽然觉得真正的感情应该有两种,一种是不放弃,一种便是成全。叶锦然走的是一条成全的路,而叶锡尚自问:他做不到,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
顾淮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最后被门铃声叫醒,那时天都黑了。一脸兴奋的索世奇看见睡眼朦胧的小小她吃了一惊:“怎么还再睡觉?以前这个时候你应该早起来了。”
顾淮南揉揉眼,打着哈欠把散乱的长发随意束起来。“我现在不是夜猫子了,已经很久没熬夜了,早睡早起身体好嘛,他说的。”
她没好意思说是为了要赖着在叶锡尚的床上睡觉久而久之开始跟着他的作息而改变了自己多年的习惯。
“那还真是不容易,你这个标准的夜行动物竟然也开始白天活动了,我还真想见见这个男人,看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能让你改变这么多。”
顾淮南刷着牙从里面探出头,弯着眼,说话时嘴里不清不楚的。“我怕你见了他之后会自卑,他比你帅,人送绰号叶帅。”
她色迷迷的小样子让索世奇颇感兴趣的打趣。“我怀疑你根本就是因为他的美色才和他结婚的。”
顾淮南吐掉嘴里的泡沫,暧昧的笑了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了,你刚才怎么那么兴奋?”
索世奇打了个指响。“江邵一会儿下班过来,要请我吃饭,去他家里品尝他的私藏酒,地道的B市二锅头。 ”
“不就二锅头么,哪儿没有?搞那么神秘。”顾淮南不屑,“还要去他家里?”
“没错,他邀请我去尝尝他妈妈做的菜,我们一起去。”
他兴致高昂,顾淮南刷牙的动作却顿了一下。“他妈妈?”
江邵的母亲不就是她的……
顾淮南攥了攥漱口杯,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丑媳妇见过了公公,终于要见婆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