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不好的事光临你之前都会好心的给你提个醒,也就是所谓的灾难前兆。所以当顾淮南得知余金金的现任男友是何许人后,她失眠了。
记不清这一晚上翻了几百次身,眼皮无意一掀发现天都快亮了。无心睡眠馋虫趁机出动,顾淮南光着脚到厨房找吃的,只有半盆剩饭。她挖了两勺余金金做的香辣酱搅拌到米饭里,平常她最爱这样吃。余金金做酱的手艺一绝,可是今天顾淮南却食之无味。
时间是最强大的东西,能改变很多人或沉淀很多事。她以为自己会等到老,没了计较是非对错的力气,才会回到这个让她伤透心的地方。但只过了五年,她就回来了。让她最惊讶的是余金金的变化,不知道她这五年经历过什么,竟能真的放弃陈南浔另结新欢。
最要命的是,这个新欢竟然是叶锡尚的副团。想起那晚叶某人曾经说过和陈南承也是认识的……顾淮南咬着勺子,眉头蹙的紧紧的,这世界怎么这么小?这么几个人好死不死的都聚到一块儿了。和余金金果然是好姐妹,男人总是找到一个阵营里去。
蓦地,顾淮南想起了什么,放下勺子直冲余金金卧室,跳到床上把被子一掀。“起来,我有事问你!”
余金金正做着春梦,原本在和她亲热的薛辰忽然变成一只巨大的老鼠扑上她的床抢她的床单,春梦立即变成噩梦,被顾淮南这么一折腾,醒了。她哼哼唧唧的夺过被子翻身想继续睡,就听她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你和薛辰提过我吗?”
她当做没听见,可顾淮南不放过她,一把将她的身子扳回去,非要得到答案不可。“你和薛辰提过我吗?”
余金金被打扰了睡眠,心情烦躁。“忘了,可能提过吧。”
顾淮南睁大眼睛,“他见过我长什么样子吗?”
“你好烦啊,我手机里有咱俩以前的合照,他看没看过我不知道。”余金金缩进被窝里百折不挠的培养瞌睡虫,却在下一秒被身旁那重物跌倒的声音吓了一跳,头探出被子,发现顾淮南抱着脑袋栽倒到她旁边,大祸临头的样子。她斜眼瞄了瞄时间,“这才几点啊,你发什么神经!”
“我要死了,余金金我要被你害死了。”顾淮南捶着枕头哀嚎。
余金金翻翻白眼,“祸害活千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顾淮南嚯的抬头。“你和薛辰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吧。”
“你爱他吗?”
这问题让余金金一怔,随后脸上的烦躁即刻烟消云散,抿着小嘴儿美滋滋的缩了回去。顾淮南这边越发多云转阴,咬着枕巾一角愁眉苦脸。“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不是爱陈南浔吗?”
余金金笑的更开,“谁能抱着回忆过一辈子?我以前爱陈南浔不妨碍现在我爱薛辰啊。”她眯眼笑。“我刚才还梦到他了,春梦。”
“不要脸。”顾淮南恶狠狠的。
“有了爱情谁还要脸啊,死要面子的那都是没人爱的,比如你这样的。”余金金心满意足的,把手机里薛辰的照片翻出来,对着屏幕叭叭的亲了几下。“我说你自觉点啊,等薛辰过几天演习回来,你得去睡客房了,别妨碍我们小别胜新婚,半夜敲我门者死。”
顾淮南气得重重戳了她几下,薛辰回来,那是不是代表某人也要回来了?“那么……你们没可能很快分手了?”
余金金不客气的戳回去。“你能和陈南承复合,我就和薛辰分手,怎么样?”
顾淮南绝望的埋住脸。“浔少你好可怜啊,连金金都不爱你了。”
*
有些人特别不禁念叨,尤其那些是你不想见到的人。出租车还没停下,顾淮南就远远的看见陈南浔的车张扬跋扈的停在门前空地上。
卓卫靠在车前抽烟,见了她,竟也不露半点诧异,熟稔一如五年前。“南南回来了?”
顾淮南眼一冷,“请叫我顾小姐。”
卓卫一笑。“南浔在里面正等你呢。”
顾淮南皱眉,推门进去,一双男式黑色皮鞋整齐的摆在鞋架上。她侧耳,里面隐隐传来陈南浔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女孩子的轻笑,那笑声让顾淮南微微舒展了眉心。陈南浔就坐在边上,一侧头就看见了她,笑起来,转头冲里面:“小西,你姐来了。”
顾淮南没看他,错身进去,没表情的脸转瞬变得笑意盈盈。“小西,花给你买了喔。”她把香水百合向坐在窗前的女孩晃晃。“闻闻。”
顾淮西开心的奔过来,抬手轻轻碰了碰花瓣,小脑袋可爱的歪了歪,嘴角扬着。“香香的!”
顾淮南心情大好,揉揉她的头,“我去插上。”
“南南。”她被顾淮西按住。“我去吧,南浔哥等你半天了,你们聊。”
那张小脸上挂着柔柔的笑,顾淮南不忍拒绝,应了声。顾淮西抱着花回到楼上,行动如正常人一般自如,若非特意留心,很难发现她有视力障碍。
顾淮西的身影一消失,顾淮南的表情立即变成厌烦,扫了陈南浔一眼没说话,当他不存在一般整理顾淮西的散在茶几上的书。陈南浔翘着二郎腿,鞋尖自在的一点一点,先前被顾淮南破相的脸已经复原,又是人模狗样帅哥。
很快,他忍不住了。“你怎么都不问我怎么会来这里?”
“这有什么好问的,这是你浔少的地盘。”顾淮南哼笑,故意夸张的讽刺。“要是这么多天都没找到这里,我都替你丢人。”
陈南浔老大不乐意。“别把我说的和黑社会似的,我充其量也就是个不怎么正经的纨绔子弟。”他从怀中掏出一沓钱丢过去。
顾淮南眼一挑,听他继续。“顾叔知道你回来了,要是没我,你和小西早被抓回去了。”
“所以呢?来讨谢的还是讨骂的?”顾淮南没回头,反问。要不是这男人通风报信,顾铭哲不可能那么快知道。
陈南浔笑了两声,走过去顺手接过书摆在书架上。“既然人都回来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别总把我当仇人似的防着,避着。”
难得听到他这么正经的说话,顾淮南手一顿,转过来看他。
那双眼黑亮黑亮的,无辜,清冷,他心一疼。“南南,你打算这样多久?陈南承负了你,你就捎上我一块儿记恨一辈子?”
顾淮南没吭声,谈话进行不下去了,陈南浔换了个话题。“黑毛那小子不认识你和小西,钱我给你要回来了,小西的工作我会安排,放心,这里有我在,保证不会让她再被欺负。还有你,以后别那么冒冒失失的和男人动手,就你那两下子还要逞能给小西出头,不是跑的快黑毛能卸了你”
顾淮南手攥了攥,别开脸去。陈南浔以为她软化了,可出口的语气依旧冰冷。“不劳你费心,也别说得像离了你们别人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没有陈南承的五年,她不是好好过来了?
*
卓卫一看陈南浔那表情就笑了,“没给你好脸色吧?”
陈南浔无奈耸肩,坐进车里。“没把我轰出来就不错了。”
卓卫也叹。“那你还犯贱的贴上去。”
“我得在陈南承回来之前盯住了她啊,再让她跑了我非被他宰了扔到江里不可。”陈南浔哭丧个脸,“开车。”
“去哪儿?”卓卫发动车子。
“会会我的旧情儿。”一提到女人,陈南浔顿时来了精神,有件事他得去打探打探。卓卫方向盘一打,车子往余金金家的方向开走。
顾淮西回到楼下,陈南浔已经走了,偌大的屋子只剩她和顾淮南两人。她打开电视找了个电视剧,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听。顾淮南把陈南浔留下的钱分成几份放在老地方,单拿出一部分装进顾淮西的钱包里。
“南浔哥说给我找事做,我答应了。”她忽然开口,语气轻松愉快。顾淮南正在洗菜,抬头看过去,嘴巴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又低下头去。
午饭时,顾淮南频频偷瞄顾淮西的脸,菜都没动几口。顾淮西放下筷子,手往右上角挪了几寸,准确捧起汤碗喝了一口,小眉头微蹙。“咸了。”
顾淮南尝了尝,道。“我去重做。”
“不用了,麻烦。”顾淮西夹了口菜。“笋尖真好吃,谁娶了你一定幸福死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她顿了顿,“更上的了床。”
顾淮南手一抖,“小西。”
“我开玩笑的。”顾淮西扬起脸,冲她歉意一笑。“南南,南浔哥让我劝劝你,别恨了。”
顾淮西漂亮的眼睛看向她这边,可细看却没有焦距。“我也觉得,恨来恨去的有什么意思啊?南浔哥说你走了的这几年陈南承也很痛苦,说不定还爱着你。你想啊,比起余安娜只拥有他的人,你可是拥有了他的心呢,你应该高兴才对。”
顾淮南一瞬不瞬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看着这世上的另一个自己,那么轻易而残忍的在她伤口上狠狠抓了一把。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那是我的事,你别管了,先吃饭。”
“嗯。”顾淮西乖巧的夹了些菜,放到顾淮南碗里。“多吃点,你都没怎么吃东西,你这个样子陈南承看见都会心疼的。”
顾淮南闭上眼,对那人的恨又加了几分。
千里之外的某个原始森林正在下雨,追赶了一三八团两天多的五十七师侦察大队忽然停止了前进。大队长陈南承抬高帽檐,对着前面树丛里露出的军毯一角微微眯起了眼。有战士从前方路上又找到更多遗弃物品拿过来给他过目。
“叶锡尚是怕被咱们追上,减轻负重提高行军速度,还是只为了迷惑我们?大队长,怎么办?选哪条路?”
陈南承一言不发,拿出地形图看了看,复又抬头向发现遗弃物的那个方向的方向望去。大雨几乎毁掉了所有可以作为判断依据的线索,着实有些让人头疼。
他不禁仰起头,望着细密的雨帘,脑海中习惯性的闪过一个人的影子,闭上眼默默念着她的名字。
南南,给我点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