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啊,我知道这家公司。”
时欢左右两边是周自珩和秋恩阳,说话的是周自珩旁边的老总,“他们跟我们不太一样,他们主要是做自主研发。”
“我还是蛮看好他们家的,咱们国内航司虽然多,但没有这种搞自主研发的,没准咱们的飞机将来会跟他们合作。”
“确实,现在国际航空变数太多了,像那个航空联盟的选举,谁能想到会拖这么久?”那位老总说着看向江何深,“江总,听说江董已经回国了,M国那边没动静了吗?”
江何深抿了口酒,回看那位老总——时欢跟那位老总之间只隔了周自珩,按理说他的目光那样看过来,余光应该会扫到时欢,时欢不禁捏紧手里的筷子——然而他的眼神根本没有分散,就只落在那位老总身上。
“我父亲的事,我一向不会过问,大概是吧。”
看出他不是很想说,大家也就没多聊这个话题。
“……”
时欢心下沉了沉,第三次,第一次在昨晚露台,第二次是雪场擦肩,这是第三次,江何深都像是看不到她似的,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过。
时欢有种比“空落落”还要不舒服的感觉。
有点像她上午在滑雪场,一阵大风迎面扑来,吹得她呼吸不上来的那种感觉。
江何深是在跟她划清界限?不去婚礼找她,现在遇到她也当她是陌生人?
时欢记起他们最后一次对话,是在医院,她说她要跟周子恒结婚了……
接下来一顿饭,时欢的目光都忍不住频频看向江何深。
可能是看得次数太多了,周自珩都注意到了,他用公勺舀了一勺玉米豌豆炒虾仁倒在时欢的碗里,也看了江何深一眼。
明明就是在对面,江何深的目光却能完全不落在时欢身上,可他越是这样,时欢反而越在意,周自珩嘴角一哂——招数不错。
后来大家的话题聊着聊着又回到温鹿身上,主要是昨天就已经传出温尚杰“畏罪自杀”的消息,大家想从时欢口中打听点儿内情。
时欢温声细语,语气真诚:“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在来遂城的路上,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轻描淡写,“大概就是没脸见人了,所以自我了断了吧,咱们等等警方的通报。”
她身边的周自珩的手机震动,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接了电话,听那边的人说了什么,眉头微皱了一下,挂了电话,就抓起时欢的手:“阿稚,跟我出来一下。”
时欢看他的表情有些严肃,似乎是出什么事,也没有犹豫,对大家道了声“失陪”便跟他离开座位。
时欢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后,原本在跟旁边的老总说话的江何深,目光转向了她,眼睛微微一眯。
“周自珩,怎么了?”时欢跟周自珩到了室外。
周自珩没有卖关子,直接道:“鹿城那边的事,温沁不太好了。”
室外没有挡风的墙,一阵夹带雪花的寒风从时欢的裤腿直窜上她的身体,她忍不住打了个颤,冷静地问:“出什么事了?”
……
时间退回一天之前。
温只颜亲自下厨,炖了一盅燕窝粥,担心太寡淡看了没有食欲,便又炒了两盘菜,一起端着到温沁的房间。
温沁靠坐在飘窗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一对眼眶乌黑,一副脸色苍白。
温只颜将托盘放在小茶几上,端起燕窝粥到她面前,柔声说:“小姨,你每天都不怎么吃东西,再这么下去,身体一定会受不了。”
自从温尚杰的事情发生到现在,温沁就把自己关在房间,每天都吃得很少,甚至是不吃不喝,温只颜知道,她是没办法接受温尚杰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但她也不能再这样下去,“妈妈,吃一点吧。”
温只颜很少这样喊她,温沁眼睫颤了一下,慢慢地看向她:“小只,你告诉我,那些都是真的吗?你爸爸,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温只颜低着眼皮,搅拌着燕窝粥。
温沁眼底聚起了泪水,“那我、那我以前不就误会阿稚了吗?她小时候说的那些话不是谎话,都是真的……他还囚禁阿妩姐姐,囚禁温董,连阿妩姐姐都是被他害死的……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
温沁眼泪掉落,悲痛至极,既是哭自己对不起时欢,也是哭对不起温妩,但更多的,应该是哭她自己所托非人,但是哭完,温沁的脸上却透出了一种绝望的灰白色。
也就是这个时候,警局那边通报了温尚杰的死讯,让他们过去认尸。
温沁一下站起来,她连续几天没吃东西,身体本就脆弱,乍然听到这种消息,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当场昏厥过去。
温只颜连忙接住她:“妈妈!”她疾声冲外面喊,“来人!快叫医生!叫医生来!”
家庭医生来得很快,诊脉后说温沁就是身体太虚,加上心情郁闷,大惊之下才会昏迷,医生给她开了安神的中药,也叮嘱温只颜要开导她,别让她再这样下去,否则可能会出大事。
温只颜在温沁的床边守了一个白天,温沁一直没有醒过来,警局那边又来电话催促他们去认尸,温只颜深吸了口气,带着秘书去了。
温尚杰的尸体被包在裹尸袋放在法医处的冰柜里,温理拉出冰柜给她看,虽然没有完整地看到底下的身体,但脖子和胸口还是能看到残破的皮肤。
温只颜闭上眼睛,温理道:“确认吗?”
温只颜梗着声音说:“你们警局没有DNA比对吗?是不是他本人,你们还查验不出来吗?”
温理将冰柜重新合上:“这是流程,麻烦家属理解一下,确认无误的话,这边还需要签几份确认书,因为温尚杰本身还是犯罪嫌疑人,死得又比较蹊跷,所以按照规定,我们法医要对他的身体进行解剖。”
温只颜睁开眼,眼珠有血丝,看着一板一眼的温理:“阿理,虽然长大后你就很少跟我们在一起,但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表姐弟,你到底是姓温,是温家人,你真的要帮外人欺负咱们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