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郊区,一处偏僻破败的木屋里。
一个头缠着厚厚纱布,脖颈带着医疗支架的男人。
双手被一根细绳紧绑,正吊在一根木梁上。
这间屋子不大,狭窄又昏暗。
顶上挂着一个满是污渍的电灯泡,发出微弱的光。
明明灭灭间,被吊着的男人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嘶!”
他刚想动,手上就传来钻心的疼。
原本昏沉的意识,一下子就变得清晰过来。
蒋来嗖得睁大眼睛!
入目是斑驳不堪的木墙,那上面布满了各种肮脏的污渍。
甚至还有血迹!
破烂似的屋子到处漏着风。
外面的月光从细缝中投射进来,柔和的光落在一个男子的侧脸上。
勾勒出那硬挺冷冽的轮廓,男人的侧脸刀削斧凿般,立体而精致。
听到声响,他慢慢转过头来。
露出一双漆黑似渊的眸子,幽沉又冷戾。
他朝前走了两步,渐渐露出了整张脸。
蒋来一瞬不瞬看着走近的人,瞳孔瞬间睁大到极致!
“是、是你!”他嗓音惊恐万分。
更恐怖的是,男人的手上还擒着一根长而直的铁棍。
蒋来不停的挣扎,离地的双脚开始胡乱的蹬着。
他他他不是在医院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了这里??!
还有,他为什么又看到了这个魔鬼!
顾寂逼近他,“你碰了不该碰的人。你说,我该怎么毁了你呢?”
毫无温度可言的嗓音,仿佛来自地狱魔鬼的低吟。
蒋来当场就被吓尿了。
他带着浓重的哭腔哀求着说:“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不要杀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顾寂的眉厌恶的皱了皱,他将手中铁棍握紧抬起。
“那么,就从这里开始吧。”
“你你你,杀、杀人是犯法的。”蒋来看着他高高抬起的手,害怕到了极点。
闻言,高大的男人嘴角微勾,竟是笑了。
“犯法两个字从你口中说出来,还真是讽刺。”
话落,手中铁棍也重重砸下来。
嗙得一声!
“啊——”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哀嚎,蒋来整个身子蜷缩着拱起,像个被煮熟的大虾。
下体处的剧烈疼痛,让他根本承受不住,一下子就昏死了过去。
因为刚刚的用力,顾寂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掉落在了地上。
他看都没去看,又再次挥出手去。
这一次要废掉的是他的腿。
一点一点来,一个部位一个部位的来。
他想让他最后成为一片垃圾,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又是一声脆响,蒋来腾空的一只腿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无边的巨大疼痛,似海浪般将他吞没。
却生生将原本晕过去的人给疼醒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震天的哭喊声。
蒋来满脸大汗,全身因疼痛青筋爆裂,嘴唇一片煞白,他止不住的痉挛着。
内心恐惧到顶点,死亡的阴影将他笼罩,他嘴里含糊的说着什么。
求生感让他脑海一时间格外清晰。
他想活着,他还想求救。
可谁能救救他。
他脑袋无力的垂着,突然余光瞥见一簇亮光。
上面出现的字,深刺入他的眼。
他强忍着泼天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嘴唇艰难发出声音。
“温、温浅!”
他的脑袋朝地上亮着的手机,拼命扬了扬。
顾寂正要落下的手堪堪一顿,神情狠辣。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手、机!”蒋来用力喊,面上因拼尽全力而十分扭曲。
顾寂看向地上的手机,他设置了静音,但手机屏幕正亮着。
他捡起来,看到上面几十条信息和未接电话。
温浅:【顾寂,你在哪?】
温浅:【顾寂不要冲动!接电话!】
浅浅醒来了?
顾寂正想着,电话又打进来。
他按了接听,电话那头,是温浅带着哭腔的嗓音。
“顾寂!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回来好不好。”
温浅才醒来,声音还有些虚弱,她的语气近乎于哀求。
手机那头没有声音,顾寂没有说话。
温浅的心咯噔了一下。
想起从前的某件往事,顾寂他……是不是又在做傻事?
顾寂他什么都好,但只要是有关自己的事情。
特别是别人欺负了她,他就会偏执疯狂的令人害怕。
“顾寂,你说话,你有没有将那个人怎么样?”温浅直接问他。
“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寂没回答她,反而柔声的问道。
温浅鼻子一酸,眼泪滑落下来。
“顾寂,我没事了,那里都好。你可以和我说说,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还没死。”顾寂实话实说。
温浅心里一惊,他难道是打算杀了那个人吗?
“顾寂,你回家好不好?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这四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般,一下子就将他体内狂涌的暴戾,和疯狂因子湮灭了下去。
内心一时间无比柔软平和。
半个小时后,顾寂的车再次停到了楼下。
他快步上楼后,就看到已经打开门站在门口的三人。
温浅被萧雅扶着站在最前面。
她看到顾寂,赶紧冲上前,上下打量他。
“你没事吧?”
少女眼底,有着惊魂未定的担忧。
顾寂伸出手一把将人揽入怀里。
温浅靠在他宽阔的胸膛前,耳边传来他砰砰直跳的心跳声。
后面的郁景看到,缓缓吐出了一大口气。
总算是回来了,应该还没出什么事吧?
这样想着,他还是拿出手机,编辑了几条信息发了出去。
而一旁的萧雅,看着前面抱在一起的两人。
眉头微皱,面上的神情有些纠结的疑惑。
顾寂余光瞧见那两人,放开了温浅,但又将她拦腰抱去。
“你干嘛?”温浅一惊。
“你要多休息,不能运动。”
走路也算运动?
但温浅再次躺回床上的时候,她嘴唇张了张,想问顾寂。
顾寂率先开口,“太晚了,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没事,别担心。”
来到客厅,郁景正在看手机上回来的信息,萧雅神情有些古怪。
“那个,既然浅浅已经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她。”萧雅开口。
郁景放下手机,看她,“这么晚了,不安……你不害怕啊?”
萧雅白了他眼,“你以为我是你。”说着,扬手挥了下,“走了。”
门关上,郁景才收回视线,他朝顾寂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兄弟,我可查过了,你把人从医院弄出来,打了个半死,现在又在医院抢救呢。”
“不是兄弟,那种人渣又何必你亲自动手呢?我说你疯你还真疯给我看啊。”
“他动了浅浅。”
郁景叹了口气,“所以你要亲自动回来?顾寂,你是真的犟!”
犟种,不仅犟,还固执偏激,还疯。
摊上了这么个兄弟,他算是有操不完的心了。
“是你叫醒浅浅的?”顾寂忽然问。
郁景一凛,干嘛,这是要算账?
“嗯呐,不叫醒她,我眼看着你发疯。
顾寂,法治社会,杀人是要偿命的。”郁景好言相告。
“谁说要杀人。”
他要让他生不如死。
“那这件事情怎么处理?”郁景问。
顾寂神色如常,“已经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