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人。”
“什么玩意儿?”赵舟灿一脸疑惑,“图什么人?”
江昭诚上下打量了他,慢悠悠地说:“图你这个人。看你最近快被女人榨干了,想让你补补。”
赵舟灿蹙眉。他身高近一米九,虽不属于肌肉猛男的范畴,但是看着条儿顺板正,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该有的肌肉他统统都有,人鱼线,二头肌、三头肌……
他扬起大臂,换了个姿势,好让自己手臂的肌肉线条看起来更加明显。
“你逗我呢?”
江昭诚懒懒地扬了扬下巴,看着赵舟灿面前的餐盘:“吃饱了吗?”
赵舟灿一脸苦涩,他冲江昭诚无辜地眨着眼睛:“吃不下了。”
那天下午江昭诚有个紧急的国外视频会议,于是鬼使神差般罕见地走进了食堂。
就是那个时候,他遇到了田沁。
江昭诚想起了那天在办公室内意外碰上的那双小鹿般躲闪的琥珀色眼眸。
“愣什么神呢?”赵舟灿站起身来,挥动着他的大手。
江昭诚尝过一回,的确是不怎么好吃,便也没有多问,“走吧。”
二人并肩出了食堂大门。都是修长笔直的腿,板正挺拔的瘦腰,一路上又是吸引了不少艳羡的目光。
“你是不是在做校园调研?”赵舟灿依旧百思不得其解:“这食堂有什么好的,让你接近一个星期都往这钻?”
“调研?”江昭诚目不斜视,闻声倒是笑了笑:“差不多。”
赵舟灿揽过江昭诚的宽肩,“小江同学,你不大对劲。”
江昭诚笑而不语。
谈话间,两人走到了食堂门口的非机动车停车处。
赵舟灿一眼就看到了江昭诚那闪眼的亮黄色单车,停在一众墨黑色自行车旁。
“你这几天不换车了?怎么老骑这辆,这么骚包的颜色,不像是你的风格。”
“上周在家里顺手骑过来的,没想这么多。”江昭诚语气平静。
“奥。”赵舟灿没有怀疑,“这辆车我好像在瑞士展览上见过,不过当时被放到了展柜里,我还以为是个非卖品。”
“你先走吧,我下午跟个小明星有约会。”赵舟灿继续喋喋不休:“你也往学校弄辆车开开,老骑单车效率太低了。”
“不需要,出门有司机接。”江昭诚不紧不慢地回答:“而且我这个身份,在学校开豪车不合适。”
江昭诚前三年的校园生活,都是骑着各式各样的奢牌单车度过。车身大多数是沉稳内敛的颜色,一如江昭诚的性格。
只有少数,比如面前这辆,有着不算太低调的喷漆色彩。
赵舟灿愣了愣,他倒是没想到这点,“也是。”
他回忆起江昭诚车库里各种扎眼的限定款跑车,心尖不免有些作痒:“过两天一块去山顶赛车吧,我缺钱了。上次孟叔家那个小孙子被我超得不服气,气得我飙车的时候差点把他挤到悬崖边上去。”
赵舟灿觉得好笑:“那小子跟野狗一样,还说下次要带他哥过来。”
江昭诚皱了皱眉:“你跟一个未成年计较这个做什么?”
赵舟灿阴狠地笑:“未成年,还敢勾搭梁锦扇呢。”
江昭诚侧头看着他,语气意味深长:“灿灿。”
江昭诚难得认真地喊他的乳名,赵舟灿一阵恶寒。
“其实梁锦扇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你们有婚约在身。”江昭诚对他说。
赵舟灿懒洋洋地用大手遮住了头顶金色的骄阳。
“婚约?”他讥笑着,“对你来说是父母之命,对我来说就是狗屁。”
江昭诚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说了,”赵舟灿放下手臂,伸了个懒腰,“出去玩喽。”
江昭诚点点头,“晚上记得回来,我一个人在宿舍很孤单。”
“我靠,你别这么说话,我都起鸡皮疙瘩了。”赵舟灿大惊。
江昭诚恢复正常的冷淡态度,简约有力:“快滚。”
……
田沁从食堂出来时,就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午后两点左右的气温正是一天之中最高的时候,烈日狰狞着发出火红滚烫的光。
田沁背着书包径直来到图书馆,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坐下,便立即沉浸在各类建筑物的世界里。
她痴迷地翻阅着还不曾授过课的专业课课本,里面每一页的插图与文字都煽惑引诱着她。
田沁顺着目录,迫不及待地翻开“重力坝”所在的章节。
“重力坝基本剖面为三角形,在平面上,坝轴线通常为直线……”
田沁看着课本上的的大坝剖面图,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下,温柔地将手覆盖在上面。
“专家给出的方案是移民?”记忆中那个女人说一不二的声音响起,尾音铿锵有力:“那就移!”
对面的工程师一头热汗,很是烦躁:“池部长,移民的费用真的超出预算了。”
“况且就为了汇蝴江周边的几个小县城,”他拿出数据,递给女人:“大坝完工后我们的投入跟收入完全不成正比,甚至不是一个数量级。”
“那就建厂房,发电供水,搞生态搞养殖,搞旅游产业,这还需要用我说吗?!”她丝毫不顾及部下和身边众多总工程师的面子,大声训斥着。
“人重要还是钱重要?脑子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吗!”女人重重地将面前的文件塞到身边人的怀中。
周围的人低着头不敢言。
女人逐渐放缓话语:“这次大暴雨,有多少家庭失去了亲人?”
她缓缓地说:“田家村村头上有个破落的茅草屋,里面住了一家三口。我们刚刚路过的时候,那家女孩子一直躲在草屋后面偷偷地看我们,眼睛很大的那个。”
“她的母亲,就死于这一场灾难,连尸体都没找到。”
“建。”
“我亲自去拉投资。”
……
田沁再次抬头时,外面已经亮起路灯,窗边老槐树的叶子垂下,安静地拍打着她面前的透明玻璃窗。
已是傍晚九点多了,田沁陶醉于课本,连晚饭都不想吃。
她终于依依不舍地合上了这本厚厚的书。
在学习方面,她很庆幸自己还算是个天赋不错的人,即使是未曾涉猎过的知识,通读下来,她竟也能琢磨出个大体。
天色渐晚,田沁孤身走在海棠大道上,环境静谧而岑寂,只有夜间不停鸣叫的蝉与她作伴。
影子被橘色的路灯拉得很长。见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田沁傻傻地背着书包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半圈,好奇地观察着影子的变换。
“磁——”一声在安静的夏夜中突兀的声响从背后传来,仿佛能响彻云霄。
田沁慌乱地跳上人行道上去。
她转头去看后方,刺眼的车灯使得田沁只能用手捂住眼睛,待适应过后,她缓缓放下手臂。
校园内限制速度值是每小时30公里,因此后方的那辆跑车几乎是龟速般滑行着,引擎声却依旧敞亮。
那车逆光而来。
扁长的白色车身很是流畅,两侧的车灯又细又长。车主将跑车红色的软顶敞篷盖升起,夜色之中,透过透明的玻璃,还能看出驾驶座上车主英俊立体的五官。
田沁没有停留过多的目光,便转过头去。
“嗡——”
跑车突然被紧急刹车,停在了田沁身侧,时速几乎为0,与她并排前行着。
“嗨。”车主缓缓降下车窗,把头伸了出来。
田沁怔住,她仔细地盯着男生的精致的五官,看了许久。
“你是?”田沁疑惑地问出声,她可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个有钱的朋友。
那人似乎很是伤心:“小学妹,我是赵舟灿,报道那天我可是帮你拎过行李的。”
田沁终于想起眼前的人是谁了。
是那个像太阳般温暖阳光的人,在她无措之时主动伸出援手的赵舟灿。
“学长,是你啊!”她惊喜道,“我记得你的名字——”
行舟绿水前的舟,阳光灿烂的灿。
赵舟灿摇摇头:“原来我的长相不足以让你记住。”
田沁立刻摆手道没有。
田沁站在车旁,闪眼配置的跑车慢悠悠地跟着,又是一道道很长的影子。
赵舟灿远远看到一道修长纤瘦的身影在路灯下蹦蹦跳跳,待那人转头后才发现有些眼熟,于是便吊儿郎当地找点乐子。
赵舟灿跟田沁不是很熟,因此并没有打算过多停留。
他刚想与小学妹道别,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赵舟灿乐了。上一次也是,跟田沁单独相处时,也有一通电话进来,只不过这次电话那头不再是江昭诚。
他看着来点备注,嘴角逐渐僵硬抚平。
“有事?”赵舟灿很少对人如此冷漠。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背部全部放松在椅背上。
田沁也识趣的不出声,默默向前走着。
“对,我跟女人在一起。”赵舟灿突然冲那头说道,暗色中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田心。”赵舟灿探出头来,飞速地在脑海中回想她的名字,“回寝室吗?我送你啊。”
赵舟灿左手仍将手机举在耳侧,轻笑着对田沁讲话。
田沁愣了愣,后知后觉才发现赵舟灿在叫她,于是轻轻摇头。
赵舟灿却跟没注意到似的说:“上车,甜心。”他坏坏地故意曲解田沁的名字。
赵舟灿说话时眼睛不眨地看向她,但田沁敏锐地发觉到,他的话却是对着电话里的人说的。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大小姐又发脾气了。
赵舟灿直截了当地挂断。
沉默许久,他终于下车。
田沁立在原地,等候着他的解释。
“抱歉,我只是拿你当幌子。”赵舟灿看向远处沙沙作响的老树,目光飘忽。
田沁温柔地点了点头:“没关系。”
赵舟灿还想说些什么,田沁打住他:“如果不想说,可以不必告诉我的。”
“刚刚不知道找你搭什么话,才这么说的。”赵舟灿指的是刚刚略显轻浮的语气,毕竟两人只有一面之缘。
田沁倒没觉得被冒犯。每次遇到这个人,他的电话总是能让他产生十分的情绪波动,还挺有趣的。
“真的没关系的。不过学长,我不叫田心,我叫——”
“田沁。”
作者有话要说:灿灿是友情出场,不会占用太多篇幅的,大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