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来的,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紫黑色的铃铛,叮叮当当地摇晃着。
总不会,要和周朗结婚的,是这个老头子吧?!段越不是说了,是他的妹妹吗?
老头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我才注意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新娘服的女人,跟在他身后,步履一致地前进着。
因为老头的身材比较高大,加上新娘的前进步调几乎都和他一致,所以我一开始才没注意到。
这个,应该就是段越的妹妹,也就是新娘了吧。看这身姿,应该还挺曼妙的。加上段越除了粗犷一点,长得其实也不错,想来他的妹妹,应该也差不到哪去才对,怎么周朗就这么抗拒呢?
“辛苦了,舅姥爷。”
段越对着老头颔首,轻声说了句。
“大家都是一家人,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老头摆摆手,笑着说了句。
奇怪的是,老头摆手的时候,他身后的新娘也跟着他一起摆了摆手。
这是为什么?我很是不解。
“段越,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思?段舒蔓三魂七魄都没有了,在医学上她连个活人都算不上!你逼着我和她结婚,有什么意义!”
三魂七魄都没有了?周朗说过,人没了三魂七魄就死了。那眼前的这个新娘,是怎么回事?
难道……和她前面的这个老头有关?
“谁说她死了的?她能呼吸,现在也能走,能拜堂!总有一天,我会想办法让她醒来的!她一直都这么喜欢你,和你结婚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可能不帮她?说不定,小蔓感觉到你的存在,一开心,魂就回来了。”
段越说着,眼中竟然是有泪光闪烁。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妹妹,真的是很上心了。
“疯子,真他妈是个疯子!魂飞魄散是什么意思你不懂吗?她怎么可能还醒过来?该醒的人,是你!”
“你给我闭嘴!今天这个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段越冷哼一声,随即对着主婚人说道:“开始吧。”
“吉时已到,拜堂!”
“一拜天地!”
话音落下,周朗身后的四个大汉直接押住他,把他的头往下按。
段舒蔓前面的老头拿着铃铛弯下腰,身后的段舒蔓,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看来我的猜想没错,确实是这个老头控制着段舒蔓的行动。
只是,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强逼着人结婚的。而且,还是这种荒诞至极的婚姻!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拉了拉旁边萧昱泽的衣袖,低声恳求道:“周朗根本就不想结这个婚,要是他今天被逼着和一个三魂七魄都没有了的人结婚,这也太可怜了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今天这个样子,说白了也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
萧昱泽撇撇嘴,一脸淡漠地站在一旁,全然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就这样,周朗被按着,极其不情愿地和段舒蔓拜了天地,接着,便是拜高堂。
高堂位上,一直是段越坐着,估计是父母已经不在了。
“段越,你个王八羔子,tā • mā • de生儿子没pì • yǎn!生女儿守活寡!”
“不对,你个断子绝孙的种,连他妈老婆都讨不到!”
段越才不理会周朗的骂骂咧咧,让人按着他继续拜。
眼见着就要夫妻对拜,我急得不行。
想帮忙,但看了看周围满堂的苗寨人,又不敢轻举妄动!
周朗灵力现在使不出来,而萧昱泽这个唯一一个帮得上忙的人,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可怎么是好!
就在我以为,周朗这下铁定要当新郎官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房子都跟着抖了几下。
“怎么回事?”
段越本就紧张这场婚礼,立马是站起身来,一脸严肃地问道。
“我去看一看。”
段越手下有人说了句,大步跑着出去了。
很快,那人便急匆匆地回来,喘着粗气惊呼道:“二长老不好了,谷仓不知道被谁炸了!”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皆是脸色大变。
特别是段越,神色紧张地带着一群人立马就奔了出去。
不就是个谷仓吗?至于让段越放下这么重要的事情就走了,连周朗和段舒曼的婚礼都不管?
我很是不解,两秒之后,才有些反应过来。
也许,出问题的不是谷仓,而是蛊仓。
能让苗寨人这么在意的,肯定是他们看得比命还重的蛊虫吧。
现在段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几个人在这里看着周朗。这正是个好机会!
我悄悄靠近周朗,低声道:“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赶紧逃跑吧。”
话刚说完,就被萧昱泽一把拉了回来,沉着脸道:“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
我转头,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向萧昱泽,不知道他到底在抽什么疯!
大哥,这里还有这么多段越的手下看着呢。我不靠近点悄悄地说,难道还拿着个大喇叭喊吗?
“他就这个死样子,我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周朗撇撇嘴,从喉咙里低声哼哼道:“没办法,你别看段越只留了这么几个人下来,但都是他手下身手最好的。以我现在的状态,打不过。”
“你就帮帮忙带他走吧。”我对着萧昱泽再次恳求道。
距离刚刚段越出去已经有好一会儿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折返回来,再不走的话,可能就来不及了。
“你要走我随时可以带你走。他?想都别想。”
这个时候,我其实有些怪萧昱泽了。到底他是和周朗有多大的仇,居然真的能耐着性子完全不管他!
“你别求他了,指望不上。”周朗没好气地说道。
“那我呢,指望得上吗?”
外面,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惊喜地转过头去,激动得都要哭出来了。
“张一白!”
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终于是来了!
“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空来救我。”
看到他,周朗语气都轻松了不少。
“师兄你这话说得,我一听到你有难,立马就来救你了!”
立马?刚刚我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的麻将声是幻觉吗?
似乎是怕我拆穿他,张一白眼珠子一转,对着周朗道:“师兄我估计他们快回来了,你等我先解决了这几个人再说。”
这里也是点了迷香的,张一白的法力不能用。刚刚周朗说了这几个人身手很好,张一白怎么说也五十多了,真的没有问题吗?
很快,我就发现了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张一白上前,简单的几个动作,就撂倒了两个人。
估计是看他太轻松了,没人禁锢着的周朗,索性是坐到了椅子上。一手剥开了个橘子,边吃边问张一白道:“是你把人家蛊仓给炸了啊?”
“是啊,不然怎么把他们引来?那么多人,我可打不过。特别是那个段越,打起架来跟个旱魃一样,我不死也得脱层皮!”
张一白随口应到,反手又将一个手下打倒在地,看起来轻松又愉快。
“好家伙,不愧是我的师弟。整个苗寨一大半的蛊虫都在那里,你说炸就给炸了。虽说都是些普通蛊,也够给你下十个江湖追杀令的了。”
我怎么感觉,周朗是在幸灾乐祸呢?
好歹张一白也是为了救他才做了这么大胆的事情,他不但不感激,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的追杀令还少吗?也不怕再多这一个。”
张一白话音落下,已经解决完最后一个人,甩头看了周朗一眼,催促道:“别吃了,快走吧!”
我们四人这才大步往外走去,刚出了门,就被赶回来的段越给拦住了。
他的手里,拿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在黑暗中,发出极其微弱的光芒。
“炸了我的蛊仓还想走?今天你们的命全都要留在这里!”
段越的情绪很激动,眼中的怒火我感觉都能把我们直接给灭了。
“不就是点普通蛊虫吗,多大点事,再养不就行了吗?”周朗撇撇嘴,没好气地说道。
“你知道什么!当时出事的时候,我妹妹受到重创,魂魄和身体分离崩析。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留住她的一丝残魂。但她的那丝魂魄,本就虚弱至极,我用了许多灵蛊才能保证她形魄不散,以一缕幽魂的形态存在于这世间。可你们这一炸,把一切都毁了!她的那一丝残存的魂魄都变得四分五裂,连凝聚成形都不行了!你说,这笔账,我要怎么跟你们算!”
原来,段舒蔓居然还有一丝残魂存在,也难怪段越这么执着了。
段越身为这苗寨的二长老,能力自然是不在话下,暴怒之下的他,周身更是散发出慑人的戾气,我不由得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周朗的神色,顿时也变得愧疚起来,想来,是想起了某些我不知晓的往事吧。
他看着段越怀里的那颗珠子,伸出手道:“你把这颗聚魂珠给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把段舒曼的魂魄再次凝聚起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让你跟我妹妹结婚像是要了你的命一样,现在你跟我说你会帮她,你觉得我会信吗?”段越冷哼一声,对于周朗的话,显然是不屑一顾。
“哥,我相信他。”
就在这时,那颗聚魂珠里,突然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
“小蔓,是你吗?你还有意识!”听到妹妹的声音,段越一张脸顿时欣喜不已。
可他再问,里面就没声了。想来,段舒曼的魂魄,现在真的是很虚弱,能说出刚刚那句话,怕都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尽管聚魂珠内再没传来声音,段越沉吟片刻之后,还是将聚魂珠递给了周朗,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既然我妹妹都发话了,我就再信你一次,但你如果敢再伤害小蔓一次,我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也绝对让你付出沉痛的代价!”
显然,这个段越,是个很严重的妹控。
周朗接过聚魂珠,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看着段越发了话。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你们苗寨,到底有没有人有可能,炼制出噬魂蛊来。”
“没有。这种禁术本就不是常人能接触,更何况炼制噬魂蛊需要的天分非常高,整个苗寨哪怕是族长,也没有这样的能力。”段越立马回答道,忽的目光一沉,若有所思地道:
“但如果非要噬魂蛊真的被炼制出来的话,我倒是想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