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野神色淡淡,“不是。”
“真不是?”陈子健可不买账,“我可都看见了,你当时藏在手机里的照片。”
陈子健确实看重贺明野的天赋,贺明野去参加选拔赛的时候,他还特地到了现场观赛。
只是比赛当天,贺明野迟到了不说,脸上还挂了彩,就连嘴也破了,脖子和胳膊都是不同程度的擦伤,他来得晚,又以这副模样出现在赛场,着实引起了场上不小的争议。
虽然最后大赛举办方勉强同意让他上场比赛,但获得的结果却不太理想,最终成绩还没他平常在射击馆训练时获得的成绩高。
输了比赛,陈子健只觉得可惜,因为他知道那不是贺明野的真实水平。
所以比完赛后,陈子健就将他堵在了休息室,声色俱厉地质问:“你就打算这么走了?不打算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为什么迟到这么久,还搞成这副模样出现,你不知道今天选拔赛很重要吗?”
彼时,少年身高腿长,即使站在他面前也完全不怯场,他一向狂妄,为人又嚣张至极,这是良好的家庭背景促就的结果,所以,他身上有股同龄孩子没有的凌冽傲气。
少年挎着肩带,偌大的黑色长包背在身后,也不觉得压住了气场,反而衬得他身形清瘦,骨骼挺括,他冷冷看着拦住去路的人,狭长的丹凤眼没什么明显的情绪,“我说过我会试试,没答应你,我一定会来参加。”
这话倒也没错,打从一开始就是陈子健自吹自擂,而贺明野志不在此,他一开始就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若不是后来,陈子健多番劝说,贺明野也不会这么容易松口。
陈子健皱眉,“那你就打算就这么认输了?输得这么随意,你就甘心吗?你对得起自己这段时间的刻苦训练吗?”
贺明野沉默不言,这才是最让他感到头疼的地方,少年脾气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陈子健本意只是想激他一把,贺明野却没有那份闲心听他啰嗦,仗着身高优势毫不留情地向前,肩膀碰撞,顺势推挤开一条路。
陈子健皱着眉头,拽了他一把,未料手机也被摔到了地上。
屏幕碎裂的那一刻仍然亮着光,即便只是草草撩过一眼,也能看出来手机屏保应该是一张合照,只是手机的主人,心有偏颇,所以留出了更多的余白给身旁的人。
穿着水手服和百褶裙的少女颔首弯眉,笑容如夏花般灿烂,明媚又甜美。
手机被摔坏,贺明野回身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他冷冷地说:“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好废话的,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件我原本就不在意的事,感到不甘?”
他到现在都记得贺明野那时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少年弯腰拾起手机,看似漫不经意地举动,却明显有着与平常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完全相悖的感觉,修长指腹拂过碎掉的屏幕,像是在抚摸少女甜甜的笑容。
垂于前额的碎发敛着眉骨,倏地,他掀眸,嘲讽地勾起唇角,眼底的冷漠更甚:“成为一名专业的射击运动员,那是你一厢情愿的理想,不是我的,对我而言,更重要的是什么,我比你清楚。”
“……”
……
陈子健现在回想,都忍不住笑骂:“臭小子,没大没小,谁你都敢顶嘴,我还真当你胆大包天,这么有能耐。”
“现在看来”陈子健揶揄,“也不过是一只纸糊的老虎,一戳就破,你看看你现在,都这么多年了,连戳破这层窗户纸的勇气都没有。”
贺明野只淡淡乜了他一眼,却并未反驳。
戳破了又能如何?
她根本就不喜欢他。
……
“桃桃,你今天下午怎么没过来复诊?”
周朝礼温和的嗓音透过手机传来,应桃怔了一下,迟疑地问:“复诊……是今天吗?”
“嗯”周朝礼提醒,“你当时预约的是今天复诊,下午门诊的值班护士应该跟你打过电话。”
应桃之前只去医院做了两次根管治疗,但龋齿被磨损的地方破了个大洞,先前是约好了三次看诊的时间,两次治疗,第三次才是补牙。
至于拔牙,那就得等到炎症消失以后,再去另约时间。
应桃翻了下通话记录,还真是有两通未接来电被拦截了,都怪贺小狗胡搅蛮缠,搞得她都给气糊涂了,竟然搞混了时间。
她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小叔叔,我可能记错时间了,我还以为是明天下午过来补牙。”
“没事,也怪我上午忘了提醒你。”
周朝礼上午将她送到学校,只是她当时着急忙慌地赶着去上课,车子一停下,她推开车门就往美术楼狂奔,压根也没说得上几句话。
周朝礼又问:“你明天下午有空是吗?”
应桃想想,“下午没课,应该有空。”
“好”周朝礼轻笑,“那我替你预约明天下午的号,正好,我明天也在医院值班,你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应桃纠结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提议,“也不必吧?其实我自己挂号复诊就行了,小叔叔你那么忙,这种小问题,我自己就能解决。”
周朝礼停顿了片刻,好半晌,他才温温地笑了声:“桃桃,讳疾忌医只会将问题弄得越来越复杂,还是…你是因为不想见到我?”
“……”
周朝礼沉吟片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替你挂其他医生的号,你不用担心见到我会尴尬。”
应桃摸了摸鼻尖,被拉链划破的地方应该是破皮了,手指划过的时候还有点疼。
她拧着眉头,很纠结。
要说见到周朝礼完全不尴尬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换成谁被拒绝了,肯定都会不好受的,更别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对方见面。
她当初的告白失败,对她来说也是一次莫大的打击,加上后来周朝礼为了避开她,一连几年都没有回过京北过年,要说完全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
只是……
周朝礼也没错啊,他只是不喜欢她。
为了不给她不必要的幻想,有家不能回,孤身在外漂泊了几年,也够惨了,她实在没必要因为过去那点乌糟事儿,再将两家关系弄得很僵。
应桃低声,嗓音闷闷的,“没有,我只是想着自己的事自己解决,省得我爸天天骂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无能且有害的‘社会蛀虫’。”
“桃桃”周朝礼沉吟许久,似是叹了声气,“贺叔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哎呀”应桃大大咧咧,“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再说了,我又不是没被我爸骂过,这种程度都是毛毛雨,洒洒水啦”
应兆辉也不是只挑她的刺儿,他对谁都这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也就和唐姨再婚以后,他才收敛了点。
“桃桃……”
周朝礼欲言又止的,似乎还有话想说。
只是那边传来了一道女声,应该是护士在叫他,“周医生,急诊那边说刚刚有位患者从电动车上摔下来下巴磕在了马路牙子上,颌骨碎了送到了急诊,现在急诊那边已经将人转过来了,杨主任让您一同过去看看呢”
“我马上过去”周朝礼顿了下,方才想起,“桃桃,我……”
应桃也很认真,“小叔叔你快去忙吧,听起来情况很严重呢”
“好。”
周朝礼挂了电话。
应桃握着手机倚着墙站了会儿,无精打采地叹了声气。
等到她整理好心情,刚一转身,却猛地撞见那不远处矗立在龟背竹旁的高大身影。
应桃吓了一跳,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你怎么不声不响地站在这儿?”
走廊的壁灯光线不明,他半张脸都隐在了黑暗里,界于光与影的交界处,那双眼睛也变得愈发深邃,就连注视着她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晦涩不明的暗影。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应桃后知后觉,她微眯起眼睛,“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偷听我讲电话?”
贺明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这里,虽然还有段距离,但难保不会听到她讲电话的声音。
而且他就这么不言不语地看着她,看得她毛骨悚然,还怪慎人的。
应桃打了个寒颤,贺明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嗓音一如既往地懒散,“这店你家开的?”
“?”
应桃听得莫名,但下一秒,就见他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嗤了一声道:“你管我站在哪里。”
“哇,你这人——”
应桃听得都匪夷所思,她瞪圆了眼睛,简直不可思议,像是看到了什么奇行种一样,目光怪异地在他身上逡巡而过。
她严肃又认真地告诫他,像是主人耐心引导狗狗定点撒尿一样,苦口婆心,谆谆教导,“你知不知道在背后偷听别人讲电话是很没礼貌的啊!”
他听就听吧,还好死不死正好撞见她和周朝礼打电话,就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见她在周朝礼面前唯唯诺诺的,以后还不得抓着这把柄,借机往死里使唤她?那她岂不是很丢人?
贺明野面无表情:“所以呢?”
“所以——”
应桃义正言辞,“你应该跟我道歉,你说,公主对不起,我不应该偷听你讲电话,以后我贺明野一定改过自新,争做道德模范小狗。”
闻言,贺明野挑眸淡淡看她,黝黑的瞳孔清晰落拓着她此刻略显局促的模样,注视许久,他才意味不明地轻呵一声,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
“哦”他冷漠地挑唇,“不好意思,我五行缺德。”
作者有话要说:小桃子:我没有良心(理直气壮)
贺小狗:我五行缺德(阴阳怪气)
谁又能说这不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天生一对呢(点烟)
小桃子:够了,请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
小桃子:烂梗王:)
啊啊啊红包我有时候发的不准时,因为我上线上的晚,但是看到了我都会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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