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什么是公道(一)

越宴棋正在着急,接到顾商淮的电话第一时间便哽咽了起来。

“姐夫。”摩卡说姐姐被人带走了,虽然摩卡也说了,那些人看着对姐姐挺尊重的,但是绑架哪里有好的事情。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顾商淮沉声问道。

“还在医院。”摩卡只是在医院门口将鳄鱼草交给他们便急着回公司了,他现在才发现,这个时候他除了着急什么都做不到,在这里他甚至连报警都做不到。

“呆在医院不要动,我让人去接你。”顾商淮看了看时间,神色沉的厉害。

越宴棋愣了愣,能听出顾商淮语气的低沉,“姐夫,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越宴棋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通话便结束了,顾商淮听着电话里的盲音,而与此同时,他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顾,抱歉。”

只有三个字,却好像为顾商淮的猜测盖棺定论了。

他要上岛。

“你疯了?”

如果不是海风此刻平缓,程枭都怀疑是否是因为海风将这句话吹走了部分的词语,“给我一个理由。”

“我知道十三区的总指挥官是谁了。”顾商淮一直看着岛屿的方向,“这件事只能我去。”

程枭听言,隐约有了猜测,却不敢确定。

“晚上有个各国行动人员的会议,结束之后,你从水路走。”程枭沉声道。

顾商淮单手落在了程枭肩头,并未说什么,但是程枭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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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和煦,海鸥低空略过海平面。

越宴书从刺痛中醒过来,下意识的挣扎,却被坐在床边的人压住了手臂。

“别动,怎么伤成这样了?”

是越宴书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身上的伤口在消毒,碘酒的刺激让她逐渐清醒,而坐在床边的人也渐渐的在她模糊的视线中渐渐清晰。

越宴书果真躺着没有动了。

越昶洺动作轻柔的为她处理着身上的伤口,手腕上还带着理疗的仪器。

“好好在京市呆着顾商淮也能护得住你,何必蹚这浑水呢?”越昶洺的声音一如往常,对她总是温柔。

越宴书没有说话,只是始终看着越昶洺,无声落泪。

“又瘦了许多,顾商淮是怎么照顾你的?”越昶洺心疼道,为她处理好伤口之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爸爸这一生做过善事,却从不居功,因为是赔罪;做过恶事,也从不愧疚,因为是责任。唯独你,是爸爸这辈子唯一的亏欠。”

越宴书嗓子发疼,一时之间似乎连话都无法说出口了。

泪珠一颗颗串连成线,她试图开口,却始终发不出声音,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去质问一个从她出生就在努力保护她的人。

她有三个父亲,亲生父亲,名义上的父亲,还有她的养父。

而他的亲生父亲,自始至终都把她这个人当做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

他名义上的父亲,为了不声不响的毁掉她这枚棋子,无所不用其极的谋划了二十多年。

唯独她的养父,从始至终都在保护她。

“别急,只是因为情绪激动引发的失声,你先好好休息,很快顾商淮就能把你带回去。”越昶洺温声安抚着,就像是安抚当年那个刚刚被接到他身边一直战战兢兢的小女孩。

越昶洺起身欲走,却被越宴书猛然伸手握住了手腕。

越昶洺笑了笑,弯腰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亲吻,“爸爸去给你煮碗面,你不是最爱吃爸爸煮的面吗?乖,爸爸很快就回来。”

“爸……”越宴书艰难发声,如吞利刀,却始终握着越昶洺的手腕不放,外面那些人,都是来杀他的。

包括,顾商淮。

“别担心,万事都有爸爸。”越昶洺继续安抚越宴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而后才转身出去。

越昶洺出了房间,将房门关上。

门外的栏杆处,一身白色长裙的女人环胸站着,一直看着楼下站着的林玖年。

站在楼下的林玖年满头大汗,始终不敢抬头去看二楼围栏后的人。

“殿下,是我做事不利,这件事和承越没有任何关系。”

“我给了你二十几年时间,你却连一件事都办不好。”伯纳·盈月冷眼俯视着林玖年。

伯纳·盈月,二十多年前伯纳一族被灭族时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林玖年微微抬头,看到了出现在盈月身后的越昶洺,隐隐升起了嫉妒与恨意,如果不是越昶洺这些年一直在阻拦,他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成功。

可是越昶洺和他的身份还不同,越昶洺才是殿下真正的心腹。

“而且你以为你有多了解你那个儿子?”盈月冷声道,“小心是一只喂不熟的狼。”

越昶洺:“林玖年,你和程航临做的那些事情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是觉得那些人来围攻N国,殿下必然会将我交出去,这个时候投靠程航临更保险是吗?”

林玖年额角汗珠落下,“我只是不想程航临在京市落脚,所以才假意和他合作,这些事情我之前都和殿下请示过。”

“你的事情殿下自有定论,不妨先回去等着。”越昶洺让林玖年先回去,他要先去为越宴书做饭。

越昶洺已经很少自己下厨了,一是因为忙,二是因为那个他愿意为之下厨的人已经不在了。

越宴书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饭了,一碗面吃的狼吞虎咽,她并不饿,却疯狂的想要将这一碗面全部吃下去。

越昶洺坐在她身边一直为她顺着后背,让她慢点吃。

眼泪落在碗中,她捧着碗安静了许久,才慢慢的将碗放下。

“是我没有保护好妈妈。”越宴书低声道。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越昶洺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你照顾妈妈,照顾弟弟这么多年,辛苦了。”

“该死的人不是你,是他。”越宴书抬头看向越昶洺,“不该是你。”

越昶洺笑了笑,“傻孩子,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有办法去论一个公理,他该死,要找他报仇的人是你和你母亲,和外人无关。”

“但我不一样。”曾经为了十三区能存活下去,他制造了太多的杀戮与血债,这些都是他要偿还的。

“爸爸……”

“你很聪明,有些事情不用爸爸说你也能想明白,我做这一切,为的就是把六区以及其他被程航临控制的区夺回来,然后由你母亲亲手杀了程航临为伯纳一族报仇。但是这个过程中我使用的暴力手段也需要付出代价。”

他声音依旧优雅,仿佛是一个正在为孩子辅导作业的温柔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