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樆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公交车事件后, 他四处打听那股妖气的来历,可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没想到,最后竟然在谢安桦身上发现了端倪。
季刑辰发现他不太对劲, 眯着眼问,“你怎么这么兴奋?”
“啊?没, 没有, 就是……”孟樆不自然地挠了挠头,目光游移。眼神扫到外面的店时, 连忙打岔道“哎,到了师傅,前面停下就行。”
季刑辰狐疑地看他, 见他闭着嘴不再说话,到是没再问下去。两个人付了钱下了车,直接进了店里。
谢安桦正坐在里面吃早饭, 他今天穿了一件驼色的毛衣, 模样看起来成熟了些,右手还包着绷带。
他听见门口感应器的‘欢迎光临’时, 立刻放下筷子, 转头‘看’向他们。
孟樆笑着走过去, 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好。”
谢安桦虽然看不见, 可是耳朵却很灵敏, 对声音极其敏感。凡是他听过的声音, 基本都会过耳不忘。而且孟樆的嗓音轻柔,听起来很舒服,让他印象很深刻。
他的耳尖动了动,分辨出是两个人走路的声。
“你是和侯阿姨的儿子小辰一起来的吗?昨天到了一把小提琴,音色还不错,我特意给你们留下了。”说完,转过身要把琴拿给他们。
他那天在医院里已经听季母介绍过了,因此对两个人记忆深刻。而且季母跟他妈念书时关系就不错,这些年没少照顾他,他一直都心存感激。回来后想到季刑辰想买琴,特意找人送来一把不错的。
孟樆生怕季刑辰买完琴回去作妖,连忙抢在他前面说,“不用,不用,他不买琴。我们正好路过这,顺便来看看你的伤。”
季刑辰嘴角动了动,神色颇为遗憾地瞥了那琴一眼。
“是我妈让你们来陪我的吧?”谢安桦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天晚上麻烦你们了,还特意折腾你们跑来一趟。”
“不麻烦,现在放寒假,我俩都没什么事。”孟樆说完,看向他的右手,“你手没事吗?”虽然没伤到筋骨,可那天他手背上留了不少血,瞧着还是挺唬人的。
谢安桦闻言,拿着筷子动了动,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
“只是破了点皮,医生说可以不包扎,不过我妈有些担心,硬让人给我包上了。”
孟樆还要再说什么,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自从带上季刑辰那平安扣,他身体就大好,连胃也跟着大了不少。
他今早没吃多少,这会被那早餐味一勾,竟又饿了。
谢安桦放下筷子,在桌子上摸索着,将旁边没开封的豆浆推给孟樆,“他家的豆浆很纯,你尝尝。”
孟樆哪好意思跟他抢喝的,连忙推过去要还给他,却被季刑辰半路劫走了。
他看了看包装上的lo,过了会才递给孟樆,“你要吃什么?我去买。”
孟樆被他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转念一想,正好借着这机会,让季刑辰去隔壁店里探下情报。因为他们来时见过这家早餐铺子,就在谢安桦的店对面。
他随意报了几样,然后冲季刑辰眨眨眼,对方了然地笑了笑,出了店。
等季刑辰走了,孟樆那双明亮的眼睛跟探照灯一般,立刻四处扫着。小巧的鼻子也跟着一动一动的嗅着味,可依旧是半点妖精的气味都闻不到。
他心里其实清楚,公交车祸遇见的那股妖气很强,说明这个暗处的妖精肯定不是一般的妖。这家伙若是一直不动用妖力,继续隐藏在人间,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孟樆在店里找了半天,连钢琴架都扒开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最后只得又走过去,厚着脸皮跟谢安桦套话。
可毕竟术业有专攻,以往套话的活都是季刑辰去干,如今换上他却有些不太在行。他绞尽脑汁想了想,最后余光瞥到谢安桦身边的盲人杖时,眼睛一亮。
“哎,你家是不是有个狗啊?我家也有条狗,是条黑色的中华田园犬,叫大黑,特别乖。”
谢安桦吃完东西正在慢条斯理地擦手,听到他的话笑了笑,“我那个也是条黑色的狗。”
孟樆印象中的导盲犬,不是金毛就是拉布拉多,因此随口问道“黑色?是拉布拉多吗?”
谢安桦摇头,语气里有些无奈又带着一丝温柔,“不是,是德国杜宾。我爸选它的理由是觉得它够凶,和我性格……互补,可以震慑住别人。”
谢安桦那个爸孟樆见过,当初当着警察面就敢脱鞋揍人,脾气绝对算不上好,而且都说狗似主人形,选的狗一般也比较符合主人的脾性。
德国杜宾一般都做警犬用,因为它们有很高的智慧和忠诚度,若是将它们练好,绝对是一名非常合格的保镖加导盲犬。这么一想,杜宾确实很适合谢安桦。
“你没带它出来吗?”
“没有,前两天带它刚打完针,精神不是很好,我就把它留在家里了。”
孟樆就着这个话题打开了话匣子,聊了会见气氛不错,开始慢慢进入正题。
“你们店里,是不是还有个员工?”
“宋安吗?”
“对,我有点事想请教他,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谢安桦正低头找东西,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他暗淡的眼眸。
“说是要过两天,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你着急吗?我把他电话给你?”
孟樆一时语塞,心想接电话那个肯定是真宋安,他要找的可是假的那个,因此嘴里含糊着,“不用,就是些小问题。”说完,想了想又问道,你俩是不挺熟的?我听阿姨说你们以前是同学。”
“还行,我们是高中同学。”
谢安桦终于在桌子上摸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他伸手将眼镜带上,遮住了那双无神的眼睛,然后‘看’向孟樆,“你跟小辰也是同学吧?我那天在车里听侯阿姨说起过你。”
孟樆神色陡然一紧,有些心虚。
季刑辰的母亲侯梦音可不是一般的女强人,她会不会发现什么了啊……
他瞬间把套话的事给抛到九霄云外,脸上一会红一会白地看向谢安桦,小心翼翼地问,“阿姨她,怎么说的我啊?”
“我们前天回去时,她在车里和我妈夸你。说你人很好,性格也好,人长的也好……”他说到这时,嘴角带了抹苦笑,“应该很好看,声音那么好听……可惜我看不见。”
浓浓的负罪感瞬间扑向孟樆,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觉得自己实在是开了个不太好的头。
他见谢安桦神色黯淡,一时有些懊恼,觉得自己真不会说话,简直是给人添堵。
好在谢安桦只是沉默了一会,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他眼睛没出状况前,和青春期的男生一样,也有各种课外爱好。比如练琴,看动漫和漫画,而这两样,恰巧孟樆也都做过。
他们渐渐聊的兴起,一扫刚刚低沉的气氛。孟樆不知不觉讲起自己练琴时,那段不太美好的过往。
和谢安桦的音乐细胞比起来,孟樆逊色的太多。那几年练琴时,经常搞的家里鸡飞狗跳,就连他舅都不敢去他家,生怕被魔音穿耳。
两人正说着话,孟樆却突然收了声,朝门口看过去。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长的很漂亮,是那种让人一眼就惊艳的美。她的眼睛生的很媚,顾盼间有些勾人。
大冷的天,她却只穿了一件羊毛大衣,下身穿着呢子裙,脚上踩着一双细跟的靴子。
走进来时,门口的感应铃安安静静的挂在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本是冲谢安桦走过去的,可瞧清孟樆的长相后,那双妩媚的眼睛转而盯着他。
“我想买琴送人,有推荐的吗?”
谢安桦应了声,摸索着盲人杖要出来,却被孟樆伸手拦在那。
“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
女人的目光在两个人中迟疑不定,过了会,停在了孟樆身上。一边笑着跟他往里面,一边暧昧地眨着眼。
“我想买个吉他,价格无所谓,不过琴弦要结实。”
她说完,侧身坐在一边的琴架上,两条纤瘦的腿交叠在一起,做出一个很性感的动作,然后饶有兴趣地看向孟樆。
“你叫什么?”
“不好意思,这边是贵重物品,不能坐,麻烦你下来一下。”
孟樆不为所动,专心翻着架子上的吉他,然后对比着上面的价签比较价位。
女人似乎头一次遇到不为她美色动摇的人,一时起了兴趣。
她单手撑在下巴上,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他,像是在打量货物。
“你的皮肤真好,连毛孔都看不见,眼睛也很漂亮,像是水洗过的天空,澄澈……”
孟樆随手挑了一个最便宜的吉他递给她,打断她的自言自语。
她抬手接过吉他,在手里随便拨了两下,声音并不好听,甚至还有些刺耳。
“这把琴真不怎么样,不过胜在琴弦够结实,可以直接勒段你那纤细的脖子……”她咧着嘴怪诞地笑了笑,表情有些阴鸷嗜血。
“知道我为什么要结实点的琴弦吗?因为你长的有些帅,我不忍心浪费你身上那张皮,想给你留个全尸。等我把你这张漂亮的皮拿回去,让主人做成人偶摆在柜子里,和我一起做个伴,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