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太阳在上面火辣辣的烤着,柏油马路到处泛着油腻的光。热浪肆无忌惮往人脸上扑,恨不得黏下几层皮。几个小姑娘拿着遮阳伞挡在脸上,头也不抬就往商场里冲。
曹文远从出租车一下来,就瞧见孟樆站在商场大门口,拿着个雪糕吃的津津有味。这小子全身跟抹了大白似的,闪闪发光。再配上那脸,那体型……
啧啧,随便穿件破T恤牛仔裤往那一站,都能站出名模效应,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没瞧见,有几个女生装模作样从他身边路过了好几次,就为了偷看他几眼。可惜,那家伙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媚眼全都白抛了,还不如给他。
孟樆三俩下把手里的雪糕解决完,然后走到垃圾桶那,扔掉手里的雪糕棍。他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发现曹文远正站在一边,神色复杂的盯着他。
他被盯的浑身不自在,白皙的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看瞎子!”曹文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扯着他胳膊往一边指,“哎,瞧见那姑娘没?对,就那个腿长脸瘦胸大的美女,以你曹哥这双火眼,这姑娘八成是隔壁B影的美人。你说人家打你身边走了五六遍了,你到好,愣是半点眼神都不给人家,竟顾着嗍你那一块钱的冰棍了。不是哥哥说你,这也太浪费资源了吧!话说,你丫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啊?”
孟樆被说的一愣,视线顺着曹文远的目光看去,果真见着不远处有个美女朝他含羞带怯的笑着。她身边还跟了个同伴,两人凑在那小声说着什么,表情都有些兴奋。
孟樆善意的笑笑,然后转身扯着曹文远往马路上走,“你不是让我陪你去看房子吗?我只有两个小时空闲,待会还要去店里。”
“成,你就打岔吧!哥哥我也是母鸡孵小鸭——多管闲事。你就单着吧,让我们文法学院的女同胞们自相残杀,看看最后究竟‘草’落谁家!”
曹文远没好气的说完,随手招了个出租车,把人塞到后座里报了地址。
孟樆样貌脾气在系里是出了名的好,对谁都很客气,一点没那好学生的清高劲。他却恰恰相反,刚到大学那会是有名的狗憎人厌。不过他俩同一个寝室,大学三年,俩人算是寝室里关系处的最和谐的。
曹家是个暴发户,他爸大字不识一个,可早些年倒腾钢筋建材赚了不少。家里有了钱,老爷子立刻举家搬到帝都,美名其曰为他高考移民。因此他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些暴发户的特质。可在这随便一块砖都能砸死个土豪的帝都里,他家真算不上什么大户。
他能考上现在的大学,完全和家里没一毛关系,靠的绝对是老曹家祖坟冒的青烟,和他自己的人品大爆发!
他们那所学霸聚集的名校,里面全都是各个市的尖子生,念了大学还玩命苦读的比比皆是,结果他这种玩票兴致的反而是异类。好学生不屑与他这种嘚瑟又没追求的人为伍,有钱有权的又嫌他身份不够格,涵养不到位。因此刚开学那会,瞧不上他的大有人在。他也不在乎,成天照样我行我素,大金链子,奢侈品,什么值钱就往身上捯饬什么。
结果过于招摇的结果就是,他大一下学期惹了事,在马路上撸串时跟隔壁的社会人干了起来。那帮子人手也黑,事后打了电话摇人要削他。于是某天晚上在他独自一人回学校时,那帮家伙轮着板砖就往他头上招呼。
他再有力气也没用,奈何人家质量不够数量凑,直接把他开了瓢。他魂魄当场脱离了身体,吓的他站在血流不止的肉身旁直发懵。可他使出了各种办法也回不去身体里,眼瞅着身子被救护车拉走,他却只能被困在胡同里出不来。
他徘徊在学校的街道里几天,可无论怎样,附近来来往往的人愣是没一个能瞧见他,简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也是他命不该绝,没过两天,被从家里回来的孟樆撞到了。他当时正被个恶鬼追的撒丫子跑,碰到对方时光顾着逃命根本没报希望。可谁成想,在他身后张牙舞爪的恶鬼看到孟樆这个好孩子后,就跟兔子见了狼似的,瞬间两股战战,‘啪’的一下跪在那不动了。
孟好孩子却不看它,反而对自己皱起了眉毛。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会,这家伙突然屈指弹了他脑门一下,眼前一阵天翻地覆,他‘嗖’的一声就回到身体里了。
曹文远醒了后也没敢和别人提那事,关键是这事太玄乎,说了也没人能信。说不准,他爸还得怀疑他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不过从那以后,他是认定了孟樆的救命之恩,觉得这家伙就是个深藏不露的隐士高人,整日不管不顾的跟在对方身后称兄道弟。
也是从那时起,因着孟樆的关系,寝室里那两个对他的态度也渐渐有了改观,四个人关系变得融洽起来。
车子开到地方,曹文远一下车就烦躁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这了。一会你帮哥们长长眼,瞧这房子干不干净。这可在大学城附近,才租那么点钱,怎么瞧都像有猫腻。”说完又骂了句,“这破天,热死人了!”
虽说是末法时代的新世界,上面点名号召反对封建迷信。可他自己都经历了那么诡异的事,怎么能不信这些。
“你没问卖房子那经理?”孟樆到没觉得多热,他这人天生体寒,不管再高的温度,身体都冰冰凉凉清爽的很。
“屁啊,那帮子奸商,嘴巴里没句实话!”
“你帮谁租房子,你自己不是有房子吗?”孟樆狐疑的看向他,这家伙大一就不爱回寝室,成天往外面跑。后来大家关系好了才知道,人家家底殷实,家里开学前就给他在大学城附近买了套房。
曹文远嘿嘿一笑,往孟樆身边凑了凑,“小夏姐准备考研。你也知道她们寝那气氛,都不待见她,所以她合计出来找个地专心学习!她一外地的,人生地不熟,就托我给她瞧瞧。我在这附近瞅一圈了,就这房子便宜些。可太便宜吧,心里又有些打怵。你说要是我一大老爷们住还好,可人家一小姑娘,万一不干净,再弄出什么事,吓个好歹。所以,这不把你拖来给我长眼来了嘛,省得我被他们诓了。”
孟樆瞧他挤眉弄眼,一时有些无语。长什么眼那,还真把他当神棍了啊!他知道曹文远苦追小夏学姐一年多了,他也不好打消人积极性。
“3000一月,一室一厅。你瞧瞧这地段,再看看这小区,随便打听下不都得6000多?我听那中介吹的天花乱坠的,可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曹文远撇了撇嘴,他好歹也是半个帝都人,就现在帝都这鬼房价,哪能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那真挺合适。”孟樆听了也有些心动,要不是怕他妈念叨说他有家不回,他都想租下这地,从寝室里搬出来。
当年陈妍和孟朝文离婚后,正好赶上他小舅工作调动来帝都。他妈眉头都没皱,直接拍板带着他跟了过来。这么多年,他那老爹也没来瞧过他一次,估计是早把他俩给忘脑后了。可母子俩小日子过的却很惬意,陈妍以为孟樆小不记事,张口不提那段糟心的过往,他便也乐的装傻,就当自己没这个爹。不过说起来,以朝文娱乐现在在圈子里的地位,他那个便宜爹早几年就把公司总部搬到帝都了……
“诶,小曹这边!”
孟樆被打断回忆,寻声看去,就见个30左右的矮瘦男人朝他们走来。这人穿着正装,应该是中介来带他们看房的。
那人领着他们进了小区,刷卡上了楼后,嘴巴就开始不停的介绍。
“这地段,这房价,我跟你讲,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家!我就是看你们是学生,没几个钱,才偷偷给你们留下的。不然,挂到网上,一会就得没。”
电梯停在了13楼,一出电梯孟樆就看见楼道里摆了几个纸箱子,这些纸箱子占了楼道大半的位置。
“隔壁最近收拾屋子,一会这些东西物业就拿走了。”经理走到前面,用脚踢了踢箱子,示意他们往前走。
东西摆的有点多,孟樆侧身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房子特别干净,瞧着确实不错。他眯眼盯着客厅的背景墙,过会,才开了卧室的门走进去。
曹文远连忙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屋子。
“怎么样?”
孟樆摇摇头,视线却停留在窗户那许久没动。曹文远瞧他那样,心里没由来的有些紧张。
过了会,他转头对经理淡淡道:“这房子我们不租了。”
“啊?”
经理有点蒙,他摸不准这两人是不是打听到了什么,可一琢磨又觉得不大可能。想着房子租出后到手的高额佣金,他搓了搓手,打算再接再厉继续劝。
“不是,同学,我跟你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3000一月,你上哪……”
孟樆掀起眼皮,扫了眼在那喋喋不休的经理,“我劝你,这房子还是别租了。”说完便不再理他,低头脱了鞋套招呼曹文远。
“我回店里,你跟我一起吧!”
曹文远心里猜到了个大概,他瞪了眼在那莫名其妙的经理,转身跟在孟樆身后出了门。
他抓耳挠腮想问原因,可瞧经理在他们身后到是忍住了没开口。
过了会,电梯门徐徐打开,里面走出一个高瘦的青年,
曹文远懒洋洋瞅了一眼,立刻惊的半张着嘴在那倒吸气。他直勾勾的盯着那男生,半天没收回视线。
这人额前的刘海有些长,遮住了右边清冷锐利的凤眸,眉峰上挑入鬓,五官棱角深邃,连眉骨都图添了一份锐利。他的容貌气质,无一不是上上乘。饶是见惯了孟樆这种‘姿色’的,对着这个肩宽腿长的男生,他也照样嫉妒!
孟樆站在那也有些微愣,他觉得,这人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呢……